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想不到最先坐牢的是安生。


    初冬,安生已經在監獄裏麵待了一個半月,終於有人探監。


    當看到坐在他對麵的人時,安生立馬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扭頭就要離開。


    安樂始終保持著微笑坐在輪椅上。


    獄警走到安生的麵前,詢問他是否自願結束探視。


    安生回過頭,安樂隔著玻璃嘴唇輕輕的動了動,他看懂了安樂的唇語。


    兩張相似的臉相互對視著,安生對獄警說:“繼續探視。”


    “你還有半個小時的探視時間,有什麽事情就抓緊說吧。”


    “謝謝警官。”


    安生穿著藍白條的監獄服,精致的頭發被剃的宛若禿驢。


    他抬手拿起放在麵前的灰白色電話。


    “喂,哥哥,你在裏麵還好嗎?”


    安樂微笑著,同樣也拿起了電話,語氣熟稔的詢問,仿佛他們兩個之間不曾有過什麽摩擦。


    “安樂。”


    安生手指不自覺的握緊:“我認為最沒腦子的人,竟然是擺我最狠的人。”


    他的聲音沙啞極了。


    監獄裏麵的犯人各種各樣,當然也有好有壞。


    同樣也不乏一些雖然犯了罪,卻是嫉惡如仇的人。


    安樂進監獄的原因被人知曉之後,有些人看不慣他,也就會背著獄警偷偷的折磨他。


    有的人知道安樂曾經還是大明星,更以使喚他表演節目來獲得樂趣。


    他被逼著一遍一遍的唱著他跟安生的成名作,也被要求一遍一遍的跳著他在舞台上最拿手的舞蹈……直到他唱的惡心,跳的發暈……


    “哥哥,你還是第一次這麽誇我,作為雙生子,你永遠都是爸媽眼裏最好的那個。”


    安樂一邊說著,一邊用食指輕輕敲擊著聽筒。


    “最好的那個?哼!原以為解決了你,我就能成為獨一無二的那一個,爸媽就能高看我一眼。可是,爸眼裏隻有安思謀,而媽眼裏隻有淼淼。”


    安生的語氣裏帶著不甘與恨意。


    “哥哥,你知不知道你在討厭我的時候,我有多麽的討厭你。”安樂依舊保持著微笑的模樣,可是說出來的話卻刺耳又傷人:“他們總說我頭腦發達四肢簡單,明明是同樣從一個肚子裏麵出來的,甚至是同一個細胞分裂的,我們兩個人之間天差地別。雖然擁有一模一樣的臉,卻永遠會被拿出來比較。”


    安樂輕笑一聲:“在你想要毀掉我的時候,我何嚐不想讓你也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呢?”


    有的人羨慕世界上擁有兩個一模一樣的自己,可是有的人最厭惡的就是這個世界上有一個與自己近乎一模一樣的人。


    人是獨立的個體,自己也是,一樣東西,有兩件,必定會有優劣之分。


    安生討厭雙生子弟弟,安樂討厭雙生子哥哥。


    他們恨不能對方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那樣他們其中之一,就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


    “安樂,我從來沒想到你這樣無腦的家夥也能擺我一道,算我技不如人。”


    安生逐漸平靜了下來。


    “哥哥,我的好哥哥。如果你當初沒有逼著我去參加那些肮髒混亂的派對,也沒有因為名譽與利益將我推向深淵,或許我們還會永遠保持著最虛偽的親情,可是你為什麽還是下了那麽狠的手呢?”


    癱瘓在床上的日日夜夜,安樂的神智都是清醒的,他動彈不得,卻能聽到所有人的交談。


    他聽到了父母因為他癱瘓的悲傷,聽到了電視裏麵粉絲對他的喜歡,也聽到了醫生與護士的惋惜……


    唯獨,他從來都沒有聽到安生的懺悔。


    “哥。”安樂這一聲叫的很輕:“你有沒有後悔過害我成這樣?哪怕一絲?”


    “……”安生沉默了,他抬起頭深深地看了一眼安樂。


    然後,將手上的電話放了下去。


    起身,走到獄警的身邊,伸出雙手,將銀色的手銬繼續戴在手上,毫不留戀的離開。


    安樂知道了答案,他笑著笑著眼淚就從眼角流了下來。


    “探監時間已經到了,您可以離開了。”


    “好。”


    安樂最終是被助理推著出去的。


    他雖然腦子清醒了,也能夠正常溝通,身體卻癱瘓的動彈不得。


    後半輩子,陪伴他的大概率就是輪椅了。


    安生最後看他的那一眼裏。


    有悔恨嗎?


    有的。


    隻不過,那一點兒悔恨,根本不足以壓製他想要真正殺死安樂的欲望。


    人的貪婪與自私,永遠都是成正比的。


    越想要得到什麽,最後就會失去什麽。


    這就是人心與命運的悖論。


    安家變得一團糟,安思謀是一個隻知道工作的工作狂。


    安生進去了,安樂醒過來了。


    安思淼與柳詩韻的罪已經定下來了,就等著宣判最後的處罰結果。


    而,安沐仁到底犯了什麽罪?


    為什麽他每一次要去探視都被安沐仁駁回了?


    直到那天路時安回到安家。


    他跟往常一樣坐在餐廳裏麵吃著阿姨做的晚餐。


    安思謀因為公司的事情忙得不可開交,被第五家公司拒絕合作的時候,他簡直就要瘋魔了。


    灰頭土臉的回到安家別墅,大廳裏燈火通明。


    安思謀的麵色並不好,因為安家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他已經蒼老了太多,連婚都沒結的年紀,他的眼角已經長出了不知多少條皺紋,鬢角處也長出了許多銀絲。


    “大哥,你回來了?”路時安聽到腳步聲抬起頭,有些詫異,他笑眯眯的跟安思謀打招呼。


    這段時間安家發生的事情根本就沒有影響到他。


    安思謀想要通過打理一下關係,將安沐仁給保釋出來,卻怎麽弄都不行,投進去的錢就跟打了水漂一樣。


    他往日整齊板正的西服此時看起來灰撲撲的,掛在脖子上的領帶也被係的東倒西歪,白色襯衣的領子也折進了衣服裏麵,下巴上長出的胡茬,他也沒有心情打理,平日用的公文包上麵也多了好幾道劃痕。


    大概是被人從公司趕出去,拉扯之間弄得吧。


    路時安心情很好的一筷子青菜,放進碗裏。


    最近安家的事情傭人們知道後,就連忙去找了下家,安家也僅僅是留下來幾個用的時間長的傭人。


    煮飯阿姨也隻剩下一個了。


    夥食也變得差了許多。


    不過,路時安不在乎,畢竟安家變成這樣的局麵,這裏麵也有他的一部分手筆。


    “小安,最近家裏的事情沒有影響到你吧?”


    安思謀不知為何,他的動作有些小心翼翼,大概是這段日子過得膽戰心驚,總是要看人眼色,他將公文包放下時都沒有以往的氣勢,帶著謹小慎微。


    比曾經剛進入安家的路時安,不遑多讓。


    “影響到我?”路時安搖了搖頭:“沒有。”


    安思淼坐牢,他巴不得呢!


    柳詩韻坐牢,她純屬活該!


    安生坐牢,是他理所應當!


    安沐仁坐牢,他迫害糟糠!


    “沒有就好,小安家裏的事情你不要操心,有什麽事情有大哥頂著,你隻管好好學習就行。”


    “可是,我知道二哥和淼淼都犯了什麽罪。那爸媽呢?他們是犯了什麽罪?”


    “媽她教唆李玉萍給江洪注射毒藥,作為主謀,她犯了故意殺人罪。爸,我就不知道了。”


    安思謀並沒有想那麽多,隻是認為路時安是好奇家裏人都怎麽了。


    一味地隱瞞並沒有什麽用,既然路時安想知道,那就告訴他吧。


    “大哥,你快吃飯吧。這些天,你也受了罪了。”


    “嗯,小安你吃完了就去休息吧。”


    “好的,大哥。”


    不多時,路時安吃完了飯,就跟安思謀打了聲招呼上了樓。


    空曠的安家不似以往那般熱鬧非凡,此時隻覺得冷清的嚇人。


    路時安回到房間之後,隨手撥打了一個電話。


    “他回來了,東西送過來吧。記住,一定要交到他的手上。”


    “是。”


    掛斷了電話,路時安去洗了個澡,放鬆放鬆,就躺進綿軟的被窩裏閉上了眼睛,這是他唯二睡得最舒服的時候了。


    該遭報應的人,一個都少不了。


    晚上安思謀渾渾噩噩的上了樓,他的私人電話響起。


    看著那一串陌生號碼,他猶豫的接了起來:“喂,您好,哪位?”


    “……”


    “盛安集團?”


    “……”


    “你們真的願意跟安悅合作嗎?五五分成,這麽高?”


    “……”


    “好好好!您這邊不會反悔吧?”


    “……”


    “那我明天就帶人過來跟您詳細談一下,合作細節。”


    “……”


    “嗯嗯,晚安。”


    這麽長時間過去了,終於有一個好消息了。


    最近商圈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盛安集團,竟然主動提出要跟瀕臨倒閉的安悅合作。


    這對安思謀來說,簡直就是天上突然掉餡餅的大好事。


    雖然,他也有些疑惑,覺得這有可能是個圈套,但是安悅集團再不融入新的資本,那麽過不了幾個月,就真的會從整個商圈裏消失殆盡。


    剛把手機放下,安思謀的手機又再一次響起,這次打過來的是同城速遞的一個電話。


    “喂,您好。”


    “請問是安思謀先生嗎?”


    “我是。”


    “您有一個同城快遞,已送達目的地。請本人領取。”


    “好,我這就下來。”


    快遞?


    什麽快遞?


    誰會給他寄快遞?


    安思謀身上的衣服皺皺巴巴的還沒來的及換下來,就又匆匆的往樓下跑。


    門鈴果然被按響了。


    他打開門,一個穿著黃色快遞製服帶著鴨舌帽的快遞小哥,將一個文件袋遞了過去:“安思謀?”


    “對。”


    “請簽收一下。”


    “好。”


    安思謀沒有猶豫的接過了簽字筆,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寫完之後,他才一邊抬頭一邊詢問:“這個快遞是誰寄過來的啊?”


    “……”


    沒有人回答他,他的麵前已經空無一人。


    快遞小哥不知道何時不見了身影。


    安思謀被一陣冷風吹過,隻覺得周身有些陰冷,趕緊關了門進去。


    坐回房間,他隨手拿了個壁紙刀就將包裹拆開。


    嘩啦啦的一疊照片,以及一張匯款記錄,還有一支錄音筆從袋子裏麵掉落出來。


    他用手撚起一張照片,裏麵有三個人,一個男人兩個女人。


    隻不過,男人正摟著一個看起來像是懷了孕的女人,另一個女人躲在牆角處偷偷的擦淚。


    男人與懷孕的女人,不就是年輕時候的安沐仁與柳詩韻嗎?


    旁邊那個女人……嘶……


    安思謀的頭突然疼了起來,他握緊拳頭使勁朝著自己的頭上打了幾下,疼痛感並沒有緩解,隻是越疼越厲害。


    他忍著頭疼,將那一堆照片扒拉開,


    他看到安沐仁與那個他不認識的女人在爭吵,女人在哭泣,不遠處還站著一個小男孩兒。


    小男孩兒的臉好模糊。


    讓人根本就看不清。


    卻又讓他覺得無比熟悉。


    安思謀用手繼續扒拉了下照片,映入眼簾的是幾張血腥的無以複加的照片。


    一張照片上發瘋的汽車衝向那個陌生的女人,女人的懷裏還抱著一個小男孩兒,不遠處的角落裏坐著安沐仁與柳詩韻。


    安沐仁摟著柳詩韻麵無表情的看向那車禍現場。


    另一張照片,小男孩兒趴在鮮血淋漓,身體不全的陌生女人身上不停的哭泣,一旁的安沐仁與柳詩韻冷漠的看著。


    最後一張照片,白布將陌生女人掩蓋,小男孩兒暈倒在地上,安沐仁摟著柳詩韻的腰遠離車禍現場。


    “啊啊啊啊!!!!”


    安思謀的腦海裏閃過無數張血腥的片段,他的腦袋就像是被鋼針紮過一樣疼的厲害,抬起手不停的拍打著自己的腦袋,隻是為了緩解那種莫名其妙的痛感。


    突然,腦子裏傳來一陣溫柔的聲音。


    “思謀,媽媽帶你去遊樂場好不好啊?”


    看不清臉的女人穿著樸素的粉色針織毛衣,她簡單的梳著一個馬尾,身材纖細瘦弱,卻一把將小男孩兒抱了起來。


    “思謀,你生日想要什麽禮物啊?媽媽給你買好不好?”


    “思謀,你喜歡奧特曼的小蛋糕,還是小怪獸的小蛋糕啊……要不兩個都買吧?”


    “思謀,今天爸爸又要加班,家裏隻有我們兩個人哦,爸爸工作太辛苦了,你要體諒爸爸哦……”


    “思謀,你……”


    思謀……思謀……思謀……


    柳詩韻不是他媽媽……


    他媽已經死了!


    柳詩韻是小三,他溫柔善良的媽媽已經不在了。


    痛苦占據了安思謀的心髒,他疼的仰躺在大床上,眼角不停的往下滑落著淚水,他好痛苦……好痛苦……


    為什麽會忘記媽媽了呢?


    明明他是最愛媽媽的了。


    爸爸為什麽要出軌?


    那天,要不是爸爸又出去見小三了,他就不會在馬路上亂跑,媽媽也就不會因為想要保護他被飛馳而來的汽車撞得屍骨無存。


    媽媽……媽媽……


    安思謀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他隻知道自己起身後被子上麵濕潤一片。


    他將轉賬支票,與錄音筆拿了起來。


    安靜的房間裏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我都快生了!你怎麽還不跟她離婚?”


    這不是柳詩韻的聲音是誰的?


    安思謀這輩子都不會聽錯。


    畢竟,他曾經把這個女人當成了自己的母親。


    他就說,為什麽自己出生的日子,與柳詩韻的年紀對不上,原來自己根本就不是她的孩子。


    錄音還在繼續放。


    隻聽到男人的一陣輕聲咳嗽:“咳咳咳,小韻,你聲音小點兒。”


    一陣衣服摩擦聲。


    “為什麽?我懷了你的孩子是什麽丟人的事情嗎?不是你說,有了孩子,你就跟那個黃臉婆離婚,然後娶了我嗎?怎麽?你把我肚子搞大了,現在想反悔了?”


    “怎麽會呢?你怎麽這樣想我?我當然是最愛你的了。那個女人,我早就受夠她了。她生完孩子以後,老成那個樣子,哪有你這樣年輕漂亮的惹人喜歡?”


    “我也懷孕了,不會我生完了,你就不要我了吧?”


    “不可能!我可是會跟她離婚的,你這麽好,我怎麽舍得的不要你呢?”


    “那你倒是離婚啊?我黃花大閨女的跟了你,現在沒名沒分的,不行!你必須給我個交代,不然我就鬧到你們單位去。”


    “別別別,小祖宗,你給我一點兒時間,我很快就處理好。這段時間,公司正在選拔新的領導,萬一我家裏傳出不好聽的,我怕我競選不上啊!”


    “怕什麽?你公司老板可是我爸,那些事情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


    “老板知道我有老婆,他要是知道我把他女兒弄懷孕了,他不得弄死我?”


    “那你說怎麽辦?啊?我也不能就這樣挺個大肚子出門吧,別人會對我指指點點的!”


    “你等我想個辦法……”


    一個月之後


    “她就是目標?”


    “對。”


    “二十萬是不是太少了?”


    “你還想要多少?”


    “三十萬,再加十萬。這畢竟是殺人的買賣,萬一我進去了判的時間長,那我不就虧大發了?”


    “……行!你必須要將這件事情辦成,我先付你一半定金,事成之後,我就打到你家人的卡上。”


    “安老板爽快……”


    錄音戛然而止。


    “刹——”


    急刹車,碰撞,哭喊……


    一切都是那麽的巧合。


    原來……媽媽的死,是早有圖謀的啊?


    “安沐仁!柳詩韻!”安思謀的眼睛已經流不出任何眼淚了,他的牙齒發出咯咯咯的響聲:“我要你們為我媽償命!”


    第二天,路時安一覺睡到大天亮。


    傭人阿姨上早餐的時候,路時安詢問:“阿姨,我大哥怎麽沒來吃飯?”


    “大少爺一大清早就急匆匆的出門了,他讓您一個人先吃。”


    “哦,好吧。謝謝阿姨,阿姨我還想再來碗海鮮粥。”


    “好嘞,小少爺。”


    路時安原本是安家最不起眼的存在,可現在整個安家也隻有他是最為順眼的存在。


    聽話,懂事,長相出眾,學習好,跟那一群道貌岸然的少爺們可不一樣。


    相應著,這剩下的幾個傭人還都挺喜歡路時安的,總覺得有他在,死氣沉沉的安家,就像是多了一抹光彩似的,他見了誰都是眉眼彎彎的一笑。


    怎麽能不笑呢?


    上輩子欺負過他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在他的報應之中,一步步墮入深淵。


    安思謀去了一趟拘留所。


    他申請探視柳詩韻。


    柳詩韻穿著藍色的馬甲,她的大波浪被剪成齊耳短發。


    在看見安思謀的一瞬間,柳詩韻原本黯淡的眸子亮了一瞬:“思謀,你來看媽媽了?你是不是想要保釋媽媽?”


    思謀?


    安思謀聽到這兩個字,眼神變得晦澀不明,他輕輕扯了扯唇角:“是啊……我是來保釋您的。”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的好兒子一定會想著媽媽的!”


    柳詩韻一聽安思謀說是保釋她的,瞬間就喜上眉梢。


    “思謀,那我什麽時候能出去啊?你不知道,這裏的條件有多艱苦,但都不是人吃的,每天還要穿這醜不拉幾的破衣服,跟那一群人睡在又破又小又肮髒的房間,還要起來幹活……你看我的頭發,我養了那麽多年的頭發都被剪了……”


    “……”安思謀安靜的聽著柳詩韻說著那些吐槽著拘留所的話,卻一言不發。


    “思謀,你來接我回家真好,等保釋我出來了,媽媽我啊……”


    “保釋是可以,隻是……我這裏保釋金還缺了一點……”


    安思謀故作猶豫的說。


    “啊?還缺多少?”


    “大概得這個數。”


    安思謀舉起了幾根手指,麵上有些糾結:“公司也瀕臨破產,拿不出錢來,我手上的也不夠……我真的很想將您保釋出來……”


    然後,在親手將你一刀一刀殺死,就像是我母親死前那樣痛苦。


    “我有辦法!我有錢!”


    柳詩韻咬咬牙,她隻要能保釋出來,就又是一條好漢:“你去找隆江集團的老板,他是你外公,他有錢,你隻要跟他說我出事了,需要錢,他就會給你的。”


    “真的嗎?”安思謀輕聲詢問。


    “真的!”柳詩韻重重點頭。


    自從她跟安沐仁在一起之後,柳昊天就跟她斷絕了父女關係,可是她是他唯一的獨生女,柳詩韻就不相信她父親會那樣心狠。


    所以,她的語氣裏帶著幾分興奮:“思謀,快去找他,盡快將我保釋出來!”


    “嗯,好。”安思謀點點頭。


    他離開拘留所,並沒有去隆江集團,而是去了他母親的墓地。


    “媽媽,不孝子,會替你報仇的。”


    土坡上麵連墓碑都沒有,安思謀將幾束白色雛菊放在了土坡上,城市的上空烏雲密布。


    “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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