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歐向曲音求證,“那個女孩她笑起來的時候是不是有兩個小酒窩,頭發剃掉帶著一頭用卷發做成的假發?”


    曲音驚訝,“你……你怎麽知道?”


    “我在醫院見過這個女孩。”


    她很可愛,當時還送給了他跟翟耀陽糖果,她說他是漂亮的卷發小哥哥。


    她說她曾經也有一頭卷後後來掉光光了。


    曲歐還安慰過她。


    那時候他怎麽也不會想到,在醫院隨便遇見的一個小女孩竟會是他同母的妹妹。


    曲音告訴他們,露露得了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


    曲歐這時候才坦然的接受,他媽媽回來不是因為想他而是為了她另外一個孩子。


    “讓我去做骨髓配對?”


    曲音哭起來,“露露還那麽小,她從出生到現在,有一半多的時間都在醫院過的,她都沒有看過幾次外麵的天空。”


    露露那麽小,這句話曲歐也曾說過,也替她感到過難過。


    他不是一個心眼特別大的人,沒有博愛的胸襟。


    可此時,他想了好多年的媽媽在他麵前一遍遍懇求他。


    他媽媽放下所有的身段和尊嚴就差要跪到他的麵前。


    曲音哭成一個淚人模樣的求他救救自己的孩子。


    可他也是她的孩子啊。


    昨天見到曲音的時候曲歐就覺得她很疲累。


    他有想過可能是因為工作的關係就是沒有想過會是孩子生病的問題。


    曲音緊緊抓著他的胳膊。


    曲歐難過又傷心的看著麵前他應該叫媽媽的人。


    他聲音極輕,“媽媽,這麽多年來,你看著露露生病難受時,想起過我嗎,你有沒有想過我生病時候的樣子?”


    話語裏有埋怨,有指責更多的是對她的失望。


    就在此刻,他終於坦然的接受了他的媽媽不愛他。


    曲音哭曲歐也跟著濕了眼睛,“我生病的時候是小姨沒日沒夜的照顧我,是小姨守在我的身邊。”


    “那時候你在哪裏,現在怎麽又想起我了,我不是你的孩子嗎,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曲歐的聲音平淡,情緒沒有一點波瀾,就像是在陳述一個做好的實驗報告一樣。


    心疼他的小姨早已經在旁邊哭的泣不成聲。


    唐建鋒把她攬進懷裏,眼眶也泛著紅。


    唐詩雅看他們每個人都哭的不成樣子就去給他們找紙巾。


    “都擦擦吧。”


    唐詩雅抽了幾張紙巾給曲音,“大姨。”


    誰成想,曲音突然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我不奢求你們能原諒我,我對不起小歐也對小琴有太多的虧欠和愧疚,我對不起你們有太多太多,我犯的錯,結果不能由露露替我承受啊,她才七歲。”


    唐詩雅看不過去就趕快去扶曲音。


    唐詩雅替曲歐撐腰,“難道就應該讓小歐來承受嗎,孩子是大姨一個人的嗎,那個男人呢,我看讓他來求曲歐才行。”


    當初那個男人不要他,曲音就能放棄曲歐。


    現在需要曲歐了,這個男人又美美的隱身。


    哪有那麽便宜的事兒?


    唐詩雅覺得自己做的一點錯都沒有。


    母親向兒子下跪,曲歐怎麽能接受得了?


    這是一場名為親情的道德綁架,逼的曲歐別無選擇。


    曲歐攥緊拳頭,握住又鬆開,鬆開再攥緊,反反複複重複了好多遍。


    手心都被指甲掐出了血來。


    曲歐緩緩說了句,“好,我去,不過不是因為你,是因為露露,她很可愛,很樂觀,遇到她的時候她還送我糖果。”


    她還那麽小,還沒好好享受過這個世界。


    來人間這一趟,光是給予磨難那怎麽行?


    曲音哭的已經說不出話來隻能抱住曲歐,用哭啞的聲音向他道歉,“小歐,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曲歐沒有推開她,他擁有媽媽的時光非常的短暫。


    他的愛也非常有限,大多數的愛都給了他的小姨。


    露露病情加重,時間緊迫他們準備明天直飛京區。


    當晚,曲音在家裏的客房休息。


    曲歐渾身泛累,今天先是翟耀陽的爹再是他的媽,總之這一天全都是一些糟心事。


    他跟翟耀陽在一起以後都沒有機會好好的去約個會。


    他拿手機看了眼時間,淩晨兩點多了,他累卻睡不著。


    曲歐給翟耀陽打了個語音電話,響了好幾聲翟耀陽才接通。


    翟耀陽聲音含含糊糊的傳過來:“寶寶……”


    “怎麽了,出什麽事兒了?”


    曲歐霸道的說道:“這才幾點就睡,不許睡!”


    翟耀陽此時還不怎麽清醒,曲歐聽見他翻了個身,打了個哈欠,“大哥,淩晨兩點我不睡覺難道要我在外麵曬太陽啊?”


    曲歐嗬嗬笑了兩聲,“這時候出去溜達溜達也挺好。”


    “現在?”


    曲歐嗯了一聲,“嗯,我想你了。”


    翟耀陽直接回道:“等我。”


    淩晨兩點多的街道上,又是隻有他們這兩個傻子。


    他們這邊屬於住宅區,晚上沒有鬧市區那麽熱鬧。


    夜市一條街現在依舊是熱鬧火爆。


    曲歐感慨,“以後淩晨在街道上溜達就屬於我們之間的保留節目,哪對情侶約會能夠像我們這樣有特色的?”


    他們在無人的街道上緊緊的牽著彼此的手。


    “我們是獨一無二的。”


    燈光下,翟耀陽終於看清了曲歐那雙紅腫的眼睛,他立刻停下了腳步。


    “你眼睛怎麽了,哭了?”


    曲歐笑了笑,“跟你說件事情,我回家以後突然得知自己還有一個同母異父的妹妹。”


    曲歐玩弄著翟耀陽的手指,“那個女孩我們居然還見過,你說這算不算一種緣分?”


    翟耀陽:“我們?”


    曲歐點頭,“你絕對猜不到,因為我得知的時候也很震驚。”


    “是誰?”


    曲歐抬頭,眼神閃過各種複雜的情緒,“你還記得露露嗎?”


    翟耀陽念了一遍這個名字,“露露……”


    翟耀陽的記憶力比曲歐要強很多,他仔細回想了一下,腦海裏閃過一個小孩。


    “露露是醫院那個生病的小朋友?”


    曲歐輕笑,“果然,你這記憶力就是強,隨便一提你就知道,沒錯,就是那個小朋友。”


    翟耀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她……她生的什麽病?”


    曲歐答道:“白血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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