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龍走後,我分別打了兩個電話。


    第一個是打給孟遠翔的,我希望他出麵幫我聯係楊驚鴻,隻要對方願意出麵,那麽具體的事情可以透漏一些。


    孟遠翔一口答應了下來,並且承諾,他也會到場。


    第二個電話是聯係的段天,前前後後這麽多事,他都是旁觀者,而正因為他是旁觀者,所以才看的最清楚。


    此刻我的心思他肯定明白,所以他如果能露麵,那麽我的籌碼就會更多,四哥也會更加的顧忌我。


    本以為段天會跟我提一些條件,但他又一次讓我感到了意外,滿口答應了下來,甚至還提出了可以出麵幫我約楊驚鴻。


    主要人物聯係完後,我並沒有放了李浩南,而是親手用斧子砸斷了他一條腿和一隻手。


    現場有很多人,道士和一傑等人都提出想要幫忙,但都被我一一拒絕了。


    我就像是一個屠夫,麵無表情的揮動著斧子,不理會李浩南的叫喊,求饒,謾罵,全程都沒有一絲絲的感情波動。


    我在用他的血,祭奠我和四哥之間十數年的感情。


    不管我願不願意承認,今天過後,我都失去四哥了!


    我們不在是兄弟,不在是肩並肩往下走的戰友。


    自此之後。


    隻有江湖,再無道義!


    …………………………………………


    上午十點,我強打著精神出回到了溫柔鄉。


    此刻楊驚鴻和段天已經到了,兩人坐的距離挺遠,沒什麽交談。


    一個漫不經心的抽著煙,一個則把玩著手機,回複著信息,看樣還挺忙。


    我推門進來後,兩人同時抬頭看向我,沒有起身,都是點了點頭。


    孟遠翔坐在點歌台的位置,意味深長的衝著我問了一句:“然然,事情都辦妥了吧?”


    我點了點頭,隨即拿出香煙分給楊驚鴻和段天。


    “兩位大哥能來,我這內心也就不那麽忐忑了!”


    楊驚鴻接過香煙狠裹了一口,隨即雙手張開搭在沙發上,翹著腿似笑非笑的回道:“然然,哦不,應該是得叫然哥了,牌局好像還少了一個人吧!”


    我雙手合十回道:“鴻哥您這是罵人呢,在您麵前,我永遠是弟弟,永遠保持謙卑。”


    “咱這桌都沒支上呢,您慌什麽呀!人肯定來。”


    我底氣很足的說了一句後,衝著門口站著的一傑說道:“煙,茶,麻將機,弄過來吧,我陪幾位大哥玩會。”


    十分鍾後,一切準備就緒,同時,四哥也到了,他一個人都沒有帶,連貼身侍衛牛哥都不見了蹤影。


    因為包廂門是開著的,現在又是上午,根本沒有客人,所以四哥的腳步聲我可以聽的一清二楚。


    從他的腳步聲就可以聽的出來,此刻的四哥很急躁,很憤怒。


    隨著腳步聲的響起,我的心跳也開始加速。


    “魏子然,出來!”


    人未到,聲先至。


    四哥平時會叫我然然,或者子然,但卻極少叫我大名,由此可見,他此刻的憤怒程度。


    我漫不經心的洗著牌,就好像不知道四哥要來一樣,茫然的轉過頭。


    站在門口的四哥與我四目相對,同時也看到了楊驚鴻和段天以及孟遠翔。


    那一刻,四哥的眼神中寒光一閃而過,憤怒到極致的表情突然轉變。


    “四哥,你怎麽來了?”


    我站起身來,好像挺費解的看向他。


    四哥嘴角微微上揚:“今天怎麽起的這麽早呀,然然。”


    “昨天睡的早,這不,也沒什麽事,就約天哥和鴻哥來打會牌,現在正好三缺一,四哥你忙不忙,不忙就玩一會。”


    四哥沒回話,放下手包走到了位置上,宛如聊家常一般的跟著楊驚鴻還有段天寒暄。


    而段天和楊驚鴻也沒有表現出絲毫的異樣,鎮定自若,對答有序,可謂是滴水不漏。


    “八萬!”楊驚鴻隨意的打了一張牌後,看向我說道:“然然,你這店弄的真不錯,考慮過稀釋一部分股份,加個股東嗎?”


    楊驚鴻這話讓我很意外,因為不管是我還是他,都很清楚,我們之間的關係很一般,如果非要給這個關係來一個定性,那也肯定是敵人,而不是朋友。


    我可能跟敵人一起經營生意嗎?他可能嗎?


    今天他來,看的也絕對不是我的麵子,而是孟遠翔。


    而著也正是讓我感到意外的,我是真沒想到他和孟遠翔的關係已經到了這個程度。


    他這話的用意就在給我加注,很直白的告訴四哥,我們的關係很鐵,已經到了可以共事的地步了。


    “現在生意是還過的去,不過那得看這個股東是誰了。”


    我立馬把話接了過去。


    “比如我呢?”


    我打了一張牌,隨即咧嘴一笑:“那肯定沒問題呀,我隨時歡迎。”


    接著,段天喝了口茶水看向我:“然然,那你這可不仗義了,老哥還在這坐著呢,你可不能偏心眼。”


    “天哥,我魏子然做事一是一,二就是二,您要想入股,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呀?”


    段天爽朗一笑,並沒有回話。


    這場牌局打的我很緊張,全程一根接一根的抽著煙,而其他三位則就好像是在休閑娛樂一般,玩的十分隨意。


    四圈過後,我的籌碼最多,足足贏了一萬多塊。


    “然然,麻將打的不錯呀現在!”


    這是四哥入座後說的第一句話,聲音沉穩有力,聽不出什麽異常來。


    “都是四哥您教得好。”


    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穩。


    “嗬嗬,你長大了,不用四哥教了,等在過幾年,四哥老了,怕是得你來教四哥了!”


    話音落,四哥把麻將一推,自摸紅中,糊了。


    接著四哥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肩膀,隨即柔聲說道:“不玩了,這年紀大了,坐不住,然然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你來送送我,我有話跟你說。”


    我笑著答應了一聲,隨即衝著段天和楊驚鴻使了個眼色,接著漫步走出了包廂。


    我緊緊跟在四哥身後,本以為他想跟我解釋一下李浩南的事情。


    又或者是跟我說他有多麽大的苦衷,自己不能出賣凱爺因為市裏還有工程等等……


    可誰知,四哥說了一段與這些恩恩怨怨都毫不相關的話,但卻直插我的內心,讓我久久無法平靜。


    溫柔鄉大門口的停車場空地。


    四哥回頭駐足,隨即靠在車門點燃一根香煙。


    “然然,這就是江湖,以前我總跟你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就是這個意思。”


    “你的身邊會突然出現一群人,你們一起喝酒,一起共事,一起經曆風雨,但前行的路上,走著走著就散了。”


    “甚至有一些人還是你親手送走的,你無奈,你忐忑,你憤怒,但到最後,隻剩下平靜和接受。”


    “我不想有一天親手送你走,真的。”


    說罷,四哥轉身掐滅香煙上了車。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傻傻的愣在了原地,內心的酸楚和委屈無法言喻。


    我費了這麽大功夫隻不過想讓自己不輸而已,隻是想我們之間有一個體麵的解決而已,這過分嗎?


    可他依舊在威脅我!


    “四哥!”


    站在原地的我突然一聲怒吼,四哥的車停在了馬路中間,車窗搖了下來,但卻沒有說話。


    “我也不想有一天親手送你走,這話也是真的。”


    車子停了十幾秒,隨即發動機突然咆哮,等我在抬頭去看時,四哥已經消失在了街角。


    故人和敵人隻差一筆,何其相似。


    現在,烈日當空,驕陽懸掛。


    可我卻無法看到光明,感受不到溫暖。


    如同我的人生,如同我所經曆的江湖。


    四哥,莫怪我。


    我輕聲自喃著,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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