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很多年以後,小笨蛋告訴我,其實那一日清晨,他並不是有意調戲於我。隻是當時他覺得,我這個娘子委實有些不大乖巧,所以他決定學娘親懲戒小環般,對我小懲大誡一番。


    原來,前個晚上,安陵然是的確睡著了,還很香甜。


    可待一覺醒來,卻發現床上的老婆不見了,微有些懊惱,偏偏我那麽倒黴,又讓小笨蛋在我床邊發現了往日貼身的小冊子。


    這冊子用現代話說,就是本記事本。上麵密密麻麻記載著我求休書的種種計劃,比如斥罵公公婆婆、欺負小姑子、虐待相公……以及,咳咳,以及偷人。


    最後那個“以及”尤讓小笨蛋憤怒。


    後來小笨蛋不止一次地問我:


    “相公我待你如此之好,怎麽你當初就使勁想著偷人求休書呢?”


    我翻個白眼,側身繼續睡覺。


    小笨蛋怎麽能了解我彼時的心情,拋開不想卷入宮廷爭鬥不說,這遇到腹黑婆婆就是頂讓本公主抑鬱的一件事。休書不好求,七出之條中的“偷竊、嫉妒”我又做不來,想來想去還是“淫-蕩”這一條來得比較實在。


    我在心裏盤算著,本公主身為堂堂闔赫公主,就算偷人穆王府也不敢拿我進豬籠,這樣我就可以明目張膽地被“退回本宗”,回闔赫國去生活。我甚至還琢磨著以後回了闔赫國開那麽一兩家茶坊,偶爾和熟客們打打麻將、吹吹小牛。


    至於這個“奸-夫”,實在是太太太簡單了。有錢能使鬼推磨,我想著如果找不到就去雇個有模有樣的,到時候再一起轟轟烈烈地“私奔”一場,散了銀子分道揚鑣。


    可是,一切計劃都還來不及實施,就被小笨蛋發現了。


    於是,我被安陵然強勢性地壓倒在了床上,兩股戰戰。


    小笨蛋後來還曾說過,其實當日,不過是想調戲兼威脅一番就作罷,可我當時驚恐的模樣實在是可愛得緊,所以他有些舍不得,竟就這樣放縱地任由著自己的舌在我耳廓、頸間遊走。


    我閉著眼,全身戰栗。突然承受如此重量,我膝蓋反射性地悶痛起來,我也驟然回過神來,一撲騰才發現自己已如那上了菜板的雞鴨般——任人宰割了。


    心咯噔一聲,靈魂三分出竅,這次我真的意識到危險了。


    我無法掙紮,隻得縮著腦袋警惕道:


    “你到底想怎麽樣?”


    小笨蛋吧唧一聲在我唇上印了印,才滿意道:


    “自然是如娘子所願。”


    我淚水漣漣,就是滴不出來。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太過驚恐緊張,抑或小笨蛋舔舔親親的小狗動作實在太舒服,一夜未眠的勞累感又襲上心頭。我說過,鄙人沒什麽大的特點,就一個字——懶。


    如果有什麽東西可以不想,我絕對不去操神費心。我的最終目標是,打倒一切需要動腦子的事情,沒有蛀牙!


    現在亦然。我趁著小笨蛋在我脖間畫草莓的空當偷偷打了個哈欠,眼皮開始有些掛不住了。


    我在心裏安慰自己:小笨蛋今日要做是不會放棄的,我越是掙紮越是激發他男人的野性,既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那就……隨他吧。


    (小喵:注意啊,廉枝的阿q自我懶人療法又在起作用了。)


    小笨蛋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的心不在焉,微微拍了拍我的臉。


    我炸了炸神,努力睜開雙眼,看著小笨蛋有些憂慮的雙眼。


    小笨蛋道:“廉兒,病了?”


    我迷迷糊糊地擺了擺手,道:


    “沒關係沒關係,你…繼續,哈~我睡會兒就起來。”說罷,我很沒義氣地翻了個身,找周公去了。


    ————————————————————————————————————


    錢包越鼓越好,回家次數越來越少。


    這是什麽?這就是男人。


    男人,是個很變態的物種。


    他們要求自己的老婆,看著有骨感,抱著有肉感。


    他們希望所有的不現實都發生在自己身上,比如,被美女追求、比如,被富婆愛慕。


    他們一邊做著不可能的美夢,一邊嘲笑女人的羅曼蒂克。


    這就是男人。


    安陵然亦然。


    他最大的奢望是自己嬌滴滴、美貌如花的娘子愛上他這個傻子,看清楚了,這是奢望。


    所以,我在強迫過程中,采取了最極端、最消極的方式。男人可能對一個尖叫掙紮、哭喊求饒的女人感興趣,卻大多不會對消極默默承受的女人來勁,更何況,我比起那些閉眼流淚,緊咬下唇逼迫自己打開雙腿的女人做得更狠,我直接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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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陵然對我能有興趣再做下去的話,我就要懷疑他喜歡“奸-屍”了。所以,當我再醒來時,除了發現自己脖子上多了幾個蚊子咬的紅點外,一無所獲。


    衣服完好,全身無疼痛感,最重要的是,安陵然不在房裏。說不定躲哪哭去了,哈哈!


    這一招挺管用。


    掉毛老鳥說得對,假癡不癲,偶爾學著小笨蛋裝裝瘋也挺不錯,難得也讓他吃次鱉。


    不過這件事,也有那麽丁點後遺症。


    症發在這個晌午,我們一大群人圍著桌子用餐之時。


    僅隔了一個上午,我那可憐的二叔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一家人吃飯自然就那麽些尷尬,桌上總是遮遮掩掩,讓我看得不大清到底青的是左眼還是右眼。


    好奇如我,於是,我伸長了脖子去瞅二叔的臉。


    於是,坐我旁邊的王婉容很容易地發現了我脖子上的“草莓”。


    王婉容咦道:


    “侄媳婦,你們那房裏沒點香嗎?”


    我有些漫不經心,“點了。”


    “那怎麽會有蚊子?”


    我有些奇怪,卻仍一心思地撲在二叔臉上,所以略略答道:


    “謝謝表姨關心,我們那間房沒有蚊子,每日都睡得很香甜。”


    陳賢柔大概早有不滿我老往他相公這邊看,撲哧笑出聲道:


    “那侄媳婦脖子上的是什麽?”


    語畢,包括在旁伺候的老媽子齊刷刷地將眼光投向了我的頸間,我頓時反應過來,摸著自己的脖子不能言語。


    一直不大敢抬眼的安陵雲抬頭,對我報以甜甜一笑。


    我抖了抖麵皮,咋舌道:


    “可能,可能……我們那間屋的確有蚊子的。剛才睡的太熟也不覺得癢,嗬嗬嗬~~”我笑得自己全身起雞皮疙瘩,腳下順道提了提旁邊的安陵然。


    安陵然眼皮都沒抬一抬,淡定地閃了腳,躲了過去。


    意思很明確,自己解決,我不幫忙。


    我有些懊惱。


    非常懊惱。


    這和歡快完,女人不小心懷了孩子,男人不負責任地說“自己去解決”有什麽兩樣?


    安陵然就是個王八蛋!


    王婉容趁我猝不及防,用指尖在我脖間輕輕觸了觸,當即咯咯奸-笑道:


    “哎喲,這蚊子倒是奇了,別的蚊子咬的包都高高腫起老大一塊,侄媳婦這個卻平平的。”


    我臉紅了紅,不知所措。


    與此同時,掉毛老鳥的心腹李嬤嬤又彎身對她說了些什麽,惹得夙鳳連連往我和小笨蛋這邊看。


    我突然覺得,這個世界悲催了。


    我西院的王嬤嬤是掉毛老鳥派來的間諜,這事我其實打一開始就知道。但是一直都不怎麽上心,琢磨著掉毛老鳥愛怎麽就怎麽吧。


    可現在,我真是痛恨死了王嬤嬤。


    我今早上和小笨蛋床底之間的話還不知被她在窗下聽去了多少,這又添油加醋地傳給了李嬤嬤,李嬤嬤又變本加厲地說與了掉毛老鳥。


    我很怕掉毛老鳥聽到的版本是:少夫人已經有了。


    桌上靜悄悄的,眾人不言而喻,也都眼巴巴地望著李嬤嬤和掉毛老鳥。


    待她們說完悄悄話,夙鳳勾了勾嘴角,也不避諱地笑道:


    “這廉枝進府也有些時日了,我看,也該讓他們小兩口圓房了。”


    我驚得目瞪口呆,筷子差點摔在地上。


    一屋子人歡樂融融,王婉容首先拍馬屁道:


    “說得是呢,你看這蚊子咬的,嘖嘖,表姐,然兒也懂事了呢!您不久就要抱孫子了!”


    陳賢柔自然不甘落後,“是是,嫂嫂你沒發覺嗎?然兒自娶親後懂事不少,說不定真成了人事,這病就好利落了,和正常人沒什麽兩樣了。”


    夙鳳臉黑了黑,但還是掛著笑。


    這個陳賢柔也真是笨,拍馬屁也拍到蹄子上,哪壺不開提哪壺。


    安陵雲見老婆嘴笨,忙補上一句。


    “嫂嫂依我說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個兒給他們安排周公之禮吧?”


    我大驚,拉著小笨蛋求饒,對方卻無動於衷,反倒笑臉相迎地給我夾了塊大補的龜肉,嘻牙道:


    “娘子,吃菜。”


    這個世界,真的悲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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