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情況?”


    周圍人並沒看清究竟發生了什麽,怎麽突然,何慶叔就敗了。


    衣懷嵩詫異地看著二人,自己也不清楚張三福究竟是用了什麽招數,竟能直直穿過火鳥而去?要知道,這可是何慶叔最強招數,這山門之內,能夠完全抵擋的,不超過十人去。


    何慶叔提著劍,合進劍鞘,抬手揉了揉胸口,慢慢走下場去。


    回到衣懷嵩身後,他還站在原來的位置,並未說話。


    宗主什麽話也沒說,站起離席,向著主峰而去。


    衣懷嵩氣極,重重拍了拍椅子,同樣揚長而去。


    神山已經很多年,沒有張三福師徒這樣出風頭的人了。


    細細想來,其實這對誰都沒有好處。


    張三福並不喜歡這樣的結局,他更希望何慶叔能催動赤焰將自己斬落,哪怕身死,他也不願意受這種憋屈。


    他很想去問問清楚,為什麽要刻意落敗,可何慶叔並沒有給機會,跟著衣懷嵩離開了。


    半日過去,張三福一指破赤焰的消息傳遍整個神山。若是換做旁人,定是要好好宣揚一番,可對張三福來說,這樣的風頭,反而讓他格外的難受。


    ……


    ……


    很快,短短七日已經過去,神山之上總算平穩了很多,再沒出事端來。


    每月二十五日,是神山加典的日子,這個日子對旁的人可能無所謂,但對於外門弟子卻至關重要,畢竟,能不能成功加典,直接決定能不能被各司主事選為親傳弟子。


    多少年多少代以來,除了那些一開始就跟隨宗門長老和各司主事的弟子外,大部分想被宗門重視的外門弟子,隻有加典這一種方式,像何慶叔這樣一生都未入內門之人,少之又少。


    張淩塵原本不用去參加這個,一來他本身就是張三福的弟子,二來連雍離淳都敗在他手裏,不用再通過這種方式去證明自己。


    但讓人出乎意料的是,宗主親自發下明言,要陳敬方和張淩塵也去參加,畢竟,神山如今的親傳弟子們大多都是通過加典來被選中的,除了九寶兒這些先師弟子所生子女,像他這種在外收的弟子,也不能例外。


    這對他來說其實是好事,自己才踏入修行之路,能有這樣一個曆練的機會甚好,想必宗主也有這個意思在其中。


    加典並不複雜,也沒有很嚴格的儀式,各司主事和部分長老們甚至都未出麵,隻派了弟子前來,畢竟能被他們選中的人,本就寥寥無幾,即便有,也早就私下裏定好了,隻走個過場罷了。


    加典也由教習司主辦,有想參與的,提前報了名來,再表明想拜的內門師父,由教習司統一安排,分場比試,最終獲勝的前三人成為備選,比試過程中表現亮眼的或者實力確實強勁的,自然會被選走,其餘人隻好再去修行,重新來過。


    這當中,各司主事和有資格選徒弟的長老們,直接決定誰可以誰不可以。


    二十五日一早,很多弟子已經聚在教習司門口,隻等加典開始了。


    張淩塵放眼望去,今日參加加典的人,至少在四十人上下。


    很快,三娘站在台前,宣布加典開始。


    教習司大殿之前,有十處擂台,眾人抽簽決定由誰對誰,隻不過這一次與以往不同的是,由於張淩塵和陳敬方的加入,此次可以獲得加典的人變成了五人。


    第一輪,張淩塵抽到了一個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少年,沒用多大力氣便贏了下來,倒是陳敬方由於多年來一直沒有修行,除了誦幾篇經典外,沒別的實力,早早便認輸,失去了資格,但他本就是張三福大弟子,倒也無所謂。


    第二輪,張淩塵抽到了一個中年人,這人很早就入了外門,回回參加回回落敗,張淩塵本想放他一馬,自己本身就是親傳弟子,沒什麽好爭的,可轉念一想,這樣一來,與羞辱人無異,數十回合下來,那人終究再次落敗,但好在已是第二輪,還有機會,但願第三回合他能贏下。


    第三回合依舊沒有壓力,張淩塵那日打雍離淳時,實力早已被很多人知曉,哪怕這個少年僅僅隻有洞識小乘境,但憑借自身強大的識海元氣和不俗的武道實力,硬抗開元都不落下風,反而差點打傷雍離淳,這一輪與其對上的那人,還未開打,便已認輸。


    直到第四回合,張淩塵才算遇到了對手。


    那人也是一個少年,看著與張淩塵相差不多,隻是個子偏小些。


    此時隻剩下十人,這一輪結束,比試就要結束了,當然結果也就要出來了。


    站在擂台之上,那少年持著一把很厚重的劍,比之平常的劍,寬大不知道多少。


    尤其是這少年個子很小,那柄劍看著仿佛比人還要大。


    這少年毫無表情,先前張淩塵便看了他與別人比試,這人年紀這般小,下手卻極其的重,那柄劍在他手裏虎虎生風,生猛無比。


    三娘看狗兒對上此人,趕忙翻開名冊翻看,上麵顯示這少年乃郴州彭氏後人,名為彭自羽,入山門兩年有餘,第一次參加加典。


    “莫非是衣懷嵩有意安排的?”


    “不妙,看起來,狗兒怕是要不敵。”


    那少年什麽話也不說,微閉著雙眼,抬劍立於足前,好像在等著什麽。


    臨近加典前,張三福有意讓張淩塵拿他那把翠鳴去,可張淩塵並不願意,隨便找了把很普通的劍,可少年這把巨劍,顯然很有來頭,兩相一對比,從劍來看,高下似乎已分。


    “師兄,能否告知此劍名稱?”張淩塵盯著那柄巨劍看了很久,終於忍不住道。


    “貫天。”那少年聲音輕柔,卻也很用力說到。


    “貫天?”


    他如何不知此劍來曆。


    郴州彭氏一族,鑄劍多年,天下多少名劍就是出自彭家之手,這柄貫天,更是花費近百年時間才製成,用盡了彭家幾代人的心血才得,論威力,當能排在世間名劍前十。


    “我看我們還是不要打了,我認輸算了。”張淩塵索性放鬆下來,貫天是什麽,他心裏還是有數的。


    那少年抬起頭看著張淩塵,瞪了一眼:“我就是衝你來的,你不打,我參加這加典有什麽意思。”


    “衝我來的?怎麽,就這麽想揍我嗎。”


    張淩塵心中無奈,心想你若這麽說,那還是打過再說。


    “那,希望師兄下手能輕一些。”


    “劍鋒無眼,我眼裏隻有輸贏,還希望你能用盡全力。”彭自羽依舊那副模樣,仿佛吃定了張淩塵。


    張淩塵聽到此話,什麽也不再說了,挺起劍來,紅色元氣逐漸蔓延劍身,率先出手,刺向那少年。


    彭自羽到底是有貫天加持,沒用什麽力氣便擋下此劍,隨後又單手持劍,舉過頭頂,很隨意又很迅速地砸向張淩塵。


    張淩塵深知自己手中之劍遠不是那劍對手,兩相碰撞,怕是瞬間就會斷去,快速後撤身形,那巨劍落在擂台之上,仿佛震動起來,留下很深的劃痕。


    彭自羽完全不給張淩塵喘息機會,大踏步前來,巨劍在空中飛舞,整個人好像一股龍卷風,橫空斬向張淩塵。


    別看這小子個子不高,看著也單薄,可即便那劍十分巨大,在他手裏依舊耍得生龍活虎。


    張淩塵催動長劍,巨大血紅劍型元氣生出,對上巨劍,巨劍彈開元氣,發出轟鳴聲響,引得場間所有人目光向此間注視而來。


    數招過後,二人回到各自位置,張淩塵反握劍柄,心中默念長生訣,無數血紅元氣迸出,跳將起來。


    他想起那時在熙春觀時,他拿著木劍,對著門口那顆巨石跳起劈斬了無數下,每一回師父都讓他默念長生訣,那時他無法催動元氣,也未踏入修行門檻,隻覺得劈斬越發有力,甚至後來,木劍竟能將石頭劈出劃痕了。


    當下,他已有無窮元氣,修為雖很低,可比之當日,已是不俗了。


    轉念間,劍端已至那少年眼前,那少年不慌不忙,抬起巨劍抵擋,劍身發出墨色光影,像是深淵在前,又好似一麵鏡子,讓張淩塵有些恍惚。


    場間似有大風起,轉而呼嘯,張淩塵仿佛置身野外,沙塵遮眼,看不清楚。


    但他手中劍並未停,直直撞上貫天,發出很大悶響,劍斷成兩截而去。那少年後退幾步,蹬腳踩在擂台低矮柱子之上,差點就掉落下去,嘴角開始有淡淡鮮血滲出,貫天在其手中劇烈顫抖著,發出極其刺耳的聲響,周邊外門弟子們紛紛捂住耳朵,仿佛這聲音能撕破人頭顱。


    “張淩塵竟有這麽大的力量!”


    場間有人說著話,倒是三娘在這一刻放輕鬆了很多。


    張淩塵站穩身子,劍雖已斷,可他提劍又刺,血紅元氣將斷劍之處重續,元氣之盛,仿佛不竭。


    那少年才緩過勁來,提劍再擋,後撤兩步,繞過張淩塵手中之劍,另一腳背身踩向張淩塵。


    張淩塵側身要躲,不料胸口又有劇烈疼痛,艱難用劍身企圖擋下那一腳,可一劍一腳還未相撞之時,整個人猛然向後跌去了幾大步,捂著胸口重重跪了下去。


    “不好!”


    三娘迅速飛入擂台,叫停比試。那少年一臉茫然,自己分明就沒有踢中他。


    張淩塵閉目探去,識海中的大火依舊蔓延,隻是那黑龍果然不再隻控於樹頂,正抬起碩大頭顱遙望著周遭一切,知道張淩塵進入神識,十分高傲的悶聲說了句:“就要再見了,孩子。”


    那道符,好像就要失去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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