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之後,桌上一片狼藉,可能是他們太餓了,又或者是飯菜好吃,所有的飯菜竟被他們吃光了,真的是一滴不剩。


    馮小六對飯菜讚不絕口,尤其是小青菜最合他的口味,他還對村長說,“村長啊,這道青菜好吃,我可以帶一些回去嗎?我家老母親最喜歡這些了。”


    村長自然說可以,他讓薑升來去準備,薑升來隻好無奈地去找薑蘭了。


    原本這道小青菜是不會出現在飯桌上的,隻是陳紅豆做菜的時候,覺得他們做出來的菜略顯單調,薑蘭隻好從後院拔了青菜,湊個數而已。


    沒想到馮小六一吃,就能吃出來青菜的與眾不同。


    薑蘭隻好又去後院拔菜,心裏卻在罵這群人的不知好歹,又吃又拿,便宜他們了。


    小青菜足足裝了一籃子,給到馮小六手裏後,他還打了一個酒嗝,“原來是小姑娘家的青菜啊,難怪這麽好吃!”


    薑蘭臉色一僵,然後低下頭,讓人看不清她的顏色,她怯怯地回答道:“謝謝官爺的讚賞。”


    “好,看在今天吃得這麽盡興的份上,我就把陳紅豆的登記給取消了吧!”隨後又笑嘻嘻地看向村長,意有所指地說道:“怎麽樣,我夠意思吧?”


    村長也跟著一起樂,“夠意思,太夠意思了,馮官爺,歡迎您下次再來薑家村做客!”


    薑蘭:還是永遠都不要來了吧,她一點也不歡迎。不過伯娘的登記給取消了,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兩人就這樣一邊說一邊笑,去了祠堂。


    陳紅豆還在廚房裏忙活,薑蘭跑過去,給她說了這個好消息。


    “真的?”陳紅豆不可置信。


    “當然是真的!”


    陳紅豆喜不自勝,開心的像一個孩子,“太好了,薑蘭,這都是你的功勞,你真是我的福星!”


    薑蘭跟著一起笑,“怎麽會是我的功勞呢?他們都誇飯菜做的好吃,當然是你自己的功勞了。”


    哪知陳紅豆搖頭,“不不,是因為你種的小青菜,他們說小青菜可好吃了。”


    一旁洗碗的小王氏小聲說道:“你們都別爭了,應該是大家的功勞才對。”說完後,她還紅了臉。


    薑蘭也沒在意,連忙點頭,“嬸嬸說得對,我們還是快點洗一些碗出來,再炒些菜來吃,我快要餓死了。”


    陳紅豆:“好好,我馬上就去做,你呀,就不要老是說餓死的話了,多不吉利。”


    正在這時,薑升來從外麵走來。


    “村裏當兵的都要走了,你們要不要去看熱鬧。”


    陳紅豆搖頭:“我就不去了,給你們做飯吃。”


    小王氏:“我也不去了。”


    薑升來看向薑蘭,隻見她說道:“我要去看熱鬧,走!”


    她要去看看這些整天想趕她走的人,是怎麽個灰頭土臉的?沒想到趕她不成,自己先去當兵了。


    哈哈哈,她純粹就是去看“熱鬧”的!


    薑升來:……


    他還以為薑蘭不去呢!


    兩人來到祠堂邊上的時候,他們已經出了祠堂,正往梯田的小路走去。


    去當兵的有白發蒼蒼的老年男子,有正當壯年的男子,還有剛滿十四歲的青澀少年,也不知他們這一去,還能不能再回來。


    如薑蘭想的那樣,這些人全部都是哭喪著臉,沒有一個高興的,有的人甚至一邊哭一邊吼叫。送別的人都是家裏的婦人孩子,有人哭得肝腸寸斷,有人大喊著保重之類的話。


    那些官差一邊舉著火把,一邊催促他們走快一點,要是那些不聽話走得慢的,官差們會毫不留情地給他一腳,這時送別的人群裏就會出現一道極大的哭喊聲。


    薑蘭和薑升來站在田埂上,離人群稍遠。


    來之前,她以為自己會很高興,來了之後,被人群感染,竟有一種觸景生情之感。


    就在她有些傷感之時,她聽到了一個熟悉地聲音,她向那個聲音看去。


    “今年的第一場雪……”是薑大胡,灰白的頭發淩亂,一臉滄桑,他是最後麵的一個。


    薑大胡似有所感,看向薑蘭,兩人對視,他的眼神一亮,再次大吼出聲,“今年的第一場雪,……死亡穀救我!”


    薑蘭心頭一震,耳邊好似傳來數不清的刀劍聲,還有一道極低的呼喚,“救我,救我……”


    她晃了晃身子,使勁搖了搖頭,努力地想把那道聲音甩出去。


    “你沒事吧?”是薑升來擔憂地聲音。


    薑蘭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她再次看向薑大胡,薑大胡已經下了坡,但他一直盯著薑蘭,嘴裏不停地說著剛才說過的話。


    “今年的第一場雪,……死亡穀救我!”


    他旁邊的官差以為他瘋了,就使勁給了他一腳,罵道:“老瘋子,還不快走!”


    薑大胡一個踉蹌,然後繼續回頭看著薑蘭,“今年的……”


    薑蘭愣愣地看著他,然後用嘴型說了三個字,“知道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說這三個字,薑蘭甚至都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對她說這句話。


    今年的第一場雪,死亡穀救他!


    她薑蘭隻是一個弱女子,救人的事,她又怎麽做得到?再說死亡穀是什麽地方,她從未聽過的地名,她要去哪裏救?


    所以她說這三個字,不過是為了安慰薑大胡而已,好讓他安心去當兵。


    就憑他能掐會算的本事,希望他能一直好運吧。


    薑大胡看到了薑蘭的嘴型之後,突然就大笑了起來,他不再看她,而是快步朝前走去。


    “知道了就好,知道了就好哇,哈哈哈……”


    看他瘋瘋癲癲的樣子,有人也在議論。


    “薑先生瘋了吧?”


    “看來是受不了打擊,哎,可憐呐!”


    ……


    薑蘭站在那裏,一直看著他們遠去,直到看不見為止。


    薑蘭一回頭,就發現薑升來帶著審視的眼光看著她。


    “你這麽看著我幹嘛?”


    “你和薑先生在打什麽啞謎?”薑升來好奇地問道。


    “啞謎嗎?沒有啊!”薑蘭若無其事地回答。


    “我不信。”


    “不信就算了。走,回去吃飯了!”


    薑蘭說完後,就率先往回走去。得不到答案,薑升來也隻好無奈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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