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裏的活人有很多,王天明一行人隻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這些幸存者依托自己的屋宅,在城市中頑強地求生。


    途經一處小區的時候,王天明一行人就碰巧遇到了一夥幸存者。


    城市裏的幸存者擁有充足的物資,這使得他們對於那些偶爾遇見的陌生人抱有一定的善意,畢竟現在還遠沒有達到需要為了物資大打出手的地步。


    這夥幸存者待在位於一處購物中心附近的一片居民區裏,這裏擁有充足的食物和水,幾乎可以支撐這夥人再過個一兩年。


    王昕博向幾位幸存者說明了來意,當時的天色已經不早了,他們急需一個落腳點來過夜。


    幸存者團體收留了他們,並且並不需要他們給出什麽,在這些幸存者看來,王天明一行人就好似風滾草,在城市裏苦苦尋到一處屬於自己的應許之地,他們不應該落井下石。


    隻是他們不知道,有王天明的存在,王昕博一行人等到這座城裏的每一個人都餓死了,也能夠吃得飽飯。


    “他們還怪好的嘞,我在大學裏找一處幸存者營地留宿都要給點過路費,他們居然什麽都不要。”巫蹇宙說。


    他們被分到了一個靠近頂樓的房間,這棟居民樓每一層都有一個大的類似客廳樣的地方,環繞客廳一圈的便是各個成員的居住區。


    這樣的設計便於各個成員之間相互幫助和溝通,王天明他們遇見的那群人也就是在這種環境下組合起來的一群人。


    他們傾向於幫助其他人,就像他們內部之間會互相幫助一樣。


    王天明和唐沐柔早早地就進到自己的房間裏麵去了,不用想也知道這兩個人幹嘛去了。


    其他人坐在客廳裏聊天,巫蹇宙找提供庇護所的大哥借了個充電器,來為自己的外置器官和外置能量補充器續命。


    巫蹇宙也很關心軍隊的消息,現在隻有軍隊能夠救他們,他們一定會有辦法解決那帷幕的他現在隻需努力活下去就好了。


    兩姐妹閑的無聊,趙箐影就拿著一本醫學相關的書籍看了起來,趙清穎閑著也是閑著,就和王昕博一起下樓,去和那群幸存者坐一坐聊一聊。


    …………


    “在城市裏旅行應該很艱難吧?”說話的這群幸存者的頭兒,也是一個家庭的父親,這群幸存者一共就是兩個家庭,合計七口人。


    “不算艱難,但是很麻煩,有的時候想要抵達目的地往往需要繞很遠的路。”王昕博跟他說,他和趙清穎來到這層的時候,這群人正好在吃飯。


    他們並沒有食物的壓力,每天甚至會專門剩下一點東西,放到他們位於頂樓的堆肥桶裏,再將那些肥料轉移到他們的花園裏,以此來獲得高品質的優秀作物。


    他們邀請王昕博和趙清穎來和他們一起用餐,當然,王昕博自然是拒絕的,他說自己已經吃飽了,事實也是如此。


    “那真是太可惜了。”男人這樣說道,這些新鮮的蔬菜可是城市裏再也找不到的東西。


    “你們要在這裏待多久?”另一位男人問道,他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來一包煙,叼在嘴裏,點燃,然後把煙包扔給王昕博。


    “我不抽煙。”王昕博把煙包還了回去,他看了一眼,這包裏的煙都是精心收集的,都是些價值不菲的煙,看來這夥人過的的確很滋潤,還有時間收集煙。


    “孩子他爸,你少抽兩根。”一名女人說道,她的懷中還抱著一個三兩歲的孩子。


    “今天就這一根。”男人說道。


    “一根也不行,你看看人家向東的,他抽煙了嗎?”女人埋汰道。


    “他怎麽就不抽了,以前不是抽的好的很?”男人爭執道。


    “他現在抽了嗎?都說男人有了孩子就會克製一些,你怎麽就一點都不克製呢?”女人繼續埋汰道。


    看著麵前的一幕,兩人一邊爭執,另外的人會心的笑著,有人在勸,有的人在安慰,說是爭吵,但遠算不上激烈。


    看著眼前這溫馨的一幕,王昕博內心深處的某些東西被觸動了,然後他安靜地起身,在不知不覺中離開了。


    待眾人回過頭來,王昕博已經離開,這時,趙清穎也打了聲招呼,也離開了這一層,回到自己的那一層去了。


    乘坐電梯上樓,進入客廳,卻沒有發現王昕博的身影,趙清穎便問這兩個一直待在這裏的人的:


    “王昕博嘞?沒上來嗎?”


    “沒有啊?我沒看到他。”趙箐影說,這層樓有一點風吹草動她都知道,剛剛,唐沐柔和王天明還在房間裏說著甜言蜜語。


    “也許是上廁所去了吧。怪不得沒看到他。”趙清穎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本來她是拒絕的,可頭一回發現蔬菜也能這麽好吃。


    “你和他去做什麽去了?”趙箐影關上書,她現在心裏很不平靜,根本看不進去書。


    “沒幹什麽,就是去拜訪了給咱們提供屋子的那群人,他們在下麵吃飯,很熱鬧。”趙清穎環顧四周,他們的這間房子冷清清地,除了她,現在沒人說話。


    “他們人應該很多吧?”趙箐影問道,她隻見過了一個把他們引上來的那個男人,沒見過其他人。


    “很多,七個人,但有一個小孩子,我跟一個看上去跟我差不多的男孩坐在一起,他可愛玩手機了,我靠,我吃個飯,待了十幾分鍾,他就打了十幾分鍾手機,真不知道現在還有什麽好玩的。”趙清穎說。


    “你之前不也是看著王天明先生玩手機,一看就是幾個小時嗎?”趙箐影說道。


    “那不一樣好不好,看別人玩和自己玩是兩碼事,看別人玩自己不累的,自己玩好累的。”趙清穎說到。


    “就是有點吵,其他都還好。”趙清穎補充道,兩個男人太能說了,嗓門還大,真的不怕把喪屍給引過來嗎?


    “吵一點也好。”趙箐影說,上一次可以被稱作吵的地方還是她父親的公寓裏,再上次,就是班上了。


    …………


    天台上,王昕博一個人坐在圍牆上,雖說不抽煙,那隻是他的說話習慣罷了,他討厭從別人手上獲得任何饋贈,或者說,他並不是一個喜歡交際的人。


    他不喜歡那種溫馨的氛圍,他早已忘卻了溫馨為何物,他的心裏隻剩下了孤獨和寒冷。


    那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從一場悲劇開始,然後,這場悲劇曠日持久,即便到了如今,王昕博還是這悲劇中的一個演員。


    他點燃了煙,在天台上抽了起來,向下望去,那是一望無際的黑暗,偶然出現的一兩根路燈照出了微弱的光芒。


    『從這裏跳下去,應該會死。』


    可惜,他還不能死,他還有需要完成的事情。


    “為什麽總是要如此苛求自己呢?”


    神不知鬼不覺中,黃銅臉突然出現在了王昕博的身後,但是並沒有嚇著他,他已經習慣了黃銅臉在萬籟俱寂的時候突然出現了。


    “我還在想,你要到什麽時候才會出現呢。”王昕博轉過頭來,看著黃銅臉。


    “為什麽呢?為什麽非要把自己置於這種生人勿擾的境地呢?”黃銅臉說著,它知道王昕博的過往,但是不明白,為什麽一個人始終不肯轉變。


    “你不會明白的。”王昕博告訴他,然後把嘴上的煙拿下來,抖了抖煙灰。


    “我知道你的過往,但我還是不理解,為什麽?人,難道隻能生活在過往的陰影中嗎?”黃銅臉現在居然還教導起王昕博來了。


    “那又如何?”王昕博說道,他在這裏,都可以聽見樓下的歡聲笑語,他隻能無奈地苦笑。


    “我們兩個有著相同的境遇,隻不過,我比你更加揪心罷了,世界沒有走不出來的深淵,隻有還沒有決定好,要從深淵裏掙脫出的人罷了。”黃銅臉告訴王昕博。


    “你?”王昕博把抽完的煙順手就從樓頂扔下去,然後看著黃銅臉從他的身後一直飄到了他的麵前。


    “是的,我,我們有著相同的境遇,但是,你在一個節點以後的人生要滋潤的多!我呢?我費盡全力也隻能從一個臭泥潭跳到一個廢水溝裏!”


    黃銅臉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兩人的境遇完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這也是為什麽黃銅臉迫切地想要王昕博的身體,它想要重獲自由,去重新擁抱久違的人間,而且,它還想要更加爽快的自由,完全不被束縛的自由。


    王昕博不再理它了,在他看來,這就是一個瘋狂的意識,完全沒必要繼續和它聊下去。


    本來想要走,可是,一些回憶突然湧了上來,不管黃銅臉是不是真的知道自己的記憶,那些苦痛,終究還是忘卻不了。


    …………


    “唔,唔。”


    幼小的男孩拚命捂著自己的嘴巴,不讓聲音發出來。


    他躲在衣櫃裏,身上蓋著厚厚的衣服,這是唯一能夠保護他的方法了。


    櫃門外,一個人,我們姑且稱呼其為人,正在尋找著什麽。


    地板上滿是鮮血,整個房間內充盈著血腥味,那個人緩慢地走在房間內,從床的這一邊走到了床的另一邊。


    隻見他彎下腰,然後從地上扛起來一個女人,鮮血順著女人的頭發滴在地麵上,那人把女人扛在自己的肩膀上,緩步向前走。


    “唔,唔。”


    恐懼,悲傷,大量本不屬於他這個年齡的情感湧入他的腦海,而他什麽也做不了,隻能在衣櫃裏躲著,默默地看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寒冷開始侵蝕他的身體,哪怕四周都是衣物,也無法阻止他的身體在一點點變得冰冷。


    仿佛是曙光,男孩清楚地聽見了大門被關上時發出的轟隆聲,他連忙從衣櫃裏鑽出來,然後摔倒在了血泊中。


    男孩踉蹌著爬了起來,踩在血液鋪成的地毯上,一步一步地走出去。


    他在臥室裏待了足足兩個小時,他離開臥室,來到了客廳。


    客廳的沙發上躺著兩位老人,他們的腦袋上有著兩個無比明顯的黑洞,地板上散落著彈殼,沙發後的白牆上滿是飛濺而出的血液。


    再往深處走,一個女孩躺在地上,她的後背被人開了一道口子,從脖子到尾椎骨,一道可以看見脊柱的傷口安靜地待在那兒。


    走到了餐廳,那個被人抱出去的女人躺在地上,唯一有一點不同的是,女人的■■不見了。


    最終,男孩在廚房停了下來,在這個寬敞的房間內,那些常見的器具被堆在一邊,在房間的正中間有一把椅子,椅子上坐著一個人。


    那是個男人,一個被反手綁在椅子上的男人,他渾身都是血,身上到處都是被虐待後的痕跡,而致死的攻擊來自頭部受到的重創,畢竟,現在正有一把鋒利的匕首鑲在男人的腦袋上。


    …………


    “艸!”


    王昕博猛烈地搖晃自己的腦袋,他再也不想回憶起那痛苦不堪的除夕夜了。


    “唉。”


    可記憶,尤其是這種痛苦的記憶是多麽難以忘卻的呢?


    王昕博離開了天台,明天一早還要趕路,可不能繼續在這裏耽擱時間了,有些傷痛注定要永生相隨,早日習慣,也是一種解脫啊。


    …………


    “別,別,別”


    王昕博從某兩個人的房門前走過,那個房門前已經聚集起了三個人,三個人把耳朵貼著房門上,聚精會神地聽著房間內的一舉一動。


    “真尼瑪刺激。”巫蹇宙小聲說。


    “怪不得沒體力。”趙清穎小聲說。


    “走啦,走啦”趙箐影小聲說。


    “唉。”王昕博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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