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主現在,很是不高興。


    準確點說,是非常的鬱悶。


    狠狠地又打了兩個哈欠,我委屈道:


    “婆婆,我真的好困。”


    夙鳳斜了眼,對旁的心腹李嬤嬤道:


    “去看看吧,兩人走是沒走。”


    李嬤嬤應聲去了,掉毛老鳥似乎還有些不放心,又噓聲道:


    “嬤嬤,定小心些!千萬別讓他們發現。”


    “好勒。”


    李嬤嬤這次真去了,我在書房裏懶懶的,又打了兩個哈欠。


    一夜未眠,我能想象自己現在到底有多頹廢多狼狽,黑眼圈怕是也到熊貓見了也自慚形愧的地步。


    如斯地步,說來話長。


    荷塘月色、輕紗羅曼,晴柔閣下一對野鴛鴦正酣暢淋漓,本公主就在如此情境下撞見了掉毛老鳥。繼而還不忘在口頭上揩揩她這隻老鳳凰的油,硬生生地裝了次傻,問她是不是也來會情郎的。


    幾個時辰後的現在想來,我很後悔說了這話得罪她。


    其實我在說這話之前就已經做好了被罵得狗血淋頭的覺悟,誰知,王妃就是王妃,風度氣質自是不同,夙鳳居然沒有暴跳如雷,隻拉著我悄悄去了晴柔閣旁邊的一間書房。


    我很費解。


    相當費解。


    這有奸不去捉,掉毛老鳥反把我弄進書房做甚?


    放任二叔偷小丫頭不管?本公主自認為這樣的可能性不大,且不說安陵雲往日在外花天酒地穆王、穆王妃早有些不大順眼,就現下這事兒,若換了旁的丫頭片子也就算了,偏偏是這野心勃勃要當主子的環兒。既然我院內的王媽媽、李媽媽、張媽媽都知曉這等子事,那心機重重的掉毛老鳥就不可能不知道,可為何,掉毛老鳥不去逮個正著,反和我窩在這書房裏等他們完事?


    真是好死這對野鴛鴦了,依我看,就該出其不備,突然湊到安陵雲和小環身邊,嚇得以後二叔不舉才是好事,也算為民除害了。


    偏偏我那婆婆自有計謀,在書房坐定,隻幽幽道:


    “捉奸,不一定在床。”


    夜露深重,我聽了這話,不知為何反倒有些困起來。


    我道:“那好,婆婆你在這慢慢候著,我先回去了。”


    話音剛落,悲劇就此發生。


    李嬤嬤用她的虎背熊腰死死地釘在了門上,我左右無路而出。


    夙鳳在我身後陰測測地笑道:


    “兒媳婦你既然已知曉此事,既然要出上一份薄力的。”


    ¥%&(!~¥……¥&


    就此一夜到天明。


    這二叔和小環也真會鬧騰,這麽一大宿硬是都在勞作耕耘,死死不肯分開,本公主也就死死這麽陪掉毛老鳥候著他們。


    夙鳳和李嬤嬤雖道待會兒的這出戲非我演不可,可就本公主看來,李嬤嬤、張嬤嬤王嬤嬤都可以演,夙鳳是隻記仇的掉毛鳳凰,此番不讓我去睡覺陪著她演戲,為的就是報剛才我說她幽會之仇。


    想來,我真的很是後悔。


    又連連打了幾個哈欠,就見李嬤嬤從外邊回來,咋呼呼道:


    “走了走了!”


    聞言,我和夙鳳皆是精神振奮。


    掉毛老鳥振奮的是,可以捉奸了,可以去演戲了。


    我振奮的是,可以演戲了,演完可以回去睡覺了。


    夙鳳道:


    “兒媳婦,我給你說的可都記下了?”


    我道:“記下了。婆婆你放心吧,為了能睡覺,我一定好好演這出戲!”


    雞鳴破曉,天微微亮,我就在晴柔閣附近唧唧咋咋地嚷開了。那聲音,絕對不比打鳴的公雞聲小;那架勢,也絕對不比陳賢柔昨天闖我西院來得低調。


    不過這次,我闖的卻是下人們住的後院。


    沒有淇兒跟著,沒有王媽媽攙著,我就這麽理直氣壯地闖進了後院。


    彼時,雞才剛打鳴,丫頭老媽子也才剛起床洗簌,各個見了我都覺得稀奇至極,連行禮都忘了,隻僵在原地瞪我。


    其中東院的阿珠最了不起,瞅見我使勁揉了揉眼睛,嘟囔著又走開了。


    她道:“真是大白天撞鬼,怎麽大清早一睜眼就看見少夫人?”


    奶奶的,我長得像鬼嗎?


    漸漸的,牆角也堆出一群人來,自有那多事的老媽子低語:


    “真是奇了,這少夫人往日不被三拉九喚的定是不起床,怎今兒個怎麽早?”


    “莫不是中了邪?”


    “噓!主子在跟前你都敢這麽說,小心聽見!不過,你們說少夫人會不會是發夢顛?”


    我很委屈,癟了癟嘴,我道:


    “我玉佩丟了。”


    本公主畢竟還是個主子,說的話終還是有人聽得,我西院的王媽媽聽了我的話忙湊上前道:


    “少夫人,您昨個兒歇覺時我已把您的玉佩用香絹包好擱在枕頭下了,怎麽?找不著了?哎喲我的主子誒,就算找不著,您猜淇兒來問問也是可以的,怎自個兒跑來了?”


    我強忍住翻白眼地聽王媽媽把話嘮叨完,才道:


    “這玉佩沒手沒腳,又不會自己跑,我懷疑是人偷了去!”


    我意有所指地環視眾人一周,王媽媽默了默,沒說話,不過腦袋還是理直氣壯地挺著。這才是聰明人的表現,張口為自己爭辯顯得心虛,沉默抬頭,反倒尤顯無畏。


    不過有人就不夠老練聰明,大概是一夜未眠心情比較暴躁,又大概是實在看我不慣,小環站在人群中冷冷哼了聲:


    “少夫人這話可是笑人得緊,誰敢偷您東西啊?”


    我怒吼:“小賤人,我懷疑這玉佩就是你偷得,你竟還敢在我麵前陰陽怪氣了?”


    我琢磨著,既然要演戲,那麽就演全套些,於是也學著陳賢柔尖酸刻薄的模樣依樣學樣罵了句“小賤人”,也算是報了當初她罵我“蠻夷子”的一箭之仇。


    那早已主子自封的小環聽了這話哪有服氣的,正欲還嘴我就聞身後傳來穩穩地女低音:


    “何事如此吵鬧?”


    掉毛老鳳凰時間掐得不快不慢,剛剛好。我回身一看,嘖,陣勢還挺大,除了陳賢柔、王婉容,就連我那風流倜儻的二叔也來了,獨獨落了月兒。


    掉毛老鳳凰的心思我倒是明白,這月兒心地善良,小環又是她的貼身丫頭,夙鳳提防著女兒勸架和難受,於是幹脆敲鑼打鼓把所有人都叫了來,單單缺了安陵月。


    我佯裝憤怒:“婆婆,我今早迷迷糊糊中覺得有人摸進了我屋,又拿了我的玉佩,我現在越想那身影越像小環。”


    末了,我生怕眾人不信,又補充句:


    “那玉佩是我父汗送我的,冬暖夏涼。”


    我遭了夙鳳一個大大的白眼,意喻我做得太過。


    果然,王婉容嗤笑道:


    “這話怎麽聽著這麽耳熟?像是昨兒個有誰說過。”王婉蓉一雙美眸瞄啊瞄,終於飄到陳賢柔臉上。


    陳賢柔自然知道這話中的蹊蹺,臉色也就難免難看些。


    她道:


    “侄媳婦,可不是今早睡迷了?有些話別亂說。”大有過來人的意思。


    我驚呼:“絕對不會錯的,就是小環這個死丫頭。”


    小環望了望這邊的情人安陵雲,剛才的厲害勁全沒了影,眼含淚水,柔光盈盈。


    “小環沒有,小環昨兒個一個晚上都在屋裏睡覺。”


    語畢,還裝腔作勢地咬咬下唇。


    我冷哼,“有沒有進屋一查就知道了。”說罷頓了頓,直接把話頭遞給了掉毛老鳳凰。


    夙鳳沉著一張臉,裝得倒挺像那麽回事兒。


    她道:“王嬤嬤、李嬤嬤,進屋查!”


    結果不言而喻。


    不僅我的玉佩在裏邊,就連陳賢柔的什麽什麽翠鳥銜柳步搖碧玉金簪也找到了。


    李嬤嬤一板一眼,也挺像那麽回事:“這簪子和玉佩都是從小環被褥下麵找到的。”


    小環大驚:“怎麽可能?”


    陳賢柔見了自己的簪子,也終爆發:


    “好哇小賤人,原來是你偷了我的簪子?!!”


    我笑吟吟地不說話,朗朗乾坤,日月為證。


    其實,小環的確是被陷害的。


    我的玉佩從沒賒過,陳賢柔的簪子也不是小環偷得。


    這不過,是我那陰險婆婆的一個計中計。


    原來,掉毛老鳥是早察覺二叔在家偷吃的事情,一直未聲張不過是覺得麵子上不好看,如若傳出去,更是保不住穆王府的聲譽,便策劃了如此一個計中計——栽贓嫁禍,想要由此理由把小環趕出府。


    在書房時,夙鳳與我和盤托出,這簪子,其實是她命李嬤嬤去陳賢柔房裏“借”的,為的,就是今天這一出好戲。


    而此刻,這出好戲就正到了高-潮。


    我在旁煽風點火道:


    “我的玉佩在你這,你還敢說不是你偷得?!”


    小環早駭得手足無措,人她倒是偷過,什麽簪子玉佩,卻是真沒見過。


    “真的不是我,夫人,夫人……我,真的不是我!”


    陳賢柔咬牙:“你還抵賴?我差點因為你這個小賤人錯怪了侄媳婦。”


    我差點噗笑出聲,錯怪本公主陳賢柔倒是覺得無所謂,隻是丟了一張老臉,還差點給我這個小輩捧茶認錯才是你心中耿耿於懷的吧?


    小環早已是百口莫辯,嘭地一聲跪倒在地就看向情人道:


    “二爺,我真的沒有。”


    安陵雲此刻的表情倒很豐富,蹙眉隱忍片刻,終究還是沒發音。


    夙鳳要得怕就是這樣的效果,讓小環親眼所見自己的情人安陵雲不過是一個畏妻的草包,到了關鍵時候,絕對不可能為她說半句話,就別妄想當妾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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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夙鳳眯眼,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


    “小環,你若覺得有冤老身定為你主持公道,你昨晚在屋裏睡覺,可有人證?”


    周圍一片寂靜。


    丫頭老媽子們都埋頭沉默,說不定都恨不得退後一步更為保險,又有誰肯為小環作證?且不說昨晚大家睡得死死的沒誰知道這人是不是真在屋裏,就單平時小環的囂張氣焰早已使下人們看不慣,誰願意在此時出頭?


    小環淚光盈盈,單去看安陵雲。安陵雲似乎有點招架不住,把頭別過去。


    我道:“你說說,你昨晚到底在哪?”


    小環咬咬牙,又可憐兮兮地去瞅安陵雲,安陵雲幹脆咳嗽一聲,心虛地躲到陳賢柔身後去。


    小環似乎有些憤怒,終於道:


    “我昨晚和二爺在晴柔閣呆了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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