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纖瘦,卻不顯得營養不良,反而皮膚細膩如羊脂白玉。


    淩葉凡的眼睛瞬間變得深邃,像無底的深淵,沒有絲毫光線透入。


    就這樣,他凝視著眼前這幅靜謐的畫麵。


    良久,淩葉凡才有所動作,輕輕拉下了小姑娘身上的睡裙。


    確保萬無一失,不泄漏絲毫春色,他小心翼翼地將她換了個方向安睡。


    這樣一來,她就不會趴著壓迫到心髒了。


    見摸了摸女孩的發絲間還殘留著水汽,淩葉凡又取來幹毛巾細細擦拭。


    之後,他擁抱著這份令人貪戀的溫馨,沉沉入睡。


    一天的奔波加上那場衝突消耗了他的體力。


    直至第二天早晨八點,沈妍還沉浸在夢鄉。


    “起床了,委員會的人快到了。”


    淩葉凡輕捏著她柔軟的耳垂,貼耳低語。


    “嗯……”沈妍緊閉雙眼,身子往被子裏蜷縮,像隻惹人憐愛的小蝦,引人想要輕輕咬一口。


    淩葉凡嘴角微翹,又喚了兩聲。


    見小姑娘賴床不起,他索性伸手從被褥中將她一把撈起。


    沈妍驚得一顫,下意識摟緊了他的手臂。


    熟悉而淡雅的木質香氣環繞在鼻尖,令她感到莫名的安全感。


    她的小腦袋在淩葉凡頸邊摩挲,尋了個舒服的位置,又欲繼續入夢。


    淩葉凡無奈地挑了挑眉。


    “已經過了八點,委員會的人就要到了。你不是要獎勵嗎?正是來給你頒獎的。”


    他在沈妍耳邊低語,嗓音溫柔至極。


    沈妍的眼睫毛輕輕顫抖。


    甚至沒完全睜開眼,便含糊問道:“是公開表彰,還是要直接送我去破棚子?”


    “我們得去打穀場,在全大隊人麵前接受表揚。”


    淩葉凡如抱孩童般輕輕搖晃著她,大手不時輕拍著她的背。


    然而沈妍剛要高興,便覺察出不對勁。


    她努力清醒,隨即眉頭緊鎖。


    “肺結核藥方需要保密,為何作為提交秘方的我能公開受獎?這樣我不是成了明顯的靶子?”


    沈妍疑惑不解。


    見小姑娘瞪大眼睛,緊張兮兮地看著自己,淩葉凡忍不住輕笑。


    “外國人不易信中醫,通過展示你在短期內治愈大批肺結核病例,將激勵更多持有秘方的中醫貢獻藥方。待華國攻克更多疾病,你的貢獻就不那麽顯眼了。”


    他向沈妍說明了他們的考量。


    公開表揚,更深層次的原因有兩個:


    一是為了華國正宗中醫正名,遏製那些對傳統瑰寶無知無畏的打壓行為。


    二是給予所有破棚子的人一絲希望。


    不論他們現在的身份如何,都能為國家建設貢獻力量,國家也會看到並認可這些,即便不能即刻讓一切回歸正軌,至少能讓生活有所改善。


    沈妍眨眨眼,笑容如新月般彎彎。


    “你把我放下來吧,我要趕快洗漱,不能讓人久等。”


    淩葉凡垂眸,將她抱至門口輕輕放下。


    懷裏突然的空虛,讓他心頭一沉。


    沈妍梳洗完畢,為了角色相符,特地挑選了件最樸素的衣物穿上。


    來到川市,她隨身攜帶的皆是質地不凡的衣裳。


    往身上一穿,不僅看不出半點破棚子生活的痕跡,就連村裏人也得刮目相看。


    沈妍略一思索,翻出了之前被委員會撕毀的碎布,拚拚湊湊找了十幾片。


    正當這時,淩葉凡手捧一碗熱騰騰的雞蛋拌麵步入屋內,眼前便是她一臉認真地在好衣服上縫補丁的場景。


    “你這又是何必呢?”


    淩葉凡眉頭輕輕一皺,問道。


    “我這不是擔心,萬一待會兒要照相。雖說有人看了報導,或許會覺得咱這些棚子裏的混子還有點兒用處。但保不準也有那些看不慣別人好的,心想我一個混子竟能穿戴如此體麵,肯定在破棚子裏過得舒坦,搞不好還會因此更變本加厲地對付我們。”


    沈妍輕歎一聲,言語間難掩憤慨。


    畢竟,任何時候人的惡意都不容小覷。


    別說棚子裏的人了,單是自己穿得稍微講究些,都有可能招來嫉妒的眼光和無端的是非。


    淩葉凡認為沈妍的話不無道理,遂將碗輕輕放在她跟前,自個兒接過了衣物和碎布。


    “你先用餐,縫補的事交給我。”


    淩葉凡語氣平和地說。


    對於這位未來大佬事無巨細親力親為的作風,沈妍早已司空見慣,便毫無顧忌地享用起眼前的飯菜。


    雞蛋麵裏頭,淩葉凡不僅攪和進了細細的蛋花,還特意為她煎了兩麵金黃、外焦裏嫩的荷包蛋。


    豬肉條過油,伴著辣子和一丁點醬油翻炒,香而不膩,找不到一絲肥膘的影子。


    “葉凡哥,你的廚藝真是沒得挑!”


    沈妍對著淩葉凡甜甜一笑,眼睛彎成了月牙。


    淩葉凡漫不經心地抬了抬眼皮,目光掠過她。


    不就是一碗麵嘛,至於這樣大驚小怪?


    他在心裏琢磨,這小姑娘在沈家時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既然已成為夫妻,至少在吃的方麵,他得讓這女孩片子過得舒坦些。


    沈妍吃飽喝足,換上補丁細密卻幹淨整潔的衣裳,兩人便匆匆前往曬穀場。


    鄭賢鵬帶著隊伍早已守在那裏,張順利一看見淩葉凡和沈妍的身影,立刻熱情洋溢地迎上前。


    “你們稍等片刻,我這就召集村裏的人。”


    他滿臉堆笑,特別是看向沈妍時,更是親熱無比。


    先前雖對她存有疑慮,但自打醫院證實錢磊彬康複的消息傳來,他簡直想把沈妍當作活菩薩供奉起來。


    上頭愛怎麽猜疑調查隨他們去,他可不信洋鬼子能那麽大方,白白送上門一個年賺上千萬的藥方。


    “辛苦隊長了。”


    沈妍有禮地致謝。


    “哪兒的話,這算啥事兒。”


    張順利笑得眼角都擠出皺紋來。


    不一會兒,他就領著大夥兒從田間陸續趕來。


    因他事先叮囑,大夥兒都沒帶什麽小石子、菜葉之類的東西。


    於是,上千人的隊伍中,隻有沈家和京城來的沈家人攥著這些小玩意兒,與沈妍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匯時,臉上盡是得意與惡意。


    沈妍不屑地翻了個白眼,完全不理會這兩個跳梁小醜般的存在。


    待人群安靜下來,鄭賢鵬拿起擴音器,響亮地宣布:“今天我們聚在一起,是要感謝沈妍同誌和淩葉凡同誌為保衛咱整個大隊所做的巨大貢獻!他們勇敢無畏,成功控製了破棚子內的肺結核疫情,並且治好了錢磊彬同誌的病。請大家為他們的奉獻鼓掌!”


    話音落下,曬穀場的上空回響著振奮人心的聲響,一時之間,所有的嘈雜都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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