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帶著三明治和牛奶站在體育館門口的時候,並沒有在球館內看到三井壽的身影,“難道他餓著肚子回家了?”我一邊想著一邊脫了鞋,穿過球場往更衣室方向走去。


    更衣室的門敞開著,三井壽正一動不動地坐在兩排更衣櫃中間的長椅上,似乎是才衝過澡換好衣服,頭上搭著一條白毛巾,毛巾垂下來遮住了他的側臉,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隻是看著他微微弓著的背,就知道他現在很疲憊。


    屋外天氣陰沉,屋裏的光線也跟著昏沉沉的,就像他的心情。


    他在想什麽?入神到我站在這看了他半分鍾他都沒察覺。


    “阿壽……”


    我在門口輕輕喊了他一聲,他的身子稍稍動了一下,然後伸手把毛巾拽了下來,帶著有些意外的表情朝我看過來。


    “雅子……你怎麽來了?”


    我的出現令他微蹙的眉心略微舒展開來,身體帶著條件反射的淡淡喜悅。


    “因為我想我的阿壽了呀!”


    我一邊說著一邊走過去,把三明治和牛奶放在他身邊的椅子上。


    “我想來看看,我的阿壽是不是在很帥氣、很努力地練習,也想看看,我的阿壽有沒有乖乖吃飯。”


    三井壽被我的話逗得輕輕一笑,我站在他微微叉開的兩腿之間,慢慢俯下身子,他則是微微抬起頭,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近到我們可以在彼此的眼中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影子。


    同時,我也看到了他那無法隱藏,又無法猜透的重重心事。


    我的手指探上他依舊有些皺起的眉心,輕輕柔柔地摩挲著。


    “果然,被我抓到了!努力就不用說了,帥氣呢,當然也還是那麽帥氣,但是卻沒有很乖哦!練了那麽久的球,怎麽可以不吃飯?!”


    他定定地看著我,眉心逐漸被我手指的溫度撫平。


    “最近的阿壽一定很辛苦吧,作為女朋友的我卻好像什麽忙都幫不上,還真是沒用呢!”


    他的頭發還沒幹,我把他抓在手裏的毛巾拿了起來,輕輕幫他擦著頭發,他就安靜地坐在那裏,閉起眼睛任由我撫弄著他的頭發。洗發水和沐浴露混合後的味道隱隱纏繞在我的鼻尖,很好聞。


    看著在我手心裏如此乖順的他,我的眼前突然出現了當初那個因為打架而鼻青臉腫的三井壽,還有那個因為懼怕黑暗而滿頭大汗的三井壽,這個倔強的小孩,又在跟自己鬧別扭了吧?!現在的他,真的如宮城良田說的那樣,是在害怕接下來的比賽麽?我該怎麽辦呢?我要怎麽做才能幫他?


    我一邊想著,手上的動作也漸漸停了下來。


    突然,我的腰被他環住,整個人被他的手臂逐漸箍緊的力量帶著往他身前靠了過去,他的臉也順勢埋在了我的小腹上。


    “阿壽?!”


    我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有點不好意思地輕呼了一聲。屬於他的溫熱氣息透過我的製服襯衫沿著我的腹部蔓延,火熱的感情也從腹部深處湧了上來。我的手輕輕抱著他的頭,深刻地感受著此刻他對我的需要。


    “雅子,你知道,我從回到籃球隊到目前為止,真正感受到我又能打球了的那一刻是什麽時候嗎?”


    我沒答話,我知道,現在的他,隻需要我聽他說就好。


    “想來,應該是被長穀川撞倒的那一刻吧!”


    他的答案讓我有些意外,“在翔陽那場比賽上,是那個叫長穀川的家夥讓我徹底活了過來,國中時在我麵前曾經不堪一擊的他如今卻變得如此難纏,我甚至對自己國中時打敗過他這件事的真實性產生了懷疑!他的出現,讓那種感覺……就是昔日的隊友和對手都在不斷奮力向前,隻有我一個人停滯甚至倒退的感覺變得如此強烈,他讓我看到了曾經的自己有多麽懦弱與失敗,但也是他,讓我重新想起那份被我弄丟了很久的鬥誌……我想贏,前所未有地想要贏,那種為了勝利可以不顧一切的感覺在我被他狠狠撞翻在地的時候終於回來了。”


    長穀川學長如果聽到阿壽這番話,他一定會很開心吧……


    三井壽停頓了一下,我的身體依舊被他緊緊抱住,“可是,兩年……我竟然逃跑了兩年……現在的我常常會覺得力氣不夠用,也常常會怕一切來不及……那個放棄努力的渾蛋三井壽偏偏又不想再輸下去……”


    他在發抖,一種無力控製的顫抖正通過他的身體傳遞給我。


    “越是練習,越是接近比賽日期,心裏的雜念就越多:十五歲之前,因為個體成長差異而展現出來的所謂的籃球天賦和高人一等的控球技巧,在隨著年齡和球齡的增長,以及身體條件的迅速變化,那些不需要過分努力就擁有的優勢便顯得不值一提,而那些依舊留在球場上的舊識早已通過努力,在技術上經驗上都有了驚人的變化,我還追得上嗎?”


    他的臉更深地埋在我的身上。


    “初中籃球和高中籃球之間的巨大溝壑僅憑我這一個多月的努力怎麽可能跨越?聯合決賽……這麽重要的比賽,如果無法控製比賽節奏怎麽辦?如果戰術用錯了怎麽辦?體力跟不上又怎麽辦……很遜吧!這樣的我。”


    麵對這樣躊躇不安的三井壽,我的心裏不禁發出和長穀川學長一樣的疑問:如果當初他沒選擇湘北,他會是什麽樣子?


    但此時此刻,這個永遠不會有答案的問題毫無意義。


    我麵前的三井壽隻能是選擇了湘北的三井壽。


    “阿壽……後悔嗎?選擇湘北,後悔過嗎?”


    我的手在三井壽的發頂輕輕撫弄著,就像在撫摸一個尋求庇護所的小孩。他沒說話,隻是略搖了搖頭,然後慢慢仰起臉看我,睫毛微微有些濕潤。


    他哭了?


    可他的嘴角明明在倔強地上揚!


    “當初所有反對我的人都認為我當初的堅持是錯的,他們都在等著我後悔,有時候,就連我自己,都在等著後悔的那天。可是,那天在翔陽的賽場上,安西教練對我說‘三井,有你在真是太好了’,隻是這一句話,我就知道,我永遠不會後悔!”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是那麽堅定。


    我摸了摸他的眼角,擦掉他想掩飾的淚水,“這才是阿壽呀!永不放棄,永不後悔的三井壽!”


    我看到了那個夢裏的三井壽,那個奮力向前勇敢追光的三井壽。


    原來,那是神對我的預示。


    “阿壽,這個世界上沒人能對別人的選擇做出評判,因為沒人能夠看穿未來預判結果。阿壽認為堅持是對的,阿誠哥認為改變是對的,所以,我們都隻能拚盡全力地在自己選擇的道路上奔跑,即便粉身碎骨也不後悔!”


    我微笑著看向他,“阿壽,衝吧,隻管拚命向前跑就好,不要回頭,不要害怕,什麽都不要想,如果實在忍不住,那就想象自己投籃的模樣吧,想象著那個眼裏隻有籃筐的三井壽吧!一切都不晚,我們大家都在等著你,看著你,依靠著你,你怎麽會輸呢?!”


    我不知道我的話在他心海裏會吹起怎樣的風,但是我看到了屬於我的月亮又逐漸閃耀了起來。


    看著在我麵前展露脆弱的三井壽,我的心裏感到既憐愛又幸福,伸出手指勾住他白色t恤的領口輕輕搖了搖,“阿壽笑一笑嘛!”


    我拙劣的撒嬌方式讓三井壽露出一絲淺淺的笑意,不夠,那就再鬧鬧他吧!我在心裏這樣說。


    我雙手捧住他好看的臉,用一種曖昧的語氣壞笑著說:“阿壽……我餓了。”


    漸漸褪去了迷惘神態的三井壽頓了一下,眼神裏湧動著一種令人心跳加速的欲望。


    哈,他果然上當了!


    “我也是……”他雙手握著我的腰,直起身子便朝我嘴角的梨渦親了過來,我快速往後躲了躲,他的吻撲了個空。


    “阿壽想什麽呢?我是說肚子餓了,想吃三明治了!”


    說完,我抿唇一笑,用手指在他臉上刮了刮,“阿壽好色,羞死人了!”


    三井壽氣笑著一咬牙,站起身抓住我,把我逼到身後的更衣櫃前,“森川雅子,你不是說我沒有乖乖吃飯嗎?”


    我的後背貼在更衣櫃上,無路可逃,“是、是啊,所以……我帶了熱牛奶和三明治,我們一起……”


    “嗯,我們一起吃吧……”


    不等我說完,三井壽已經輕輕吻了上來。


    “雅子身上的味道真好聞。”


    他真的越來越會說這種令人臉紅心跳的話了!


    我捧著他的臉,貪婪地看著他下巴上的粉色疤痕,那裏就像是他用來下蠱的符咒,我輕輕吻了吻那道疤,情不自禁地回應他,“阿壽的味道也很好聞……”


    他那帶著痞氣的笑終於再次出現在我眼前,真好。


    “阿壽笑起來真好看……這次……我真的餓了。”


    “嗯……”


    在他主動奉上美食的同時,我腰間的皮膚分明感受到了他指尖灼燙的溫度,一種如被微弱電流擊中一般的酥麻感覺從後腰直衝上來,令人忍不住發抖。


    有種奇怪的羞恥感在心裏拉扯:明明身體覺得好熱,但又想要更貼近他,好似半分力都承受不住了一樣,卻又渴望被他抱得更緊。


    他的吻是怎麽回事……好像與以前有所不同,是哪裏不一樣了呢?這種事應該沒有辦法偷偷練習吧,可是他怎麽做得越來越好了呢?


    被他抱在懷裏的我,整個人都變得軟綿綿的,在迷失的邊緣徘徊了許久的我,喉嚨深處終於不可抑製的發出一聲令人害臊的輕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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