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我是黎詩韻,不是花星月。”黎詩韻看著白靈的雙眼漸漸從渙散,變得有神起來,心中大定,於是更加聚精會神的將自己的靈力壓縮,將它聚成一絲絲的聲線,不斷的傳入白靈的識海中。


    “不是花星月,不是花星月,她已經死了,沒法糾纏我的。所以你不是花星月,你是黎詩韻……”白靈喃喃著,雙眼看向了眼前的黎詩韻,看向了她大大的杏眼,然後看向了她有著可怖傷疤的臉,“對,你不是花星月,花星月是星月界第一美女,她沒有這麽醜,所以你不是花星月。”


    黎詩韻心中是很高興白靈終於不再敵視她,但是……“這麽醜”是什麽意思,自己有醜到她形容的那種地步嗎?一種強烈的挫敗感再次充盈她的內心。好吧,還是因為最近自己被那些擅自將自己封為朝陽仙子,整天猜測自己被傷疤遮住的臉下,是怎樣的驚豔世人的男修們慣壞了麽?


    她捫心自問了一番,最後歎了一口氣。好吧,右臉上有那麽大一個傷疤的自己,確實很醜,白靈又沒有說謊,她隻是說了實話而已,黎詩韻你有什麽必要還覺得受傷啊?還是早點正視這個事實吧,可不要被那些心懷叵測的男修的期待給慣壞了。


    “你清醒了嗎,白靈?”黎詩韻發現白靈的雙眼終於完全聚焦的看著自己後,才一字一字的問道。


    “你……就是黎詩韻?”白靈緩緩撐起自己的身子,睜著一雙細細的丹鳳眼,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女子。她有著一雙友善而純真的杏眼,白皙柔嫩的左臉,和被一個可怖傷疤覆蓋的右臉。將自己從夢魘中喚醒的人,就是她嗎?


    黎詩韻點了點頭,卻沒有將自己向她識海內注入靈力的手,從她身上收回。她不會允許自己再一次因為大意。犯下更嚴重的錯誤。


    定定的將黎詩韻的臉印在了心中後,白靈才對著她點了點頭,說道:“是你,將我從夢魘中喚醒的吧。(.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白靈在此謝謝你了。”


    黎詩韻細細的觀察著,發現白靈的眼中再無一絲紅意,她的識海此刻也是極為清明,就連她身上溢出的靈力,也是幹淨溫暖的橙紅色後,她才收回了自己的手,微微一笑。說道:“不用客氣,舉手之勞。倒是你,為什麽會被鎖在這個地方?”


    白靈聽了她的話後。垂下了頭。黎詩韻耳中傳來“滴答”的聲音,她順著聲音看去,發現不過一瞬間,青色的玉質石板上,就出現了一滴滴小小的水珠。它們十分快的就聚成了一個小小的水窪。然後再冰幽禁地的低溫下,凝聚成了一片薄薄的冰。


    這小小的冰,晶瑩剔透。它無聲的凝在石板上,默默的承受著從白靈眼眶中不斷掉落的水珠,然後再靜靜的和它們融為一體,再難分出彼此。


    在這片白色的世界中。它是那樣的不起眼。而在黎詩韻的心裏,它卻是那樣的沉重。黎詩韻感覺到,白靈每一滴眼淚的掉落。都像是重錘在深深擊打她的心。那種深入骨髓,刻骨銘心的痛和絕望,還有她夢魘中,無限循環的愧疚和自責,已經深深的刻畫進黎詩韻的腦海中。忘不掉,洗不脫。


    此時看著她默默的啜泣。兩行眼淚也不由自主的從黎詩韻的眼角滑落。


    看到黎詩韻的眼淚落到地上,白靈驚訝的抬起了頭,睜大了一雙媚意天成的鳳眼,端詳起她的臉。良久,她才微帶疑惑的問道:“你……為何我覺得你給我的感覺,有種親切感,就好像我們認識了很久一般?”


    看來,從夢魘中醒來後的白靈,忘記了之前所發生的一切。黎詩韻心中想到。那麽說,從一開始自己聽到的女子尖叫聲,和進入冰幽禁地發現她的時候,所聽到的一切,都是處於夢魘中的她所說所做的。不過,她所提出的問題,黎詩韻還是如實回答了:“之前,不知道什麽原因,你一直處於夢魘之中,還試圖攻擊我和你的同族,我的寵物白玉。而我,在你的夢魘中輪回了數百次,所以你會覺得認識我很久了吧?”


    “啊?!”或許是想起來夢中發生的一切,白靈吃驚的張開了嘴。


    看到白靈驚訝的樣子,黎詩韻繼續說道:“我不是花星月,我是黎詩韻,你記得這句話麽?”


    看著白靈想起了自己在夢中做的事後,看著自己露出歉意的表情,黎詩韻心中微微點了點頭。她還算一隻善良的九尾狐妖。


    “對不起,黎詩韻,我……我在夢中完全失控了,居然對你做出那麽多不應該的事,我都不敢奢求你原諒我了。”白靈說著,無措的又哭了出來。


    明明在夢中的那個白靈,是那麽妖媚,固執,強大。而此時的她,卻如一個犯了錯誤的孩子一般,大聲哭泣。看著這樣的白靈,黎詩韻心中泛過一絲不忍。


    剛才夢境中發生的一切,是那樣的真實,就連看著鏡中自己倒影的黎詩韻,都不禁懷疑自己就是花星月,是那個讓白靈深愛的月璽移情別戀的女修。她化身為白靈心中的情敵花星月,然後一次次的被殺死的經曆,讓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痛。


    雖然黎詩韻能感受到白靈的痛和絕望,也能感受到她的愧疚和自責,但是要她馬上原諒白靈所做的一切,將這些從心中統統抹去,她做不到。畢竟,那個夢境太過逼真。而花星月也太過可憐。這整個循環中,最無辜的就是她。她究竟做錯了什麽,要被白靈這樣一次次的殺死?就算白靈心中一刹那中出現過自責,出現過愧疚,出現過後悔,可每一次最後的結尾,她還是將花星月殺掉。


    更何況,就因為她,自己才會被拖入那個無止境的夢魘,不得脫身。若不是這個夢魘,白玉也不會靈氣枯竭,還耗損了他至關重要的心頭血,最後甚至直接導致他的金丹碎裂,陷入深昏迷狀態,都不知何時能夠醒過來。


    麵對著哭泣的白靈,黎詩韻隻能心情複雜的伸出手,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說道:“我是因為聽到你一聲聲痛呼,而我的寵物感應到你的九尾狐氣息,才會來到這個冰幽禁地的。所以我想知道,你的元神和肉體,為什麽會被這麽多鎖鏈捆在這裏。”


    白靈用右手抹了抹臉上未幹的淚,稍稍平複了心情後,才抬起頭。看著她臉上堅毅的表情和精神的鳳眼,黎詩韻感覺到,那個她熟悉的白靈,又回來了。


    “我不知道你在我的夢境中,到底都知道了多少。但是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我和……那個男修的故事了吧。”白靈淡淡的說道,隻是在提到月璽的時候,她頓了一頓,眼中閃過一絲苦楚後,才用“那個男修”代替了“月璽”這兩個字。


    是的,黎詩韻心裏默默地說道,一個負情薄幸的男修,和一個情深意重的九尾狐的故事。在她的夢中,她一直想知道原因,可惜一直到最後,她都沒有得到確定的答案。那一次次的回答,都是她心中臆想出來的種種。究竟為什麽,她深愛的月璽,會莫名其妙的移情別戀,放棄他們曾經有過的種種,愛上另外一個女人。這件事,成了她心中一個永遠的謎題,一道不能觸碰的傷疤。


    “他愛上了花沐閣的花星月,並娶她為妻。心有不甘的我,憤憤前去鬧事。與他爭吵過後,我十分生氣的將他未過門的妻子擄走了。當時的我,真的是被嫉妒衝昏了頭腦,竟一時沒忍住心中的不忿,錯手殺死了他未過門的妻子,花星月。”


    聽著白靈用如此平淡的口氣述說著當時發生的一切,黎詩韻歎了口氣,心下有些惘然。曾經刻骨銘心的愛,可以說不存在就不存在。若月璽對白靈,已沒有愛的關係,他又能經得起多少的背叛與傷害?


    “當我將花星月殺死,吃掉她的心後,那個男修才趕到。”白靈的雙眼,陷入了回憶。生怕她再一次陷入夢魘的黎詩韻,忙抓住了她的手,想要給她識海內注入靈力。


    發現黎詩韻的動作後,白靈看著她,憂傷的笑了笑,說道:“不要緊的,黎詩韻,過去的事情始終是過去了。我已經因為一時的迷惘,犯下了這麽多的錯誤,所以我不可以繼續錯下去了。何況,我又何必因為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讓自己下賤到這種地步呢?這三千界內,多得是男人,我又何愁找不到一個真心相愛的呢?”


    看到她的笑容,黎詩韻知道她還沒有完全放下,但是她的心中已經看開了。或許……等她離開這冰幽禁地後,會有一個真心愛她,珍惜她的男子在等待著她吧?


    “待那個男修趕到後,發現我已經將他深愛的女子殺死,還吞吃了她的心髒,打碎了她的元神。他悲痛欲絕之下,要與我拚命。可是他的煉體九絕都是我教的,又怎麽可能打得贏我?”說到這兒,她的嘴角出現一次譏笑,“他打不過我,而我發現自己,也下不了手去殺他。最後,我放棄了這種無意義的糾纏,離開了他。”


    是的,黎詩韻也看到白靈離開了月璽和花星月的屍體。但是――“這件事和你被關在冰幽禁地又有什麽關係呢?”她忍不住問出口來。


    “有,大有關係。”白靈肯定的點了點頭,淡淡的笑道,“我這是在贖罪,在為那個無辜死去的女子贖罪。因為我的一時惡念,殺死了她,讓這三千界多了一個魔。”


    黎詩韻震驚的睜大了雙眼,看著白靈。


    “沒錯,那個男修,因此而入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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