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了?”


    看到張淩塵醒過來,張三福趕忙問道。


    張淩塵看著圍立一旁的人,心想竟驚動了這麽多人?


    “還好,有一道金光壓製住了。”張淩塵裝出一副虛弱模樣,自己體內發生的事情,確實不能輕易告訴別人,場間又有這麽多人各懷鬼胎,怎麽想神龍的話還是很有道理的。


    “那光自後山的神樹發出,這神樹乃天師所栽,生長數千年之久,存有天師氣息,壓製那畜生,也夠了。”張七十眯著眼睛說道。


    “後山元氣足,再適合修行不過了,你且先休息休息,然後隨我去後山吧。”


    張淩塵坐了起來,感覺身體舒服極了,再不似以前那般無力,身體有種暖洋洋的感覺,有無限熱氣從胸口傳來,終於不用再受寒病之苦了。


    這段日子,發生了太多事情,如同做夢一般。


    九寶兒站在人群最後,看著張淩塵終於放下心來,卻突然喊了一句:“你眉間是什麽東西?”


    張淩塵摸摸眉心,眾人看來,這才發現那人字狀的圖案像是長在了肉裏,漆黑之餘,有一絲金色在其中。


    “我也不知道,那道古樹神光出現後,這圖案就在我眉心了。”


    張七十顯然知道些什麽,說道:“這圖案有神龍的氣息,應該是神龍久居他的識海,同他的元氣相融所致。”


    張七十對於具體情況知道多少,張淩塵也不清楚,但總歸應不止於這些。


    衣懷嵩手裏還拿著那把劍,眼神中滿滿的恨意。


    先前,他帶著一眾人到達主峰,才要發難於張七十,張七十僅僅一個眼神,眾人便動彈不得,衣懷嵩這才知道,張七十的修為,已在莫測,恐怕早在太玄大乘之上了。


    太玄境界,已是世間無敵之存在,太玄之上,當是無為或無欲,無為無欲之上,除了天師,再無人可知了。


    於衣懷嵩而言,這是最壞的消息,怪不得此次出關,張七十一改往日,對宗門之事過問更多,原來是實力早已在眾人之上。


    這種在眾人之上,是那種眾人如何也無法企及的之上。


    場間其餘人的到來並沒有讓張淩塵感到意外,唯有一人,是他沒有想到的。


    先前加典過程中,張淩塵和彭自羽雖打得有來有回,但場間之人其實都清楚,多少還是張淩塵穩穩占著上風,這個孩子表現出來的實力,即便是輸掉了比試,可連彭自羽自己心裏都佩服不已。


    張淩塵才進入修行門檻,就能有這樣的實力,先天除外,後天得付出多少努力,受過多少罪才能達到。


    所以,彭自羽連猶豫都沒有猶豫,在旁邊教習問他中意哪位時,果斷選擇了張三福。


    對於這個孩子,不論從修為天賦還是性格秉性,張三福都沒有拒絕的道理。


    此刻,彭自羽正站在張淩塵屋外,定定看著張淩塵,仿佛有很多疑問。


    很快,在張七十的授意下,旁的人逐漸散去,除了九寶兒等人外,彭自羽還站在那裏,仿佛在等誰叫他。


    九寶兒自然還是那種性情,在她看來,張淩塵能昏迷過去,定與這小子有一定關係,即便他就要成為自己這個小團體其中一員了,也沒給什麽好臉色。


    倒是張淩塵很開心。


    “你進來呀,總站門口算怎麽回事。”張淩塵笑著向彭自羽說道。


    彭自羽有些無精打采的樣子,慢悠悠走進門來,顯得有些尷尬。


    “聽說你選了師父做師父,以後我們就是師兄弟了,這麽拘謹幹什麽。”張淩塵此時已從床上下來,將衣服整理利落,說著話的同時,將九寶兒拉過來道:“別這副表情,以後都是同門手足,況且我的傷也不怪他。”


    九寶兒耷拉著眼,還是不願意接納這個少年。


    張三福找過凳子坐下來。


    “彭自羽,我這裏沒有那麽多的繁文縟節和繁瑣的拜師流程,但在我門下,萬勿要遵守我的規矩,你可能做到?”


    彭自羽抬手作揖,恭敬道:“徒兒願遵守一切規定,如有違背,願受一切處罰。”


    “嗯,好,這樣就很好,在這裏不要拘束,你大師兄二師兄都是從小跟在我身邊的,性情都很不錯,就是我那女兒是個被慣壞了的,你們熟悉熟悉就好了。”


    張三福微笑說著,三娘也一臉慈愛,偏是九寶兒嘟著嘴:“以後叫師姐,凡事要聽話!”


    彭自羽隻淡淡點點頭,明顯並沒有將她說的當做回事,而是終於將自己的疑問擺了出來。


    “先前,我那一腳,並未踢中你,你怎麽會往後退的。”


    張淩塵笑了笑說道:“以後有機會,我慢慢講給你聽,這會收拾收拾,我們去後山吧。”


    “我們?”


    “對,我們,我,你,九寶兒都去。”


    彭自羽自知才拜在張三福門下,宗主大人也隻說讓張淩塵同他去後山,九寶兒是張三福女兒自不用說,自己也去,宗主會願意嗎?


    張淩塵看出他的猶豫所在,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沒事的。”


    短暫休息過後,張七十派了人來,傳旨要帶著張淩塵往後山去。


    有人帶領,張淩塵簡單收拾了一些東西,和九寶兒彭自羽一同往後山去。


    後山很大,比整個神山八十一峰還要大,此間古樹蒼梧,不見邊際,影影匆匆之中,無數靈藥奇珍生長在其中,蜿蜒成片,五顏六色,絢麗無比。山之最高處,隱約能看見有一大樹,想也知道定是那神樹泓栩古檀,隔著這麽老遠就能看見,泓栩高有萬丈,遮天蔽日,龐然大物。


    天師當年栽下此樹,數十年僅生長一兩米,足足千餘年過來,才有了今天這個模樣。


    帶路的人介紹著,張淩塵驚歎之餘,意識來到自己識海之中,如今,天師在自己識海種下這棵樹,也不知道要用多少時間消耗多少元氣才能長大。


    一路輾轉而來,張淩塵看著整個後山的景象,尤其是這濃厚深重的滿滿元氣,心中不禁咋舌,在這樣的地方修行,且不說天賦如何,僅僅是這元氣,便是世間其餘地方根本無法比擬的,自己能來這地方,真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造化使然。


    越往前走,山中的霧氣越重,幾人隻感越來越潮濕,腳下的泥土也逐漸變得鬆軟,那帶路的童子頭也不回往前走著,張淩塵也不知道他究竟要帶自己幾人去哪裏,這周遭愈發濃厚的元氣越重,他心裏反而越不安穩。


    長生宗立教數千年,座下弟子無數,有那麽多能人異士修行大能誕生,一代又一代,這些人去了哪裏,誰也不知道。


    這後山平日裏封鎖著,沒有張七十的同意,旁的人連接近都不行,即便是首座大人也不行,如今走來,張淩塵倒是逐漸看出端倪來。


    他體內的泓栩古檀似乎也感受到了此刻身處哪裏,嫩芽兒濕潤起來,與那參天大小的神樹產生出一種聯係,然後如饑似渴,瘋狂吸食周圍的元氣。


    但這樣一來,張淩塵仿佛能夠感受到周圍的一切變化,哪怕這後山有無窮大小,他也能探到分毫之處。


    於是,他驚異的發現,後山之上,有很多人存在,他們個個分散在不同位置,從氣息來看,個個深不可測。


    如果他猜得不錯,這些年這無數代長生宗前輩們,就在此間生活修行。


    長生宗,總會給人帶了一個接一個的意外。


    心裏想著,張淩塵腳下絲毫未停,繼續走著,隻是路開始變得並不好走,眾人已經向上攀爬了許久,總算又見到了陽光,陽光穿過繁密的樹葉,在地上星星點點坐落下來,張淩塵抬手擋著陽光,才站在這巨大山坡之上,眼前場景讓他著實震驚了一番。


    九寶兒嘴巴都張大了。


    彭自羽就跟在張淩塵身後,負著巨劍,也是吃驚不已。


    這山坡之下,是一大片寬闊巨大到看不見邊際的墨綠色湖水,湖岸周圍是無數橙粉色相間的花束,這花束十分大,不似外界其他的花,一簇與一簇有所不同,似荷又似牡丹,有的垂在湖上,有的高傲挺立,有的蔓延至周邊樹幹。


    花束周圍,古銅色亭廊沿著湖水向湖中心延伸而去,琉璃蓋瓦看似普通,但有些很是奇異的光彩。


    湖水當間,完全看不出具體有多粗壯的泓栩從墨綠色水麵中生出,直挺挺高聳天際,如同一座堡壘,甚至更像是一座城池。這泓栩樹皮如同鐵皮,黑中透紅,紅外帶紫,好像在不斷變換著顏色,看起來堅硬無比,每片有數十米大小,形狀仿佛雲朵。抬頭看向樹冠,直插雲霄,至少此間的天空,全是被它所占據。


    泓栩樹根旁邊,青草生長,一座莊園就在樹下,張七十正站在兩棵低矮卻又很是粗壯的深紅色樹木旁邊整理著枝蔓,看起來,這樹也不是俗物,整個莊園也同樣看不到邊際,仿佛湖水延伸出多遠,這莊園就跟著有多遠。


    莊園裏,就在古樹下,隔出單獨院落,有如同大殿一般的房屋居在正中,後邊小院瓦舍排列很長,大部分隱在霧裏,在泓栩巨大遮天的樹葉下麵,宛如世外一般。


    張淩塵想起他們才到都城時,隔著數百裏就能看見的快要戳進天空一大片青綠,應就是此間了吧。


    張七十整理著枝蔓,好久才退後兩步,仿佛終於滿意,放下剪刀,蹲下身子洗了洗手,隔著很遠,聲音傳至張淩塵幾人身旁。


    “下來吧,這裏還有好多棵樹,難道要讓我親自一棵一棵去修嗎。”


    張淩塵幾人互相對視一番,往下跑去。


    張七十甩甩手,也不看向幾人,徑直走進泓栩古檀下第一間瓦舍。


    幾人很快便來到湖畔,湖畔通向莊園的半棵被剖開的不知道何樹的拱形門上寫著極為豪放的二字:“乾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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