這是代表著東洲最高權力的太清道宮駐點,如今院落破敗,門可羅雀。而一位精英弟子,竟然弄的一身泥汙,隻為了給地麵鋪一層看起來體麵些的磚。


    這些年太清駐點在界城的地位低微,他們不是不知道,但是誰也沒親自來看過。在他們的意識裏,作為東洲的掌權者,就算再差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可事實呢?


    那幾個孩子穿著太清獨有的青色道袍,表明了他們的身份,可偏偏就是這幾個孩子,一點修為也沒有,是真真切切的凡人。


    這一刻,東洲修士心中悶的發酸,這是他們的尊崇的太清道宮啊,怎麽會落到如此地步!


    玉致餘光掃到人影,她仔細一看,發現竟然是一大群修士。他們站在院子外麵,透過籬笆牆,還能看見他們揪著袖子的手。


    她隨手施了一個清潔術,把身上的泥漿弄幹淨,然後把院門打開疑惑道:“諸位有事嗎?”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怎麽說才好,如今太清駐點勢微,被他們推出來真的扛得住北洲勢力的壓力嗎?


    “咳咳,仙子,是這樣的……”一個器坊中的店主咳嗽兩聲,站出來把今日發生的一切都如實告知,並且說明了來意。


    玉致沒想到今天城主府兩發告示想要破局,更沒想到器坊的管理者幫她推了一把。她沉吟片刻,想著此事應該怎麽處理才好。


    劉婆婆和木先長老雖然強大,但是終歸隻有他們兩個人。幾個孩子沒有修為,在這種權利交替的局勢下,很有可能會成為突破口。


    見她沉默,那人以為此事已經沒有希望了。他一咬牙,給旁邊的東洲修士打眼色。此人名叫急旋風,是界城中比較有名的一個修士,因為他做事幹脆利落,從不拖遝,所以眾人給他取了個雅號。


    急旋風一愣,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看著玉致輕輕蹙眉的樣子,又想著這百年來界城散修苦不堪言的過往,他幹脆的一咬牙,直接跪了下來。


    “界城修士被欺壓已久,平民凡人更是血淚斑斑,還請道宮開恩,變一變這界城的天吧!”


    玉致一愣,就要把人扶起來:“道友這是什麽意思,快快起來。”


    急旋風麵容嚴肅,一雙眼睛堅定的看著玉致,繼續開口:“請道宮出手,護我界城百姓!”


    這一次,所有散修全部跪了下來,齊聲高呼:


    “請道宮出手,護我界城百姓!”


    “請道宮出手,護我界城百姓!”


    這麽大的動靜,引起了附近所有居民的注意,狸奴和幾個孩子齊齊出來,看著跪下的修士們,隻覺得震撼難言。


    太清駐點在界城的位置幾經變遷,最終定居在了這個凡人居多的巷子裏。這些鄰居們平時有駐點在,日子也算過得去。這兩日城裏發生的事情他們也不是不知道,此時見如此多的修士跪地請命,那些凡人鄰居也都自發地出來,圍著駐點跪下,齊聲高呼。


    “請道宮出手,護我界城百姓!”


    這些人老弱病殘皆有,但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兒,人人麵上都是陰霾,顯然日子過的並不如意。


    修士尚且艱難,凡人在這些人麵前如螻蟻般脆弱,日子更是難熬。這一刻,不再有仙凡之分,他們全都是等著被拯救的生靈。


    “請道宮出手,護我界城百姓!”


    仙凡齊呼,堅定的聲音直衝雲霄,似要刺破蒼穹。幾個孩子沒見過這種場麵,他們不安的站在玉致背後,無措的看著跪在駐點麵前的人。


    玉致深呼出一口氣,掩下心頭的震動。她望著這些人,他們的目光充斥著希冀,仿佛她是什麽救世主一樣。


    “太清道宮受東洲百姓供奉,自當護佑大家!”


    聽到玉致開口,所有人都笑了起來,他們接二連三的站起來,開始歡呼起來。


    “太好了,我就知道道宮不會坐視不理!”


    “我等日後唯太清道宮馬首是瞻!”


    “有道宮出手,看北洲那幫狗娘養的還敢不敢放肆!”


    各種言語不絕於耳,普通凡人更是涕淚橫流。從今以後,他們再也不用買高價的食物,布料和藥材了,這些撰著他們性命的東西不能再讓他們一輩子都勞苦奔波,一切都結束了。


    就在眾人歡呼雀躍的時候,天空中吹來一股勁風,無數道氣梭從天而降,將現場變成了地獄。


    噗噗噗——


    無數血肉被穿透的聲音響起,前一秒玉致還在微笑著看著眾人歡呼雀躍的場景,下一秒滾燙的鮮血就濺了她一身。


    那些氣梭鋪天蓋地,密密麻麻的射下來,隻一個呼吸時間,今日參與請命的人便倒下了一半。


    “啊!救命!”


    “唔,救……”


    不論是凡人還是修士,在這氣梭下都難逃一死,他們甚至連跑都來不及,便重重的倒下。


    看著血腥地獄一樣的場景,玉致目眥欲裂,她雙目充血,提著沉沙劍就飛上天空,揮砍著氣梭。同時,幾十個陣盤落下,將那些還沒反應過來的人緊緊保護著。


    幸存的散修們反應過來,開始手忙腳亂的出手抵擋,可他們的力量在這些奪命氣梭下根本堅持不住。


    “小玄,開駐點的保護陣!”


    一道氣梭穿透玉致的肩膀,帶出猩紅的血肉,如果不是有星河仙衣在,恐怕她一個肩膀都要被擊碎。


    她身體狠狠一震,差點從空中栽倒下去。此時也顧不上許多,肩膀血洞處湧出一股銀色的光輝,隨後大量的肉芽開始飛速生長。


    玉致撒下的陣盤根本擋不住這些氣梭,不過十來個呼吸的時候,層層陣法便千瘡百孔。


    看著這一幕,她心急如焚,混天禦劍術兩劍齊出,殺神兵的力量也緊隨其後。可那些氣梭無窮無盡,根本就沒辦法全部擋住。


    聽著下方傳來道道陣盤崩碎的聲音,她心急如焚,隻要駐點的法陣展開就好了!


    界城今日天氣很好,晴朗的太陽掛在高空,萬裏無雲。這樣的好天氣,本該是人們勞作修行的好時候,可偏偏見證了一場屠殺。


    數不清的氣梭從天而降,霜雷之界全部張開想要拖延時間。但那些氣梭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玉致的界域在其麵前脆的像紙一樣。


    她腦中快速思考,最終種種結論都指向城主府。司徒昭成為界城之主已經幾十年,挑戰過他的人數不勝數,可都無人取勝。


    這城裏隻有他才具備這樣的力量,也隻有他才會向這些散修出手。


    想通了這一點,玉致心裏痛恨至極。


    “司徒昭!”她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個名字,同時內心焦急,為什麽駐點的法陣還沒開啟。


    在抵擋氣梭的空隙,她抽空看了一下地麵,才發現所有法陣皆已崩碎。


    無一生還。


    玉致心頭如遭重擊,她連忙落地,鮮紅的血液流的到處都是,浸濕了她的鞋麵。陽青玄那幾個孩子身體上有好幾個血洞,正在汩汩冒血。


    狸奴奄奄一息,背上同樣有一個血洞存在,天目鴻鵠環的翅膀包裹著它,讓它留有一線生機。她腳步僵硬,死死咬著牙看著遍地的屍體,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那些氣梭仿佛有意識一般,殺光在場所有人過後,便齊刷刷的停在了半空。玉致抬頭,所有氣梭蓄勢待發,司徒昭並沒有打算留下活口。


    玉致一把撈起狸奴,準備離開這裏。還不等她走出去兩步,一個穿著白衣的少年攔住了她。剛經曆了血腥屠殺,她明白此時來的人絕對是敵非友。


    這個白衣少年麵容清秀無害,笑起來陽光極了,就是這樣一個人,帶給玉致一種深不可測的威脅感。


    “你要去哪裏?”那白衣少年疑惑的開口。


    玉致不答,同時握緊了手裏的劍。此人絕對是個高手,很有可能,還是一位大能強者。她對自己沒有半點勝算,為今之計隻能拖。


    駐點這麽大的動靜絕不可能瞞過劉婆婆和木先長老,隻要拖到他們回來就好了。


    “為什麽不回答我的話,嗯?”白衣少年閃現到了玉致麵前,速度快到她根本看不清。


    她下意識就要出劍,可咽喉卻被人死死掐住。她感覺到自己雙腳離地,窒息的痛苦傳來,讓她握劍的人顫抖起來。狸奴落在地上,被人一腳踹開,她心頭傳來了死亡的恐懼。


    “唉,這樣一個美人,可惜。”白衣少年看著痛苦的玉致,輕輕奪過她手中的劍。


    玉致心跳加速,告訴自己要冷靜,她看著麵前的少年,在他打量沉沙劍時就要催動奪陰陽之力。


    可下一秒,她的希望落空。


    她的體內仿佛變成了一潭死水,根本感應不到半點力量。她趕緊抬手抓住掐著她脖子的手,想要趁機發射滅神針。


    不曾想,那白衣少年見她要伸手碰自己,臉上立刻出現了嫌棄之色,然後趕在玉致碰到自己之前,毫不猶豫的擰斷了她的脖子。


    哢嚓——


    頸椎斷裂的聲音響起,玉致腦中一白,瞳孔立刻渙散。白衣少年一把扔開她,然後拿出一張絲帕仔仔細細的擦著手指。


    最後,他把絲帕丟在玉致身上,就要離開。可他剛一轉身,就疑惑的回了頭。


    “咦?還沒死?”


    玉致頸椎斷裂,身體和脖子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著。那白衣少年向來對自己充滿自信,他剛剛不止扭斷了此女的脖子,還同時滅了神魂。


    可這個女子,竟然還有一口氣在。


    “怪哉怪哉。”白衣少年來了興趣,他好奇的蹲在玉致麵前,想要看看是什麽東西保住了她的命。


    玉致眼睛睜的大大的,她瞳孔渙散,正在拚命的凝聚視線想要看清此人。感覺到他蹲在自己麵前,她艱難的動著手指,滅神針逐漸露出形狀。


    可這一切,實在是太慢了。白衣少年饒有興趣的看著這個本來應該死了的人頑強的準備反殺他,然後戲謔的脫下了玉致手指上的戒指。


    “滅神針?真有意思。”


    而玉致並不知道對方已經發現了自己的底牌,她腦海一片空白,反應和思緒已經快要磨滅。可就算是這樣,她仍在顫動手指,想要舉起來。


    在絕對的力量麵前,再天才的人物也要認栽。這個白衣少年不是別人,正是方才下手屠殺請命百姓的司徒昭!


    感覺到麵前的人意識越來越渙散,司徒昭興致缺缺,他沒有留禍根的習慣,於是隨手打出了一道靈力,準備碾碎玉致的頭顱。


    但事與願違,他的力量落在玉致頭顱上時,如遭重擊,竟然直接粉碎。還不等他反應,一道銀色的光影直衝而出,隨後,他隻感覺到自己眼前一花,就失去了意識。


    神嬰默默守護著玉致,它臉色清冷,等待著玉致蘇醒。方才對抗氣梭時,銀色心髒的力量釋放出來,正是因為如此,才保下了玉致一命。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左右,玉致的脖子才慢慢複原,神嬰如同生出了感應,在她頸椎複位的時候立刻回到了靈台。


    不知道過了多久,玉致渙散的瞳孔猛然收縮,她捂著脖子一下坐了起來。死亡的感覺還縈繞在她的心頭,她大口大口的喘息,這才發現方才殺自己的人不知為何,也倒在了自己麵前,而滅神針正被他握在手裏。


    沒有任何猶豫,她飛速拿起沉沙劍,就要將此人斬首。


    沒想到她一劍斬下,立刻被一道靈光彈開。她表情一愣,這是護體靈光?


    護體靈光是修士的一種保命手段,遇到危險時會自動對敵。這種神通,向來是隻有大能強者才會具備的。


    幾乎是瞬間,玉致立刻明白了此人的身份。


    司徒昭!


    仇人就在眼前,玉致豈有放過之理?她拿出殺神兵,以混沌之力施展它全部的力量,想要破開司徒昭的護體靈光。


    可這一切依舊是徒勞的,那護體靈光對低階修士來說,就是絕對防禦,她根本拿它沒有半點辦法。


    她不甘心,又將滅神針拿起來,可結果依舊相同。司徒昭就這樣毫無意識的躺在自己的麵前,可她卻傷不了此人半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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