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重生回來的路時安看著鏡子裏麵的自己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那張瘦弱的的臉上沒有那道橫穿臉頰的刀疤。


    他的左眼也沒有被安思淼的狂熱粉絲用硫酸給潑瞎。


    他的十根手指依舊完完整整的在上麵,而不是被安思淼養的狼狗給咬斷了。


    路時安看著鏡子裏的人笑著笑著哭了起來。


    上輩子如果他知道回到了這個所謂的家裏麵,會經曆那麽多的不公待遇,怕是永遠都不會回來。


    幸好……幸好他已經重生了。


    這一次,他不會再讓人踩在他的頭上,也不會成為安思淼登上明月高樓的踏腳石。


    上輩子,安思淼有多麽的受人喜歡,路時安就多麽的讓人厭惡。


    還好……一切都還來得及。


    今天是他重生的第一天。


    是他要去大學報到的日子。


    可是,這一天他因為跟安思淼吵了架,他那所謂的父母哥哥認為他是個壞孩子,因為流浪在外學了外麵的壞習慣,回來了以後覬覦安思淼的位置和屬於安思淼的東西。


    所以,他們不讓路時安上學,甚至將他鎖在了這個破爛的房間裏麵,讓他出不來。


    那個時候,路時安不知道哪怕今天不去報到也沒關係,可以請假,可以休學,可以第二天再去學校。


    無知的他沒有人教導,輕而易舉的就把自己帝都大學的錄取通知書轉手給人。


    最後連通知書的碎渣子都看不見。


    倒是,學習成績一般,靠著藝術上了個二流學校的安思淼,莫名其妙的轉到了帝都大學的計算機係。


    計算機……明明是路時安想報的。


    他是因為什麽原因和安思淼吵起來的呢?


    哦,記起來了。


    因為安思淼搶走了他的通知書,然後趾高氣昂的對他說:“嘖嘖嘖,弟弟,你知道為什麽爸爸媽媽讓你睡這樣一個破房間嗎?因為他們怕對你太好,你會搶走屬於我的東西。這個通知書也一樣,你憑什麽可以考得這麽好?”


    那個時候的路時安並沒有相信他的挑撥離間,隻是他害怕自己的通知書會被安思淼給撕破,於是就走上前去討要。


    誰知道安思淼自己一個不小心,從樓梯間摔了下去。


    他被生理上的父親安沐仁狠狠地打了兩巴掌,並讓他麵壁思過,不準出來,甚至不允許他去學習。


    他生理上的母親,心疼的抱著養子,不停的說著:“我說了,不讓你把他接回來,你偏不聽!你看,我的淼淼都傷成了這樣。醫生,快叫醫生……”


    他生理上的親哥哥們,在他出門的時候,拿著麻袋將他套起來狠狠地揍了一頓,惡劣的說:“呸,就你這樣的東西,也配和淼淼爭搶東西?垃圾,趕緊滾出我家。”


    路時安渾身都是傷,穿著破爛不堪的衣服回到家,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


    他從被認回來之後,不允許出去打工,卻也沒有人給一分錢的生活費。


    那錦衣玉食的一家六口人,其樂融融,吃著山珍海味。


    而,路時安隻有看著的份。


    就連幫廚的阿姨看見他都會揶揄幾句:“小路,老爺和夫人還有少爺們還在吃飯。你……就不要去了。”


    路時安點了點頭,沉默的往樓上走去,他仿佛不是這個家的少爺一樣。


    仿佛他不是坐在主座那個美麗女人生的孩子一樣。


    “叩叩叩……”


    上輩子的回憶被打斷,破爛的房門被人敲響。


    誰能想象到這樣一個富庶的家庭,還有這樣破爛的房間,還讓新認回來的親生兒子住了去。


    路時安不由得嗤笑一聲。


    就連安家的傭人房都比這個房間好上數十倍。


    敲門聲持續不斷。


    路時安慢悠悠的將自己的通知書給塞進了破爛的被子裏麵,然後單手插兜麵無表情的開門。


    “小安,小安……”


    甜膩膩的嗓音如同惡魔的低聲呼喚,聽得路時安心頭一陣惡心。


    打開門來,看見那張熟悉又令人厭惡的臉,路時安笑了。


    他的臉很小,連一個巴掌大都沒有,狹長的眸子上是鴉羽一樣烏黑濃密的睫毛,微長的劉海垂下來地遮住額頭,他的唇角露出一抹譏諷的笑意。


    路時安是好看的。


    但是,安家的人從來都不曾認真看過,隻覺得他瘦小,窮酸,一身小家子氣。


    總是穿著破爛的衣服,跟他們如同小王子的淼淼根本不能比。


    “小安。”


    安思淼見房門開了,立馬闖了進去,左顧右盼,似乎是在找什麽東西。


    路時安低著頭,單手插兜,另一隻手扶著門。


    “你在找什麽?”


    路時安自然知道安思淼是在尋找他的錄取通知書,因為安思淼上輩子就是這樣拿走他放在桌子上的通知書,出言諷刺的。


    “怎麽不在這裏?這裏呢?”


    安思淼念念有詞,他將路時安桌子上的書本翻的亂七八糟,還將他的書包隨意扔到地上。


    “噫,這什麽東西啊,髒兮兮的。小安,這破爛玩意兒你還留著做什麽?”


    安思淼的語氣裏滿是惡意,他看不上的東西卻是路時安省吃儉用打工換來的。


    被他扔到地上的那個斜挎包還是在地攤上路時安與攤主據理力爭一共砍價砍了十五塊錢,花了二十塊拿下來的。


    劉海遮住了眉眼,安思淼看不清路時安此時的表情。


    “路時安,你的錄取通知書呢?”


    安思淼將東西翻了個亂七八糟,將路時安的被子也給扔到了地上,踩了兩腳,語氣不爽的詢問。


    “丟了。”


    路時安輕飄飄的說著。


    “哈?丟了?誰讓你給弄丟了?”


    安思淼想要伸手拽住路時安,卻被路時安一把躲了過去。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安思淼順勢就摔到了地上。


    “啊,好疼,小安,你為什麽要推我?”


    安思淼的帶著痛苦的聲音傳來。


    那陣不疾不徐的腳步聲突然就變得慌張起來。


    “淼淼,你怎麽了?怎麽摔倒了?我的心肝寶貝。”


    “媽媽,疼……小安,小安他不是故意的。”


    安思淼被柳詩韻給扶了起來。


    穿著旗袍的女人身姿娉婷,看起來溫婉可人。


    當初路時安見到她的第一眼,還會以為自己也能的到她的疼愛,誰知道……


    閉了閉眼,路時安斂下了眸子裏的情緒。


    “你什麽意思?”


    路時安聲音不帶任何情緒。


    “什麽意思?你把淼淼推倒了?你這個孩子怎麽這樣?才剛把你接回來,你就這樣對淼淼?”


    路時安看著房間被安思淼翻的亂七八糟的樣子,柳詩韻眼睛跟瞎了一樣,根本沒看見,甚至都不會多問一句。


    “我沒推他。”


    路時安不屑於解釋,但是還是想再試最後一次。


    “媽媽,……小安……小安……他沒推我。”


    安思淼此時已經被扶了起來,他半摟著柳詩韻的手臂,低著頭,適時而小聲的說著看似是解釋的話。


    實則,越聽越像是路時安故意將他推倒在地,安思淼維護他。


    “淼淼,他推了你還不承認,你不用包庇他。這樣的孩子,真不知道怎麽品行這麽壞,果然沒有養在自己身邊……”


    路時安看著正對著房門的那個攝像頭,似是無奈的笑了一聲。


    “我推的他?”


    微微抬起頭,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著安思淼。


    安思淼突然感覺到一陣涼意,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你這是什麽意思?你還想威脅淼淼?”


    “威脅?安夫人這話可就言重了,我隻是想坐實我的罪名罷了。”


    說罷,路時安就抬起長腿,一腳踹在安思淼的肩膀上,讓他直接一個後仰,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啊——!”


    柳詩韻親眼看見安思淼被路時安給踹了下去,被嚇的驚聲尖叫。


    “你……你竟然把淼淼推下去了,你怎麽這麽惡毒?”


    “不是你說我推了他嗎?那我不得坐實我的罪名嘛?”


    路時安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唇角,眸子裏泛著殘忍的殺意,微長的劉海遮擋住了他的眉眼。


    “怎麽這麽惡毒的我,不是你生出來的嗎?安夫人?”


    真真正正惡魔的低語,從路時安的嘴巴裏吐露出來。


    柳詩韻驚聲尖叫,踩著高跟鞋,不停的往樓下跑去,她害怕身後的那個人,卻還心裏裝著剛剛摔下去的養子。


    她一時不察,腳底打滑,如同滾雪球一般從樓梯上滾了下去,正好壓在了倒地的安思淼的身上。


    本來正要爬起來安思淼,又被柳詩韻給撞暈了。


    兩個人齊齊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小少爺!夫人!”


    “快來人呐!少爺夫人從樓上摔下來了……”


    路時安看著樓下亂成一鍋粥。


    從那床破被子裏拿出了自己的錄取通知書,在地上撿起了自己的書包,拍了拍灰塵,然後緩緩下樓,在眾目睽睽之下踩在柳詩韻和安思淼的身上直接離開了。


    這一次,他再也不會讓任何人有欺負他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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