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白須重歸半寶川僅僅用了一日,而他所剩餘的時間卻縮短了一半。


    終焉外交部門協同女武神的外交組織,由卡捷琳娜帶領的外交組織奇怪的盡數退回,而終焉卻也離奇的保持沉默。


    而就在神白須歸川的前半天,一位名為“數燕”的白衣紅發女子走出了盤古城應天府的外交管理部門,她一人入川。


    關於這位白衣紅發女子的傳聞,僅僅隻是在統治邊疆區域的幾位驍衛耳中傳遞,驍衛總部門卻並未派出這一人,也沒有任何關於這一人的資料報告。


    而在神白須歸川不過短短一天之後,拓元協同上官語蟄協同開陣,李心素一人一劍獨守關門。


    而與此同時,開山行軍過天橋,已過天門山,在望風穀同眾萬離檀上箴兩人對峙。


    過程中,走蚣鬥平,餘佘,方裴三人接連入陣。


    雙李以二對五,仍舊持有上風,望風穀大破,七人轉戰八百裏,共平山嶽百餘座,首戰告捷。


    次日,走蚣大舉動員,巴子戚,盧幹,正風壓陣混沌城區,周登樓調舉前往,一人守關。


    後,削山緊隨其後,局勢開始出現傾倒,鎮武出川,入檮杌城區,一人一槍迎眾萬離,劉振奇,金展豪,以一對三。


    與此同時,神驍內部,由盤龍會動員的政勢十二門組織開始向著驍衛政務靠攏,點朱砂一人統協萬刃天羅兩門。


    以“卸任”為由,大斥當今總代理人上禦執的不成器與不承道,以削山走蚣之亂抨擊政事,欲以選舉權拉上禦執下位。


    甚至為此不惜搬出千年前的世族之亂,口誅筆伐上禦一族前總代理,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三天後,檮杌,饕餮,窮奇城區首戰告捷,削山走蚣動員撤退。


    饕餮城區李心素,劍守關門,無人可破,檮杌城鎮武壓陣,一夫當關,窮奇城區周登樓,禦器成聖名不虛傳。


    如下,雖然沒輸,卻也沒贏。


    而早已過天橋突入望風穀大戰告捷的開山行軍,已身至南川,兩人麵對的,是關下三千由器靈師組織而成的軍隊,勢強極大。


    而此刻,混沌城區。


    作為半寶川最為山勢險要且易守難攻的城池,混沌城區有著“山壘”的稱呼。


    不單單是因為它位列天險,更多的是守關者能夠憑借自身氣勢調動整座城區,以運天時地利。


    可這一點在神白須這裏看來,就可有可無了,因為作為一個身負詛咒者,他沒有那個命。


    而聽聞高沅方叩關混沌城區,音繞梁不請自來。


    她再見神白須時,神白須已是長發披肩,豁然一副古人模樣,他神色沉弱,氣態渾濁,雙瞳失色,唇齒清白,猶似枯槁。


    音繞梁已無心再斥責神白須的魯莽與無謀,與其窮於指責他的行為,倒不如想想之後應該如何布置局麵。


    而一向苛嚴肅穆的音繞梁,到了神白須這裏反而亂作如麻,不管如何去盡心盡計的治理局麵,都會被神白須的一舉一動輕而易舉的顛覆。


    哪怕舉全身之力,也都奈大局無動於衷,因此音繞梁才總是惱怒於神白須,她從來沒沒有見過這樣一個怪人,又或者白癡。


    而此刻,神白須已經身至關門外,一身沉氣,抑鬱沉沉。


    他結發而係,身著一件樸素白袍,麵色虛浮,盡管神色有力,銳利如鋒,卻仍舊有些難堪。


    見此狀的高沅方於關外眉頭微皺,轉而又是不屑戲謔一笑。


    “神白須,這才幾日不見,你怎的落得這般模樣?莫不是中了招,顯了短命鬼的命?”


    “當真是一日不如一日,又莫不是讓哪個風流女鬼抽了陽氣?”


    高沅方一手付後,一身青衣颯然儒風,迎風而立,腰間係有金璽,玉樹臨風,青青君子。


    神白須咧嘴一笑,毫不在意那人的譏諷。


    “高兄抬舉,或不過日薄西山一時狼狽而已,區區七尺之軀,縱世之深,不過爾爾。”


    神白須拱手笑道。


    高沅方放聲大笑,渾然不在意神白須言外之意。


    “久聞驍衛天罡音繞梁乃神醫在世,比起昔日藥聖都不遑多讓,青囊術繡錦天下,無人能出其左右,怎不見妙手回春乎?”


    高沅方譏諷道,對於那所謂的驍衛天罡極為不屑。


    而就在關上城關之上的音繞梁聽後,也是眉頭一皺,隻是礙於關下的神白須,不得發而已。


    她何嚐不想醫治神白須身上之毒?


    奈何白下霽之毒本身並無藥可治,音繞梁千方百計也終歸治標不治本,盡管捉襟見肘,卻也不會一時要了神白須的性命。


    而如今這家夥莫名讓人削去頂上三花中的人花,甚至連地花都險些夭折,體內五氣翻滾,仿佛隨時都會崩裂,如何能醫?


    “人力豈有無窮乎?諸事無常,世事難料,並非她音繞梁不想醫,萬一是我這條命不該絕呢?”


    神白須笑道,言語間順帶接了音繞梁的茬。


    關上音繞梁眉頭舒展,卻也是無奈一歎。


    “那我送送你?”


    高沅方伸手做請,高聲道。


    “來者是客,必當…”


    “請先。”


    神白須一言豪情壯誌,盡顯神驍萬邦來朝之風,一身素素白衣大袖飄搖。


    遠處高沅方點了點頭,重新重視其眼前的神白須。


    轟————!


    一道白光直升蒼穹,一枚黃色的旗子被高沅方擲入大地,頓時間風起雲湧,天地變幻。


    高沅方大袖一甩,雲霧彌漫,風雲之間,依稀可聞雷鳴。


    轟隆————!!


    頃刻之間,可見雷光。


    神白須暴步一抬,如地龍翻身蛟龍滾江,化作一道赤雷直直撞入陣中。


    霎時間雷霧紛飛,轟鳴陣陣,雷電交朔,砰砰鏗鳴。


    高沅方隨後入陣,雲霧漸散,天見虹光。


    砰————!!!


    雷聲嘶嘯,錚錚鏗鏗,神白須滾雷的雙袖發出陣陣炸雷巨響,在同高沅方雙掌碰撞的同時竟擦出巨大的火光。


    兩者對撞,分崩離析,大地崩裂,轟鳴不絕。


    哪怕神白須已經失去頂上三花,卻依舊行雲流水,驅雷掣電,一身汪洋似海之勢滔滔不絕。


    正麵應上神白須的高沅方氣蕩飄搖,罡風陣陣,身環洪湧劍氣,勢如狂瀾,生生不息。


    砰————!!


    一定,雙掌對撞,袖做狂風呼呼,身做雷霆陣陣。


    兩人竭力對碰的一掌掀起覆蓋方圓數十裏的氣海,那狂風如刮刀一般,硬生生剃掉混沌城區的千年城壁。


    神白須雙袖超然兩條赤色蛟龍,滾滾沸騰之間,呼之欲出,他大袖鼓起轟隆隆如戰鼓響,一氣千裏,揮手間,聽雷鳴。


    兩人對峙,關上音繞梁盡在眼底,她不得不承認神白須的實力,哪怕已經身損至此,仍舊沒有半點落入下風的感覺。


    嗡————!!


    霎時,風起雲湧,隻見金光傾瀉,天際橫流,自極遠處綻出一陣金燦燦的神光,與此同時,劍鳴悠悠。


    聽,轟隆隆雷聲近,在金光寰宇刹那之後,赤紅如遭重擊,鏗鏘一聲如金屬崩裂。


    神白須雙袖飄搖一退數裏,右手手臂衣袖破裂血肉模糊,而他麵前被開了一道天塹溝壑,劍勢如洪流滾滾不息。


    “白老弟這一身好不光彩,愚兄有一手雕龍畫鳳之術不知能否為白老弟錦繡?”


    遠處,高沅方一手持玉劍,一手負後拎著那枚金璽,一身浩然之氣與天爭鳴。


    剛才的金屬碰撞之聲,如玉崩碎,又有泠泠之聲,竟悅耳動聽,可再看神白須鮮血橫流的手臂,就不那麽覺得了。


    高沅方一手金璽,世人皆以為,他有挪天之力撼地之威,哪知其中內有乾坤,乃是用於養劍。


    養劍,神驍劍道之中一種極為常見的修劍手段。


    通常會采取一些極為通靈的材質和質地非凡的物品用於收納,然後或請人或自己動手打造一枚劍胚置入其中,以自身氣運氣勢涵養。


    劍道大成者可用一種納物供養多枚劍胚,而劍成,則在個人命數。


    所謂一氣大道登昆侖,就是這個意思,養劍人絕不能有意的去驅使納物對劍胚的影響,否則物極必反,劍比人凶。


    太嶽山當代九嶽之首“沈長生”有一青葫蘆,據說內藏劍二一。


    不是二和一,而是整整二十一把養劍,就是這位點評的周登樓“禦器成聖”。


    沈長生本應該是前前任二十二豪劍首,隻可惜老神仙誌在眾生,背劍入世,葫中養劍二一已送出十六把,為天下劍林埋薪。


    而二十二豪之論,可請不動這位大仁大義的老神仙。


    而高沅方手中玉劍,足可見其乃是以金璽一劍養育而成,浩然氣盛,神威淩然。


    他是劍修這倒不足以震驚關上的音繞梁,可使她萬萬沒想到的是,高沅方,竟然是天道劍。


    他生而含璽,理當氣運鼎盛,入世人間,觀世百態,甲子必成劍,可他卻偏偏選了那天道劍。


    神白須人花被削去,本就毫無氣運的他更是被天然壓勝,高沅方道高一尺,再加上那天道玉劍,就好比鞭加烈火,招招斃命。


    砰————!!


    事情不出所料,僅僅幾十個回合下來,神白須便可見的勢微,甚至是劣勢。


    他一身白袍風塵仆仆,破敗不堪,哪裏還有窩弓山與藏王山時的出世無雙,此刻已是鮮血淋漓,血肉模糊。


    高沅方玉劍含憲,好似口誅筆伐,對招中玉劍同金璽碰撞,每一次撞擊都震耳欲聾,好似磨刀一般,愈斬愈烈。


    眼下音繞梁欲提劍破陣,可卻憂慮隻怕破陣不成反害神白須。


    倘若隻是神白須一個人對陣高沅方,白下霽之毒隻會毒發不會噬命,若音繞梁入陣,必殃及池魚。


    神白須可以承受那毒,音繞梁可不一定,所以出陣之前神白須也叮囑音繞梁,哪怕他今天死外頭,她都不能下那城頭。


    “你小子,已是將死之時還這般托大,你真以為你能不借助閻羅劍退我?”


    “劍若懸河怎麽看上這麽個強種,我還以為你不遠萬裏隻身渡海入川必定腹有良策,看你直來直往以為你必定成竹於胸。”


    “嗐,我跟你廢這話幹什麽,關上那娘們兒是下不來了,我今天就送你去那九泉之下,好和劍若懸河團聚。”


    “即便你現在召出閻羅,也無力回天。”


    轟————!!


    說罷高沅方高高擲起金璽,玉劍畫圓。


    頓時間風起雲湧,雷池忽顯,萬法不及。


    高沅方手抹劍身,金光燦燦,神威無赦。


    遠處的神白須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摸了一把臉上的浴血,他向後回頭,看了一眼關上皺眉的音繞梁,後者神色難得的迫切。


    “我就說這些人都是老媽子脾氣,皇上不急太監急。”


    說著,神白須笑罵了一句。


    看著籠罩方圓數萬裏的雷池,神白須長長吸了一口氣,轉而身上的赤雷漸漸停止。


    而也就是這麽一個狀態,令遠處的高沅方突然皺緊眉頭。


    隻見神白須一頭烏發肉眼可見的自頭頂中心迅速化作霜白,一身氣勢則是一漲再漲,直直撞向天壁,在這雷池中開辟。


    洶————!!


    這還沒完,黑色的火焰如蛟龍擺動滲入,緩緩纏繞神白須。


    黑炎霎時間吞天食地,激湧澎湃,滾滾滔滔之勢竟轟鳴震震。


    嗡————!!


    神白須合掌,漸而拉長,閻羅劍騰空化作,淩空環繞,神白須穩穩抓住劍柄。


    霎時間,劍氣寰宇,直直灌入這天地間,隻感勢如駭浪,登峰造極。


    長劍搖擺不定,正望浴血奮戰,而這,也是神白須入川以來第一次放棄劍鞘而取劍,眼下,正是破陣之時。


    砰————!!


    寒光如龍息,虹光乍現,兩股千鈞之力如滾浪拍打礁石,如罡風穿過山間。


    神白須持劍如握刀,好似力可開山,一頭白發飄逸如仙,劍勢龍遊,輾轉數裏。


    轟——!!


    神白須抬手揮劍之間,一座山巒頃刻間被腰斬,轟鳴震震,山傾崩塌。


    關上的音繞梁一雙青色眸子寒光爍爍,在她眼中的神白須整個人剔透的像一塊玉石,返璞歸真。


    而與此同時,他身上的毒也正在快速蔓延,隻不過有一股無名遊走的氣在不斷的在他的五髒六腑之間來回遊蕩。


    且不斷攀升。


    進入那奇特的白發狀態之後,神白須氣息極長,氣勢高漲,愈戰愈勇,而且,他身上的傷口肉眼可見的愈合。


    哪怕是高沅方金璽化作的雷池反噬之力,都被他手持長劍迸發而出的劍氣硬生生振開。


    那座可斬長生的金璽雷池神白須來去自如,劍光傾瀉,寒芒陣陣。


    砰————!


    高沅方一時間一退再退,麵對神白須勢大無窮的攻勢竟開始慢慢的捉襟見肘。


    以至於被神白須一擊劍柄砸中右胸,倒飛出去數百米遠。


    而神白須,一路窮追猛打,拖劍持勢,大步如雷,轟隆隆震天響。


    轟————!!


    高沅方抽劍一挑,金璽大顯其形,遮天蔽日,煌煌世間隻覺得顛倒眾生。


    雷池在這一刻收攏,竟迸發的空氣發出劈裏啪啦的劇烈炸響,世間任何物質在觸碰其的瞬間便化作齏粉。


    砰————!!


    音繞梁眉頭一擰,忽顯城關之下,神白須不進反退,暴步一踩,拖劍化作一道白虹直掠而去,殊不知正中某人下懷。


    頓時間,天地烏雲壓頂,雷鳴電閃,金璽直直高掛天穹,壓的一方天地匍匐在地,好似神尊蒞臨。


    天光乍開,天穹乍現,高沅方雙手托劍,猛的擲入那好似天門之上的金璽。


    轟————!!


    隻聽一聲雷炸,竟天地失色,混沌城區前沿山區被夷為平地,方圓百裏萬物寂滅,空氣中飄蕩著物質的殘渣。


    滾燙的劍氣勾起烈火,好似被雷擊中的大地塗炭著熾熱的疤痕。


    此刻,堪稱萬物淪喪。


    噗————!


    高沅方看著刺穿自己右胸口的長劍,右手死死抓著不讓其再比如分寸,而那持劍者好似就已經算好了一般,正正好好的捅透了。


    此刻的神白須,渾身纏繞黑炎,那暴躁的氣息猶如死亡,渾然的偉力壓過芸芸眾生。


    他一身劍氣凝成實質,化作了一層麟甲,可也破敗。


    他白發飄零,被鮮血浸濕,綠色的裂紋閃爍著光澤,他的整張臉都好似要四分五裂。


    高沅方看著神白須持劍的手臂,劇毒已經滲透的他的骨頭,血肉發灰發黑,綠色的裂紋極為粗壯,指甲早已脫落,正滴著黑色的血腥。


    砰————!!


    高沅方抬臂猛的一震,金璽騰空躍出,神白須抽劍橫擋,一聲鏗鏘,兩人各自退開。


    “……你到底做了什麽?”


    高沅方一雙白齒被鮮血染的猩紅,他不可思議且不甘的問道。


    神白須不語,提劍對準高沅方,黑炎纏繞,劍意森然,令人顫栗。


    “如你所見,以死換殺乃我所擅長,而氣盡神絕,乃你之極限。”


    神白須劍指高沅方,淡然說道。


    高沅方聞之,大笑,他唾了一口血。


    “你神白須敢用以死換殺的手段同我對峙,我怎麽就不能舍了這條命殺了你?”


    “殺你而斷絕神驍縱橫兩川計策,怎麽想都劃算吧?”


    聞言,神白須收劍一笑。


    嗡————!!


    隻聽,劍鳴悠悠,如龍息吟吟,音繞梁持劍而來。


    大風起,神光道道。


    高沅方眉頭一沉,咬牙切齒。


    戰便死,這便是當下高沅方的處境。


    麵對一個本就身中劇毒掣肘的神白須尚且如此,那被譽為“青萍天下”的當代女子天道劍成劍者音繞梁就更別說了。


    高沅方眉頭一沉,手握金璽,如今的他沒有後路,既然來了,要麽贏要麽死,就隻有這麽簡單的兩個選擇。


    音繞梁提劍上前,卻被神白須攔了下來,她眉頭一皺,不解的看向神白須,後者隻是搖搖頭。


    “高兄,胸懷大誌,死何了之?”


    “背井離鄉者多難矣,同為遠離家鄉的飄零流離失所,兄與我,何其孤零?”


    “而今我已無處可歸,顛沛流離,可高兄呢?尚有蠻土不得王化,尚有黎民深受疾苦,尚有老母未得送終,何致白發人送黑發人?”


    神白須一番話,音繞梁眉頭舒展,她退後一步,藏劍在身。


    高沅方眉頭一抬,卻又一沉。


    “你一個外人入局都生死不知了,還有心思管我?”


    神白須則是一笑置之。


    “那南川柳地七十萬民眾呢?作為千年前的真正誇氏後裔,作為千年前協定兩疆條約,理應作為神驍附屬國家的誇氏後裔,就甘願為他人砧板魚肉?”


    “高兄,以身報國者,人可死,誌不可死,您覺得我這話說的如何?”


    高沅方就像是聽了什麽不得了的笑話一樣,大笑之。


    他指著神白須,笑罵了一句王八蛋。


    “這話說的,狗屁不通。”


    “可我還真沒想到,我真就被你這一通狗屁說服了。”


    “說來也可笑,你神白須有孤身破局之勇,而我卻沒有死而後已之誌。”


    “罷了。神白須,你贏了,摘了我這腦袋拿回去給你那主子請功去吧。”


    高沅方神色自若,好似覺悟已到。


    嗤————!


    音繞梁大驚,趕忙上前想要止住神白須,隻是後者伸手意示,她隻得皺著眉頭退了回去,一臉不解。


    神白須抽劍果斷斬了自己左手手臂丟了過去,連同閻羅劍,直直刺在那隻手臂上,深深紮入地底。


    高沅方一驚,皺眉疑惑。


    神白須重重吐出一口濁氣。


    “在下豈會殺義報身?”


    “高兄大可拿著我那條手,同那閻羅劍,風風光光的回去,告訴削山主,神白須劍已至此。”


    “而此後,我必身至,南地三川,必歸神驍。”


    高沅方眉頭緊皺,手指微顫,看著眼前的神白須,不明所以。


    身中劇毒,自斷一臂,哪怕有神醫再世的音繞梁在一旁做擔保,可這不代表這不會傷及根本。


    再者,堂堂閻羅劍,如此這般,豈不是白癡?


    可也就是這般的果決,才讓高沅方疑惑不解,甚至,大為慚愧。


    神白須一介外人,為了一個承諾遠赴萬裏,為了一個不知名的人,的地,折臂棄劍,他當真不怕輸?


    而慚愧之後,是憤怒,憤怒神白須的羞辱。


    即便他高沅方殺不了神白須,卻也輪不到他來憐憫。


    嗡————


    高沅方拔出長劍,用袖子擦拭劍尖血汙。


    “何等器械,可惜跟了個蠢主子。”


    哢嗒————


    高沅方將閻羅扔了回去,神白須穩穩接住,前者撿起了地上斷裂的手臂,扯下自己身上的衣袖將其包裹。


    “你若真有本事,就像你說的,過天橋走削山,用你自己的方式,把削山三川拿回去,用神驍的名義結束這場千年爭端的紛亂。”


    “我願意和你做這君子之約。”


    同時,高沅方解下金璽,高高丟向神白須,後者眉頭一挑。


    “可我醜話說在前頭,不要以為你贏了一次,就能自恃甚高,我不會拿柳地七十萬人的未來跟你做這場賭約,我隻看結果。”


    高沅方走近,以劍指指了指神白須胸口。


    “一言為定。”


    神白須正欲拱手抱拳,奈何少了一隻手,隻得懸在半空。


    啪————!


    哪知高沅方直接一巴掌拍上去,兩人擊掌為誓。


    “另外,那閻羅劍,是一位已故之人對你的重托,這是比曾經那位持劍者性命更貴重的東西,你應該重視。”


    高沅方轉身而去,化作一道金虹拔地而起,聲勢浩大。


    神白須看著遠去不見蹤影的高沅方,又看了看手中閻羅劍,心中愧意漸起。


    啪————!


    神白須剛轉身,音繞梁結結實實的一巴掌就抽了過去,清脆響亮。


    神白須一愣,挑眉看著音繞梁,後者瞪了他一眼,冷哼一聲的頭也不回走了。


    不過這也在情理之中,神白須剛才的所作所為確實欠妥。


    閻羅劍作為劍若懸河生前的唯一遺物,托付給神白須,他理當珍視。


    雖說能夠割舍其愛用於平罷幹戈也算得上圓了劍若懸河生前所願,可這件事,誰都可以做,唯獨神白須不行。


    盡管在神白須看來,眼下的閻羅劍對於他而言,確確實實可有可無,可這不代表曾經同劍若懸河共事的其他人不在乎。


    目前,半寶川的情況已經逐漸穩定,鎮武同周登樓過天橋,入慧川,於斂月山同走蚣鬥平,餘佘二人相對峙。


    一戰,斂月山被平,連同在內的兩座邊城區域也都崩毀,總共占地三百萬平方公裏的陸地版圖被夷為平地。


    這也是目前神驍同削山之亂開始之後最大的一場戰役。


    此刻,南地北川,炎帝城區,削山組織機構區域總部。


    盡管南地曾經屬於蠻夷之地,且在九千年前就被全青複一平疆土,可如今的科技開發程度仍舊不弱於當代的西方終焉。


    不過神驍也的確不能算得上是一個科技強國,因為他們擁有的能力本就不在科技的行列。


    而同樣作為曾經神驍文化沿襲的川土,南地本不應該如此大興科技治國,或許也正是因為鄰國神驍的強盛,不得已另謀他路吧。


    眼下,削山機構組織內部,議政廳內已經是將近滿座,眾人此刻沉默無聞,都在等著最後一位登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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