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匆匆去請大夫,楚瑤和寧淵則守在孫謀士床邊。昏暗的房間裏彌漫著淡淡的藥味,窗外風聲蕭瑟,更添幾分壓抑。孫謀士氣息微弱,眉頭緊鎖,口中囈語著什麽。


    “新策……舊檔……關聯……”


    楚瑤和寧淵對視一眼,心中皆是一驚。難道孫謀士在說新政策和之前楚瑤找到的那些舊檔?


    “孫先生,您說什麽?”楚瑤俯下身,輕輕地問道。


    孫謀士的眼皮微微顫動,緩緩睜開,目光有些渙散。“新策……第三條……和……和舊檔裏的……”他斷斷續續地說著,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寧淵立刻反應過來,從書桌上取來新政策的抄本和楚瑤之前整理好的舊檔,翻到孫謀士所說的第三條。這條政策晦澀難懂,之前他們百思不得其解,如今聽孫謀士提起舊檔,難道其中另有玄機?


    “舊檔……鹽鐵專賣……”孫謀士費力地吐出幾個字,便又昏睡過去。


    鹽鐵專賣?楚瑤迅速翻閱舊檔,終於找到了與鹽鐵專賣相關的記錄。那是前朝的一項政策,規定鹽鐵隻能由官府專營,私人不得參與。這項政策實施了幾十年,最終因為弊端叢生而被廢除。


    楚瑤的目光在新政策和舊檔之間來回移動,一個念頭在她腦海中閃過。“我知道了!”她猛地抬起頭,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我知道孫先生想說什麽了!”


    寧淵看著她,眼中充滿了期待:“是什麽?”


    “新政策的第三條,看似限製了商貿的自由,但實際上,它是在效仿前朝的鹽鐵專賣政策,隻不過對象不是鹽鐵,而是……”楚瑤頓了頓,一字一頓地說道,“是糧食!”


    寧淵恍然大悟。新政策的第三條規定,所有糧食交易必須經過官府指定的機構進行,這與前朝的鹽鐵專賣何其相似!之前他們一直被表麵上的限製所迷惑,卻忽略了這背後的深意。


    “如果真是這樣,”寧淵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那麽張老板改道,就不是為了避開新政策,而是……”


    “而是為了搶占先機!”楚瑤接過他的話,語氣堅定,“他一定是看到了新政策背後的商機,所以才提前行動!”


    兩人相視一笑,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孫謀士的點撥,讓他們找到了新的方向。


    “我們走!”寧淵一把抓住楚瑤的手,轉身向書房走去,“現在,我們該重新解讀新政策了!”


    楚瑤跟著他,腳步輕快,心中充滿了希望。書房的門在他們身後緩緩關上,門外的風聲似乎也變得柔和起來。月光透過窗欞灑在書桌上,照亮了攤開的地圖和文件。寧淵的手指在地圖上輕輕劃過,目光落在一個不起眼的小城上……“就是這裏……”他低語道。


    書房的門再次打開,楚瑤和寧淵並肩走出,臉上都帶著一絲興奮的光芒。他們回到商業研討室,原本堆滿了陳舊卷宗的桌案已經被清理幹淨,隻留下新政策的抄本、地圖和幾盞明亮的油燈。兩人重新落座,氣氛與之前截然不同,不再是愁雲慘淡,而是充滿了積極的活力。


    “現在,讓我們重新審視這新政策。”寧淵拿起抄本,語氣中帶著一絲挑戰的意味。楚瑤點點頭,目光炯炯地盯著那些條文,仿佛要從中挖掘出隱藏的寶藏。


    他們逐條分析,將新政策與前朝的鹽鐵專賣政策進行對比,並結合當前的市場行情進行推演。他們發現,新政策雖然表麵上限製了商貿自由,增加了交易成本,但實際上,它也創造了一種新的壟斷——官府指定的交易機構壟斷。而這壟斷,對於他們而言,並非完全是壞事。


    “你看,”楚瑤指著新政策中一條不起眼的規定,“這條規定要求所有糧食交易都必須經過官府指定的機構,並繳納一定的管理費用。這看起來增加了我們的成本,但如果我們能夠成為這些指定機構的合作夥伴呢?”


    寧淵的眼睛一亮,“你是說……”


    “沒錯!”楚瑤肯定地點了點頭,“如果我們能夠與官府合作,成為這些指定機構的供應商,那麽我們不僅可以規避新政策帶來的限製,還能借此機會擴大市場份額,甚至壟斷整個糧食市場!”


    寧淵沉思片刻,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這個想法很大膽,但也充滿了風險。我們需要大量的資金和資源來運作,而且還要麵對來自其他商家的競爭。”


    “風險是肯定存在的,”楚瑤坦然道,“但高風險也意味著高回報。張老板不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搶先行動嗎?我們不能落後於他。”楚瑤頓了頓,目光堅定地看著寧淵,“我需要你那邊的資源支持,特別是……”她壓低了聲音,說出了一個關鍵的資源名稱。


    寧淵沒有立刻回答,他在權衡利弊。楚瑤的計劃雖然誘人,但實施起來卻困難重重。他需要調動大量的資源,還要麵對來自內部和外部的壓力。


    窗外,夜色漸深,更夫的梆子聲遠遠傳來。研討室裏,油燈的火苗微微跳動,映照著兩人凝重的麵容。


    良久,寧淵終於開口:“我會盡力調配資源,但是……”


    “我知道,”楚瑤打斷了他,“我知道這不容易,但我們必須放手一搏!”她的語氣中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堅定。


    寧淵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讚賞。這個女人,總是能夠在關鍵時刻展現出驚人的魄力和智慧。他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望著漆黑的夜空。


    “我會盡快安排,”他背對著楚瑤,語氣低沉而堅定,“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這將會是一場硬仗。”


    楚瑤也站起身,走到他身旁,輕輕地將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我相信你,”她輕聲說道,“我們一起,一定可以度過難關。”


    寧淵轉過身,握住她的手,感受著她手心的溫暖。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伴隨著一個焦急的聲音……“寧先生,出事了!”


    “寧先生,出事了!”管家急促的聲音打斷了寧淵與楚瑤之間的短暫寧靜。兩人對視一眼,心中皆是一緊,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心頭。


    “什麽事?”寧淵沉聲問道,語氣中透著一絲不耐煩。


    “是……是幾位管事,他們……他們在議事廳等您,說有要事相商,不肯離開……”管家語氣吞吐,麵帶難色。


    寧淵眉頭一皺,他明白了幾分。一定是新計劃的消息走漏,引起了內部的不安。他轉頭看向楚瑤,眼神中充滿了歉意和堅定,“等我回來。”


    楚瑤點點頭,她知道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她要相信寧淵。


    寧淵快步走向議事廳,剛踏入門檻,便被一群麵色凝重的管事圍住。“寧先生,這新計劃風險太大,我們不能……”“是啊,萬一失敗……”“我們不能拿家族的基業冒險……”質疑聲、反對聲此起彼伏,幾乎要將寧淵淹沒。


    寧淵麵色平靜,等眾人稍稍安靜後,才緩緩開口,“我知道大家的顧慮,但我相信,這風險的背後是更大的機遇。張老板的舉動已經證明了這一點,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他目光如炬,掃視眾人,“各位都是跟隨我多年的老人,難道你們不相信我的眼光和能力嗎?我向你們保證,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一定會帶領大家度過難關,走向更大的輝煌!”


    寧淵語氣堅定,充滿了自信和感染力,漸漸地,質疑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信任的目光。


    與此同時,楚瑤也在為反擊計劃做著積極的準備。她召集心腹,安排各項事宜,事無巨細,井井有條。然而,幾天過去了,寧淵那邊卻遲遲沒有消息。楚瑤心中不禁擔憂起來,難道計劃出了什麽變故?難道寧淵他……


    就在楚瑤胡思亂想之際,書房的門被推開了,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你終於回來了!”楚瑤猛然站起身,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關切和欣喜。


    寧淵臉上帶著一絲疲憊,但更多的是勝利的喜悅,“讓你擔心了,一切順利。”他走到桌邊,將一個沉甸甸的錢袋放在桌上,“這是你要的資源。”


    楚瑤鬆了一口氣,但很快,她又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張老板那邊……”


    “我已經查到,”寧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張老板之所以能如此迅速地與官府搭上線,是因為他背後有高官撐腰,而這個高官,和張老板一樣,貪得無厭……”


    “所以,”楚瑤接過話頭,“我們可以……”


    “沒錯,”寧淵眼中閃過一道精光,“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將計就計……”


    他俯下身,在楚瑤耳邊低語了幾句,楚瑤的臉上逐漸浮現出驚訝和興奮的神情。“好,我們就這麽辦!”


    夜色正濃,一場無聲的商業風暴即將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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