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陽光變得更加溫柔,神白須伊芙琳兩人乘坐自動列車前往了薩格菲特城區,而那裏,在薩格菲特城區的安布爾克區,就是阿爾法納斯學院的所在地。


    列車疾馳,隻用了不到二十分鍾就穿越了整整九千裏的長途跋涉,這便是西方國度的科技水平了,輕而易舉。


    在這個國度,代步工具已經發展成了一種極為誇張的載具,一刻千裏,已經不再是傳說了。


    再乘坐移動公交之後,兩人很快就來到了阿爾法納斯學院的廣場門口。


    巨大的校門幾乎是v字形的敞開方式,據說,阿爾法納斯學院是沒有安檢和門衛防護的。


    這是因為阿爾法納斯位於本就人民素質水平極高的阿爾忒彌斯城區,同時,阿爾法納斯學院也是阿爾忒彌斯城區的人才發源地。


    分部終焉有一小部分都是來自於該學院的天才,而伊芙琳,也同樣是被終焉選舉好的學員,隻是因為之前的種種,伊芙琳消失了。


    所謂人傑地靈,說的就是阿爾法納斯學院了。


    幾乎走了十幾分鍾才好不容易到了學院的登記處,即便是登記處這樣一個地方,也都非常寬宏。


    神白須被伊芙琳牽著手,他幾乎是腦袋三百六十度旋轉的觀察四周,不僅僅是因為這家夥沒上過學,準確的說是沒進過這麽高檔的學府,。


    同時,也是對這樣一個高檔學府感到驚訝,不得不感歎時代的變遷,而伊芙琳,麵帶笑容,她終於覺得自己可以在神白須麵前彰顯一下自己的認知了,所以一路上給他介紹了不少出名建築物。


    “誒?您…您是,請您,請您稍等一下!我看看…誒,雖然有些地方變了,但是,還是有七八分相似的,您…您是伊芙琳學姐嗎?!”


    兩個女孩子禮貌的叫住了伊芙琳神白須兩人,很明顯,有人認出了伊芙琳。


    “是的,我是伊芙琳,請問有什麽事?”


    伊芙琳笑道。


    “我…我們是上一屆入學的新生,學姐您好!我叫米拉爾卡。”


    這個鵝蛋臉的女孩兒有著那種文藝氣質,談吐不凡,一看就可以知道是那種極有涵養的人。


    “我叫菲爾西斯,學姐您好,久聞大名。”


    精致的瓜子臉長頭發,黑長直的典範,極有學生會義務員的風範。


    菲爾西斯和伊芙琳握了手之後瞥了一眼神白須,伊芙琳敏感的察覺到了,將神白須拉在身後。


    “學姐您消失了整整四年!學院一直在找您,雖然不知道這四年發生了什麽,但歡迎您回到阿爾法納斯學院!”


    米拉爾卡拉著伊芙琳的手笑道。


    “啊…您是要去登記處登記嗎?那我們就不打擾您了,見到您很開心!祝您今天愉快!”


    兩位少女同時向著伊芙琳鞠了一躬,笑著走了,路上討論著什麽。


    伊芙琳也表現得很高興,她轉身看向神白須。


    “安可先生,您覺著這個地方怎麽樣?”


    神白須看了看周圍的人,不太妙,為什麽?女同學最多的隻是眼神中皆是疑問,而男同學,有一種將神白須視作畢生宿敵的感覺,那種渴望上來和他較量較量的感覺,可以說是鋒芒畢露了。


    不過也都是一些驚訝的表現,都是好奇的停下看了一會兒然後就笑著走了,多是結伴而行。


    “嗯…華麗,寬宏,我找不到其他更好的形容詞了,咱家丫頭真了不起。”


    神白須咧嘴笑了笑,朝著伊芙琳豎了豎大拇指。


    伊芙琳看到神白須的反應之後,眉眼彎彎的笑了,她緊緊抓著神白須的手。


    “阿爾法納斯學院的占地麵積不輸於阿爾忒彌斯城區分部終焉喔,您要抓緊我,別走丟了。”


    神白須先是抬眉一驚,然後雞啄似的點頭,伊芙琳看了之後,又笑了,很甜,沁人心脾。


    一路上,有不少人向伊芙琳打招呼,伊芙琳也都笑著回應,學生們向伊芙琳打完招呼之後就會從上到下狠狠地剜神白須一眼,有的是疑惑,有的是驚訝,有的是奇怪,有的是欣賞和認可,男男女女的都有,甚至還有老師。


    而現在,最了不得的,是整個阿爾法納斯學院的投影器上,無論商鋪或教學樓,或一些防止媒體的地方,上麵都投映著伊芙琳的頭像,並慶賀伊芙琳回校,很顯然,阿爾法納斯學院仍舊對於伊芙琳極為看重,盡管她已經消失了整整四年。


    “誒喲…我的姑奶奶誒,可算把您給盼回來了!四年呐,整整四年啊,這四年我是牽腸掛肚,魂牽夢繞,恨不得當年出事的就是我啊。好,好,回來了就好…誒?身後的這位是…”


    一位極有書卷氣且身姿正直的中年男人抓著伊芙琳的手,眼神中滿是寵溺,他看著變了樣子的伊芙琳,心痛如刀絞,說了一堆話之後,又問到了伊芙琳身後的神白須。


    “奧克帕德老師,這位是安可先生,安可赫爾菲斯,安可先生,這位是我曾經的輔導老師,奧克帕德老師。”


    “奧克帕德老師,這四年,都是安可先生在照顧我,同時,也兼任我的老師,我們現在是…戀人關係!”


    伊芙琳挺起胸膛,神采奕奕,她攥緊神白須的手,神白須騰不出手和奧克帕德握手,就鞠了一躬。


    “嗯…好啊,好,這位先生看上去儀表不凡,眉宇之間雖然銳氣重,以及有一些陰沉之外…卻給我一種頗深的厚實感,可想而知底蘊極深。能讓伊芙琳承認的人,必定不會差,赫爾菲斯先生,我代表阿爾法納斯學院感謝您。”


    伊芙琳是極為重要的人才,神白須當然清楚這一點,而對於眼前的這個中年男人,神白須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那種氣質與涵養,確實是一個能夠在高等學府開宗立派的角色。


    “任道而重遠,心之所向即是未來,奧克帕德老師過譽了,教導伊芙琳,我還沒有那個本事,隻是教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學問,反而是伊芙琳,教會了我不少東西。”


    話語間,神白須看向伊芙琳,兩人相視一笑。


    奧克帕德抬眉一驚,看著這兩對郎才女貌的兩人,心中欣慰,同時,對於神白須剛才的第一句話,肅然起敬。


    任道而重遠,心之所向即是未來,這句話,正是阿爾法納斯幾十年來不曾改變的校訓。


    須知,教育事業,是一個極其需要底蘊與文化才能普遍宣傳的象征,它傳授給人的,必須是積極的,正麵的,正確的,且令人深思的,而阿爾法納斯學院正是如此,教學教學,教而後學,這是為人之道,學習學習,學而後習,這是為事之道,僅僅隻是這四個字,就有說不完的學問講不完的道理。


    “赫爾菲斯先生年輕有為啊,說的正是,任道而重遠,心之所向即是未來,這是我校五十年來不曾改變的校訓以及思想。”


    “想必赫爾菲斯先生也是了解過我們學校,而且了解頗深。”


    “是,為人師表就是以身作則,我從事教育事業整整三十九年,所見的學生不計其數,而伊芙琳,更是我所見過的那些天才中最耀眼的,這是了不起的,但同樣,擁有驚才豔豔的才華並不是全部,懂得如何為人,如何為事,擁有一顆善良而誠摯的心,投入到生活與生命的旅程中,這才是我們教學真正的意義。”


    奧克帕德的一席話,讓神白須再一次重視眼前的這個中年男人,確實有著了不起的學問。


    奧克帕德拍了拍神白須的肩膀。


    “我們做老師的,能給學生的,不就是這一身的學問嗎?師之以承,學之以用,這同樣,也是我校的校訓。”


    三人對視而笑,很快就打成一片,而伊芙琳,也順利的激活了學生身份,三天後,她將會參加學校內部組織的畢業考試,說是考試,不過也隻是基本的身份對正罷了,真正能決定伊芙琳能不能拿到畢業證書的,還是終焉科研部門的實習評測。


    一路上,神白須伊芙琳兩人一路穿廊過道。


    阿爾法納斯學院的占地麵積是整整,十三千米,總寬長都是十三千米,也就是說,這座頂級學府,有著不輸於阿爾忒彌斯分部終焉的占地麵積。


    而十三千米這樣的頂級學府,在西方國度的學院中也僅僅是排在第七。


    有更大氣磅礴的,且更寬廣無垠的,列如排位在第五位的,坐落於繆斯城區的安德貝斯特科研學院,總麵積超過二十千米。


    西方國度最大的圖書館就坐落在這座學院中,又比如,有著最大能量驅動器的,坐落在普羅米修斯城區的塔科斯塔福尼亞軍械國安學院,總麵積在二十六千米,這是終焉軍備資源的提取庫,同時,任何新型武器的研發和實驗,都來自這座學院。


    而最為鼎盛,最為廣闊的,且最為知名最為人才濟濟的,當屬坐落於宙斯城區,巴倫比斯城區,超新星科研驅動中心的庫玫菈新研科技學院。


    以前終焉行政最高管理巴倫比斯凱恩命名的頂級學院,收容四方國度的各種精英。


    在這裏,集齊了軍械,科學,科技,魔導,符文,銘鍛,天文七位一體,各方國度的書籍,文化,傳統都有全數記載,同時,維序者之八,奧倫米爾·卡捷琳娜,目前人類知識的最頂點,擔任著庫玫菈新研科技學院的總代理,這位是最早的維序者之一,在第九虛空之戰上奧倫米爾卡捷琳娜也有著舉足輕重的貢獻。


    三策之計,開城,封道,割裂,三項攻防手段在人類第一次麵對外來維度生物時,站穩了腳跟,不至於毫無還手之力。


    庫玫菈新研科技學院,位列世界一等學府的同時,貫徹著前終焉最高行政管理巴倫比斯凱恩所提出的“以學供己”的理念。


    這座頂級學府之前的名字叫做,庫貝倫爾實驗學院。


    曾經的主學院在舊赫爾墨斯城區,如今時代更新迭代,在西方國度科技最鼎盛的宙斯城區新建。


    在第九虛空降臨之後,該學院付出了大量的人才前往前線參與指揮作戰,戰果明顯,因損失慘重而被終焉擴建並增援。


    同時,巴倫比斯凱恩,也是來自這座學院的學生,庫貝倫爾學院是凱恩的母校,在之後凱恩成功成為終焉行政最高管理,庫貝倫爾學院更名為巴倫比斯科研學院,凱恩去世後,由庫玫菈接手,在庫玫菈的治理下,這座學院在短短一年中問鼎世界,並成為四大學府之首。


    一路上,有不少同學向伊芙琳打招呼,聊天,甚至討教學問,排除最後一項,前幾項伊芙琳都得心應手,對於社交,伊芙琳似乎有著與生俱來的天賦,至於學問,她都回避了,一個離開學院教育四年的學生,怎麽可能還會了解學校內的知識呢?


    時間很快,來到了下午四點時分,兩個人連學校一半都沒有逛完,但是,和伊芙琳打招呼的人沒有一千也有五百人了,向伊芙琳問候的人也隨著時間越來越多,大概是都下課了。


    “安可先生,您累了嗎?要不我們停一停?”


    伊芙琳握著神白須的手,她明顯的感到神白須有些疲倦,步子有些慢和遲鈍,而且一直握著神白須,神白須的手已經出了手汗。


    神白須體能豈會比伊芙琳差?就是把整個阿爾法納斯學院夷為平地也都是輕而易舉的。


    “今天你倒是熱情頗高啊,這學校逛了一小半了都,也不見……”


    話說一半,神白須眉頭一沉,他緊緊盯著遠處走來的那個男人。


    隻見那男人身著製服,身材高挑不輸神白須,氣質更是不同凡響,他嘴角噙著笑,看著伊芙琳同神白須兩人,左眼下有一顆淚痣。


    伊芙琳注意到了神白須的神情,同樣望了過去。


    “喲…我當是誰呢,看來我今天運氣不錯。”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維序者之四,狄耿·巴倫爾斯,此人在繆斯城區就同神白須有過一場生死較量,這事關於他的弟弟,一位來自於東方的諸龍盤踞之地的少年,為愛奉獻的少年。


    那少年名叫九禽,令神白須印象深刻,即便是諸如災厄魔女赫爾菈,對於這位少年對於他傾心之人的愛,也有著不俗的評價。


    “你就是…伊芙琳小姐吧?久仰大名,我是狄耿·巴倫爾斯,目前是駐阿爾法納斯學院的奧法助教。”


    巴倫爾斯伸出手,笑著說,伊芙琳同樣笑著同他握了手。


    “我認識您,維序者之四,巴倫爾斯先生,安可先生,我已經見過兩位維序者了。”


    伊芙琳湊近神白須,悄悄的和他說到,狄耿怎麽可能聽不到?他嘴角噙著笑,而眼神注視著的,更多的是神白須的表現。


    “確實了不起,不過這些大人物也沒有你想的那樣,真就日理萬機,在沒有極大危機出現時,他們也就同普通人一般生活。”


    神白須說道,


    狄耿挑眉,原來這家夥現在叫安可。


    “安可…先生?有空聊兩句嗎?真抱歉伊芙琳小姐,我得借走你的心愛之人幾分鍾。”


    伊芙琳麵色通紅,這時,正好有幾個學妹上來打招呼,伊芙琳就朝兩人鞠了一躬,在走廊的另一邊,幾人聊了起來。


    “神白須,你想幹什麽?”


    狄耿氣勢一變,走到神白須旁邊,靠在走廊的圍欄上。


    神白須沒有搭理他,隻是看著遠處的伊芙琳有說有笑。


    狄耿注意到了神白須的神情,同繆斯城區時,他判若兩人,狄耿還真沒見過這樣的神白須征禦,一直以為,這家夥都是一個極端的,善變的人。


    “真想不到你這種人也能過上平凡人的生活。神白須,那女孩兒對你很重要吧。”


    “你想說什麽?”


    “鼎鼎大名的神白須征禦已經有半個月沒有再出現,上層的態度雲裏霧裏,就是最高行政管理,也都沒有追究你的意思,我很好奇,你憑什麽享受平凡人的生活?而終焉,又憑什麽不追究。”


    神白須雙手合十,同樣靠在圍欄上,他笑了。


    “就憑我對終焉知根知底,就憑我在這個世界能輕易地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狂妄,且不知所謂,這是狄耿眼中的神白須,但狄耿很清楚,這些話,都隻是神白須說出的謊。


    神白須若當真是這種輕浮無度的人,在繆斯城區的時候,狄耿拚死也會殺了他,又怎麽會願意協助他?


    再就是他的弟弟,一心為那女子,即便這種行為在世人看來,可貴而又珍貴,可在狄耿看來,在作為親人的狄耿看來,這有些不切實際且愚蠢。


    但狄耿也毅然決然的幫助了九禽,讓他同他最愛的人見上最後一麵,而至於之後兩人雙雙付黃泉,是九禽聽了神白須的蠱惑,還是說九禽真的為情所困,狄耿不清楚,但他相信自己的弟弟,同時,也選擇相信神白須。


    狄耿沒有說話,他不想接這句話,在他看來,有點可笑。


    “我覺得我也可以過正常人的生活,放下所謂的仇恨和大義,褪去一身的非凡,作為一個平凡人,去愛,去感受,不必受世人矚目和唾棄。那些指責,我固然不在乎,現在…我可以放棄一切。”


    而他不能放棄的眼前的一切,就是伊芙琳。


    狄耿心中充滿不可思議,卻也有一絲,輕鬆?


    “哼,野獸也有情感?”


    “你不必諷刺我,我知道你們終焉,世人對於神白須這個名字這個人都沒有任何好感,你們恨不得我橫死街頭,等待著我哪一天被繩之以法,但我想告訴你們,不可能有那一天。”


    神白須的自信來自於他的實力,當然,如果他真的可以放下仇恨放下自己心中所謂的意誌,這也許對這個世界,都有好處。


    而更讓狄耿不明白的是,森羅殿這種世界一流勢力都在暗地裏拉攏神白須,哪怕是在終焉的座談中,霍利卡登的態度都始終偏向神白須征禦,就連反人類的黑淵組織,也都對他另眼相看,神白須征禦這一人,就如同掌上明珠一般,炙手可熱。


    在這個世界上,在這個群體天地中,那些擁有超凡之力的人永遠不會在乎普通人,更不會說去刻意剝奪普通人的生命,相反,他們比普通人更看重生命這一形式。


    “…如果小九子也能有你這種想法那該多好啊,我這個做兄長的,沒什麽本事,隻是希望著他能安安穩穩的做自己。我不認可那種環境和所謂的家族名譽,而他是生來就活在那種環境中的人,我的選擇影響了他的生活,他的命運。”


    “神白須,我希望你能珍惜伊芙琳,在如今孑然一身的你的生命中,她比你那些所謂的理想更值得為之奮鬥。”


    狄耿很清楚,僅僅隻是苟活,毫無意義,而憧憬著他的九禽,從來不希望狄耿以親人的身份看待他,而是以朋友,以摯友的身份。


    九禽誕生在那樣的家族是枷鎖不錯,可狄耿,同樣也是,隻不過不同的,是他做出了屬於自我的選擇,而九禽,卻沒有,就像他所說的一樣,生下來是他無法選擇的,可他有一個選擇如何去死。


    山上嶽,是神驍國的名門望族,家族聲譽鼎盛,比起之前介紹的,劍起,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否則又怎麽會誕生出狄耿這樣的至強者,同樣,山上嶽之中,也有不弱於狄耿的至強者,家族中規矩森嚴,而教條,更是不可撼動。


    九禽誕生在這樣一個家族,他的命運早已命中注定。


    九禽並沒有選擇同狄耿一樣的路,而是選擇摒棄所謂的名譽和榮譽,選擇了愛,家族中也因為九禽的所作所為之後,引起了不小的動蕩,或許在今後命運的提線將不會再有,但這也是付出代價之後才明白過來的道理罷了。


    一旁的神白須沒有吭聲,兩人同樣的距離,同樣的看著遠處的伊芙琳,她同其他學生聊的不亦樂乎,而就是這樣,反而成就了神白須心中的一道風景線。


    “愛情,不需要理智,神白須。”


    狄耿又說了一句,丟了一個牌子給神白須,走了。


    神白須接住牌子之後,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頓感。


    “巴倫爾斯!我去你大爺!”


    遠處的狄耿聽到後,敞亮的大笑著。


    神白須看著手上的黑色銘牌。


    驍衛。


    這個組織在除去神驍國之外的三方天地也許知名度不高,但是,如果換做另一種讀法,就不一樣了,換做以前的稱呼,叫做,天止地戈。


    位列東方天地,是不弱於國際上維序者的強大組織。


    這是神驍強大的根本之一,同樣的,和維序者一樣有九位掌司不同職責的強者。


    分別為天罡地煞,列位天罡有四人,紅魚,點朱砂,音繞梁,雨穿林,而地煞有五位,破陣,行軍,鎮武,開山,閻羅,上四下五,上四總司行政,下五總司殺伐,而狄耿巴倫爾斯則是下五之中的破陣,丟給神白須的那一塊銘牌,則是下五之中殺伐之力最強的閻羅。


    上一代閻羅,名叫劍若懸河,手中劍名同閻羅,對抗削山候八位上宗時戰死,一人一劍守國門,削山候四入神驍,都是被這位劍仙一人一劍攔在半寶川之外。


    而劍若懸河這一人也是上一代二十二豪之中的劍首,主司幽冥,掌司殺伐,在世時曾是天止地戈最強人。


    傳言,在劍若懸河即將身死之際,開劍萬裏,憑借自身霸道的劍意在神驍大地上留下一道深有萬丈的天塹,隔絕了整個半寶川,讓那些膽敢覬覦神驍國的蠻夷之人望而生歎。


    那道天塹,劍氣森嚴,如天然雷池,凡是道一境之下者靠近,便會瞬間被那暴躁的劍氣倒灌天靈,爆體而亡。


    人和境,東方國度的強度劃分,分別為一到十品,而十品之前,方為中之人,上三為,道一,人和,天元,神驍國中,能和劍若懸河這位大劍仙扳手腕的,內有盤龍會,九龍,外有削山候,走蚣門。


    盤龍會,一個集結東方北部眾多名門和龍頭企業的組織,其人力,物力,財力,雄厚程度無法想象,所謂富可敵國,便是盤龍會。


    作為東方大陸最富有的組織之一,盤龍會同樣強者如雲,會長出雲,擁有一雙翡翠色的雙眸,是一位能夠同東方曆史中與天地同壽的那位博弈的人物,她是外係旁支通過剛強手段以及合謀坐上盤龍會長的位置的,是唯一在國際上被認為能同西方國度終焉的執掌人巴倫比斯庫玫菈比肩的存在。


    九龍,東方國度最神秘,最古老的存在,是一群有著能夠掌控天地變法的超然生物,他們的存在極為特殊,可以說是神驍國大地的國之根本,國之重器,上三,燭龍,陰龍,陽龍,中三,怒龍,癡龍,怨龍,下三,赤龍,地龍,蟄龍。


    上之三掌司國之根本,天地調和,相生與相克,中三管製人之極端,下三限製神驍國之中的殺伐之氣,在神驍國中,大小政務幾乎由驍衛天罡接手,而軍務,則是地煞接手。


    天地人三合由九龍治理,這是分製,神驍國不同於其他三方天地,這裏古老的魔力要遠超於南方的符文之地,同時,萬物皆有生性。


    而神白須收到的邀請,便是神驍國驍衛。


    神白須看著手上的牌子,用古銘文刻寫的閻羅二字,眉頭皺了皺。


    前是禦神策的維序者申請書,後是巴倫爾斯的驍衛銘牌,他們一個個當真覺得神白須征禦就被這麽一個女人拴住了?


    也許會,也或許不會,但至少,神白須自己內心中認為,自己也許可以以不同的方式做一些改變,以此來證明這個世界並非無藥可救。


    但是現在不同,神白須已經有了對自己生命的證明,他不再需要去做那些事來證明自己,而且,放下仇恨選擇另一種生活,這正是他父親曾為他描繪的生命,這份幸福自然來之不易,


    “安可先生?你們…聊完了?”


    回來的伊芙琳左顧右盼,沒有看到狄耿的身影,問道。


    “嗯?…這個牌子…”


    伊芙琳注意到了神白須手上的那塊黑色銘牌。


    神白須將牌子遞給伊芙琳,伊芙琳拿住看了看,皺眉,滿頭問號,並非不知道這是什麽材質的,而是牌子上麵的字,看不懂。


    “…是巴倫爾斯先生給的吧?您就是因為這個才對巴倫爾斯先生生氣的吧,我…大致上可以猜到,這是和之前禦神策先生給您的申請書一樣的東西,對不對?”


    伊芙琳一語中的,她用手指撫摸著那塊銘牌,質地特殊,更是不菲,而且散發著一種魔力。


    “我知道安可先生在猶豫…您對於兩位維序者的請求感到苦惱,對吧,其實一開始禦神策先生給您申請書我也很生氣,但是那是安可先生的自由,如果這個世界需要安可先生,那我的存在其實也……”


    說著,神白須伸手直接搶過銘牌,抬手就準備扔飛出去。


    “安可先生…!”


    神白須停下手裏的動作,看向伊芙琳。


    “我當然有私心,是因為安可先生對我是很重要的人,我不想給別人…但是您教過我,愛,並非約束,我也希望您可以有別的選擇,不是因為我的存在的選擇。”


    伊芙琳看著神白須,眼神純真,伊芙琳確實為神白須著想了,如果她真的隻是一味的想要在各方麵獨占神白須,她有十足的理由和極為合理的身份。


    而正因為伊芙琳愛著神白須,她才會做更多思考,也因為神白須的教導,讓伊芙琳愛的更深,也更自由。


    神白須伸手揉了揉伊芙琳的頭,


    “都是些凡事俗物,都是些枷鎖約束。”


    “我們當然也可以無憂無慮的活著,這沒什麽,伊芙琳。他們看見我的價值所以躬身請求,而我因為你的存在越過了那些價值,在我看來,這些東西都是身外之物,隻有自己愛的人,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無論是愛,還是人。”


    “我會慎重考慮的伊芙琳,既然是作為被邀請的一方,我也有些條件。”


    東方,神驍國。


    盤龍會。


    “會長先生,根據狄耿給的消息,銘牌已經送到,但是神白須的態度,陰陽難測。”


    一位身著黑服的中年男人從門外走來,而屋內,在地板中心位置,坐著一位滿頭烏發及腰的女人,她風姿嫵媚,氣態非凡,更是豐腴,她手中舉棋不定,歎息一聲,放下棋子,扭頭看了一眼那黑服的中年男人。


    “如今國內各大勢力爭奪代理權,一時間陷入僵局,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而又非外來之人不可破,乏了,乏了。”


    女子用手撐住下巴,嘴裏念念有詞,她眼眉低垂,輕輕細語念著某人的名字。


    “會長先生,現在各方勢力臥坐不動,而同盟之內又各懷鬼胎,此即是內憂外患之時,為何非要糾結於神白須征禦這一人?”


    那黑服中年人屈膝跪在地上,他身上散發著的氣勢無比雄渾,給人一股翻江倒海的壓迫,隻是一直內斂,而顯得不那麽咄咄逼人。


    “舉一人破局,一是為了名正言順,借刀殺人,二是旁觀者清,我們這些幕後主使者沒那膽子敢謀權篡政,黎民百姓安泰康和,要是知道自己養的狗長了牙還不得把我們剁碎了?而神白須正好是這麽一個完美人選,強大,神秘,難測。最重要的,他是個外來人。”


    女子已經靠在棋盤上低垂閉眼,不想再看紊亂的棋盤一眼。


    “現在西方國度終焉對神白須無從下手,更是沒有任何消息。根據我們的情報,神白須征禦如今束於一人而已,盡管不知其中原因,但,會長先生,何不殺雞取卵。”


    “使不得,絕對使不得。”


    門外走來一人,正是狄耿巴倫爾斯。


    他正要行禮,那女子擺擺手。


    她意視中年人站起來。


    此女子正是盤龍會會長,出雲。


    而現在,她整謀劃著一場變政,代理權她根本不在乎,她想要的是整個神驍國皆俯首稱臣。


    “狄耿先生?何出此言?”


    黑服中年人退在一旁,給兩人讓出位置。


    出雲問道。


    “龍有逆鱗,觸之必死,神白須曾就是一個無拘無束的罪犯,盡管我們尚且不知他所作所為究竟是為了什麽,但是,他是自由的,而現在,有了約束的他,反而更好談判,隻要我們不得寸進尺觸犯他的底線。這個人我了解他,還是蠻好說話的。他接了牌子,沒有太大的情感波動。”


    “當真?”


    出雲轉頭,之前的疲憊盡數褪下,她直盯著巴倫爾斯。


    “他可能不會接受,我比較偏向這一點,但是,請他做事,不難,讓他來一趟盤龍會也不難,但就是,您給他的名頭,太損,外邦人竄入我國做了劊子手,必定會被群起而攻之,而舍棄驍衛身份又等於無處容身,神白須怎麽可能白白做傻子?您想讓他吃了虧還做啞巴,他在接手牌子之後沒一怒之下遠渡而來把您腦袋擰下來已經算是大恩大德了。”


    “狄耿先生!”


    一旁的黑服中年人重重哼了一聲,怒視著狄耿。


    一旁的出雲擺了擺手,歎了一口氣。


    在她坐上盤龍會長之後就已經說過了,對她不必太過拘泥於禮節和規矩,曾經盤龍會的那些陋習,她希望現在的所有盤龍會成員都可以摒棄掉。


    “狄耿先生,我懇請您,關於同神白須征禦的談判,請他做的事無論他提出怎樣的要求,我出雲以盤龍會的名義,盡數應允。”


    出雲起身之後,高挑的身材竟然不輸一旁的黑服中年人,起身之後的她有著遠遠超越靜態時的豐滿。


    她直直向著狄耿鞠了一躬,這是極大的禮數,一旁的黑服中年人眉頭青筋暴起。


    “這就受不起了,出雲會長,如果神白須真的能應允,這也是我們驍衛的一大益處,我不在乎代理權究竟在誰手裏,我隻希望他站在的立場,對這個國家,對這個國家的人民,能不負所托。”


    狄耿側身躲過了出雲的一鞠躬,淡淡的說道。


    “另外…”


    砰——!


    一瞬間炸破耳膜的劇烈之聲瞬間在右側響起,那股暴躁雄渾的霸力直接洞穿了右側一片房屋。


    嗤————


    瞬間,六個黑影頃刻間至,他們手中器靈已經從各個方位鎖死了狄耿。


    可是,在他們各個致命之處都停著一柄細短刻刀,那刻刀散發而出的森嚴氣勢令人如墜冰窟,那逼人的霸氣更是刺痛著人的皮膚。


    “……”


    出雲伸出一隻手,擺了擺。


    “狄耿先生,望您寬恕我手底下的這些無禮之徒。”


    出雲笑道,又微微鞠了一躬。


    哢噠——


    那數柄刻刀竟然自我坍縮化作一絲絲銀線消失在空中。


    那六位行影徒眉頭一鬆,同時向著狄耿沉沉鞠了一躬。


    “管好你的狗。”


    狄耿撂下一句話頭也不回的走了。


    而一旁的出雲隻是站在原地笑臉相送,她現在所想的事情,隻有一件,隻有一個,以至於想到那人,神情都變得深邃透亮。


    她再次一揮手,六位行影徒走入廢墟中拖走了那位黑服中年人,他已經昏死過去,生死不知。


    時間來到阿爾法納斯學院的下午五點,伊芙琳和神白須大致上逛完了一半阿爾法納斯學院,同時,也大致上摸清楚了阿爾法納斯學院的管教製度,現在,兩人正停在教學樓一樓的教室外。


    現在學校已經放學,有些學生留在了課室,也有一部分去了科研部實習,還有一部分已經正式在東側區域的研新區入職工作。


    他們的學習時間和工作時間普遍是顛倒的,例如一三五在課室二四六在研新區,西方國度的所有學院,隻要是在高中及以上的,都成立了半社會學半校園管製的管理製度。


    什麽意思呢?就是在這些學校中,會特設一些國際上知名的公司與企業,對線培養,然後適量投入,根據學生們的個性以及愛好投入職位培養,以此來培訓學生。


    這便是真正的有教無類,因材施教。


    而此刻,臨近黃昏,兩人晚飯還沒個著落,但卻仍舊精氣神飽滿的在學院內遊覽。


    “安可先生,阿爾法納斯學院的地質極廣,涉獵極多,各個區域的教學樓都有不同的季節植被和特產,甚至有的模擬生態區域可以自主轉換季節,這是為了讓學生盡管在校時間很長也不會覺得乏味枯燥,更適合學生培養興趣愛好。


    在好幾年以前的生態模擬技術並不發達,但是現在,估計可以讓您遍覽整個阿爾忒彌斯的季節。”


    兩人在一座生態模擬區域麵前,伊芙琳說的頭頭是道,神白須雙手抱胸點頭,一個就像是導遊,而另一個就像是剛出了鄉村的鄉巴佬,見啥啥稀罕。


    很快,兩人又轉向了另一棟教學樓區,路上,伊芙琳右手一直試著去抓神白須的手掌,隻是神白須手臂總是莫名抖動,使得她抓不到,一路上試了好幾次,她才斷定是神白須不樂意。


    而神白須這邊,並非是他刻意躲這丫頭,隻是從進學校開始,這丫頭莫名變得粘人,恨不得貼近神白須身體裏,神白須被整得膩歪,因此不太配合伊芙琳的小動作。


    嘶——


    兩人走著走著神白須突然抽了一下,原來是伊芙琳輕輕捏了一下神白須的腰間,這一捏,神白須竄了一下,手掌被伊芙琳一把抓住,沒轍,兩人就這樣一路走著。


    在學理之名的求知管製下,在進入大學之後,談戀愛是被教育機構允許的一件事,隻要有能力負責,有本事創造未來,學院巴不得他們成雙成對。


    在克洛諾斯城區就有一段這樣的趣事。


    一對情侶在校交往十一個月後,女方成功懷上了孩子,而男方,也在不斷努力的成果下,拿到了科研部頒發的科研證書。


    這代表著,男方正式成為了國際知名企業的科研人員,同時,他的等級還不低,因此,不僅生活學業兩開花,在得知消息之後的學校機關決定,對這對領了證的夫妻實行育兒政策,在學校同企業機關的培養下,嬰兒順利出生。


    這一路上,兩人的關係如膠似漆,惹來不少路人的目光,大致上還是和之前剛進去學校那會兒,他們對於伊芙琳,即使沒見過應該也有聽說,而對於伊芙琳身邊的那個男人,他們無從得知,隻知道,他扮演著一個伊芙琳極為重要的角色,同時,兩人的情感一定極為深厚。


    “安可先生,就是這裏了,這裏是中心地帶,也是曾經我所在的一片區域,他們都說,這片區域人才濟濟,是阿爾法納斯學院的特級區,然而事實並非如此,隻是大多敢於嚐試的人都來自這一區域而已。而且,在這一片教學區,對於巴倫比斯凱恩先生的學崇非常高。”


    一旁的神白須和之前的動作相同,先是嗯一聲,然後點頭,然後說一句了不得。


    周圍已經有人開始看向伊芙琳,甚至還有一些教室裏的人抬頭張望。


    “在人麵對的所有危機中,生命是最崇高的理想,世間本沒有真理一說,而因為人的選擇,才誕生了真理,因此人便是真理。”


    神白須看著那一行可以在學區中心的一塊石碑上的字,那些字刻的很深,很明顯,而右下角的署名則是,巴倫比斯凱恩。


    神白須看著這一行字,皺了皺眉。


    “啊…這是凱恩先生生前的一句至理名言。凱恩先生在學術上的追求令人深思,而同時,他所說出的這句話也包含了人類認知的智慧,因此被阿爾法納斯學院教社學以致用。”


    伊芙琳看著神白須對那刻碑目不轉睛,笑著向他解釋道,一路上伊芙琳介紹的東西神白須的興趣都不大,而現在神白須的表現,正是伊芙琳想要看到的。


    “不…我不是疑惑這句話的出處從哪兒來,而是這句話追求的理念,同你所說的不同,”


    神白須搖了搖頭,看向伊芙琳。


    而伊芙琳,皺了皺眉頭,她也是頭一次聽到有人質疑巴倫比斯凱恩,更何況說出這話的還是曾經是終焉職員的神白須。


    “這句話,是在第九虛空降臨之後,人類損失慘重,而因為不得不做出無奈的選擇後,凱恩在自己的日記上寫下的。”


    “這句話的本意,並不是讓人們崇尚生命,也不是讓人們在麵對選擇的時候,真理至上,這不是適合那些作為學生的人去捧讀的箴言,相反,它是凱恩自我羞辱的警醒。所謂位高權重,凱恩的任何決定都可以影響西方國度人們的生活環境和未來前景,可就是這樣一個被眾人捧起,架在這個位置上的人,才更容易迷茫,更容易錯失方向。”


    神白須所言,令伊芙琳震驚不已的同時,她對於眼前的神白須,多了更多好奇。


    他究竟知道多少?他究竟還隱藏了多少?伊芙琳感覺眼前的神白須就像是一本厚厚的曆史書,翻開之後,可以看到世界上曾經任何發生的的事,以及對這件事的總結。


    伊芙琳注視著神白須,而神白須此刻所表現出的肅穆,專注,是最為令她著迷的。


    同時,對於神白須剛剛所說的話,也讓伊芙琳陷入了很深的思考。


    “這位先生,抱歉打擾您,您剛才所說,我覺得是對於凱恩先生也是對於這座學院的不敬。而同時,我認為這是您一己私心所猜想出的結論,我認為,這是褻瀆。”


    在神白須的右側傳來一個聲音,兩人轉頭看去,是一位身材高挑,麵容清俊的青年,所謂氣宇軒昂,已經刻印在他的臉上,給人一種清新脫俗的感覺。


    伊芙琳趁機抓住神白須的手,神白須沒有其他的動作。


    “凱恩先生所說的這句話,講述了在災難之後人類的迷茫與失措,是在麵對天災與毀滅的。而最後那半句,也是對於人的所做而啟發的一種思考。”


    “虛空降臨時期,四方天地同仇敵愾,歃血為盟,麵對外來生物所做出的一切抗爭都無不在宣示著生命至上,您剛才所說,這句話是凱恩用作羞辱自我的警醒,我認為這愚蠢至極。”


    伊芙琳眉頭一挑,她神情一變,走上前去,隻是又被神白須摟著拽了回來,伊芙琳看向神白須,有些疑惑。


    神白須拍了拍她的肩膀,意思是說,不是什麽大事。


    “說得好,這是不錯的思考方式,但是你所說的,和我所說的,是兩種概念,也是兩種理念。”


    神白須笑了笑,稱讚道。


    “哦?是嗎,可在世人看來,凱恩先生所說的人即是真理這一詞,是有著無數事實發生的事所證明的,而凱恩先生所做的思考,也是以人的角度出發,是對人所說,而非是對事的評價。”


    好家夥,上來便是咄咄逼人,神白須竟在這青年身上感覺到一種氣勢,一種對於學術的追求。


    “講證學術是極其需要實踐的一種事,而凱恩先生在麵臨虛空入侵的一切所做選擇未必都對,而麵對人類不可挽回且不堪回首的曾經,凱恩所做出的選擇,未必符合他心中所想,他說出的這句話的含義,或許並非你們揣摩的那樣。”


    一針見血,且極具攻擊性的。


    伊芙琳說出這句話後,那青年明顯麵露難色,甚至皺起了眉頭,神白須也感到驚訝,他可沒見過攻擊性這麽強的伊芙琳。


    他揉了揉伊芙琳的頭,又把她拉到身後,伊芙琳很明顯想站在神白須前麵。


    “我看來,事情不能完全糾結於所做的事,而是在這之後的種種影響,就像凱恩所說的這句話一樣,他並非是總結,而是闡述,闡述事情的經過,闡述人類的所作所為是偉大的,因為抗爭,因為反抗災難。”


    青年很聰明的繞過了伊芙琳的問題,並非是伊芙琳的問題無法回答,而是所有問題一旦陷入對與錯的討論一切就會變得毫無意義。


    但如果青年的回答沒能同樣從伊芙琳的觀點出發,同樣會垮掉,所以,伊芙琳的那句話,可以說是十分棘手。


    伊芙琳在之前的阿爾法納斯學院是怎樣一個人?驚才豔豔,天賦絕倫,令整個阿爾法納斯學院為之驕傲的一個人。


    同時和她同時代的學生,必定會陷入到一種陰影的籠罩中,少有能走在伊芙琳前麵的人,有,但是不多。


    “————”


    一時間,眾人嘩然,引來不少討論的聲音,不少人圍著,他們有的低頭思考,有的在討論三人的言論究竟誰對誰錯,很有鑽研學術的氣氛。


    ————


    一陣音樂打破了僵局,這是晚間學生的鈴聲,而這群學生,似乎並沒有回教室的意思,同時周圍的人雖然少去了一半,但仍舊有一半就在遠方,打算就此觀望這場辯論。


    “同學們,這是在做什麽?”


    另一個聲音,再次打破僵局,來者是一位戴著眼鏡,身材高挑的女人,她身著保守幹練,氣質莊重,她手上拿著一份報告,應該是路過此處。


    “啊…奧維爾教授,我們…在討論學術。”


    青年致歉道。


    “不可以影響到其他學生上課喔,嗯…啊,你們這裏就是631班啊,你們今天的授課教師因事請假了,這節理論課就變作了自習,之後會有代課老師來的。”


    隨後,奧維爾的視線轉賬了另外一旁的伊芙琳兩人,她先是皺眉,然後眉頭一抬。


    “你是…伊芙琳嗎?!天呐,你終於回來了。”


    奧維爾認清伊芙琳之後立刻上前擁抱,神白須向後退了一步給兩人騰出空間。


    “奧維爾教授,您比以前更漂亮了。”


    “小丫頭消失了這麽多年沒想到還會貧嘴了?”


    一時間,眾人幡然醒悟,原來眼前的一男一女中的這位女子,便是大他們兩屆的學姐,也是曾經校園中的傳奇,那位天縱之才的伊芙琳。


    兩人短暫敘舊了一下。


    “好了,各位,回教室吧,晚間課時間不能在學區外大聲喧嘩,也不要一群人竊竊私語。”


    嘟——


    “不好意思…喂?什麽?堵在路上了?好的…我知道了。”


    “抱歉各位同學,代課老師也堵在路上了,你們得再等等了。”


    事情的轉變太快,眾人有點兒反應不過來。


    “同樣是理論課,不如…就由這位先生來給我們上一課如何?他剛才的論證相當精彩,我覺得,他可以擔當臨時的代課老師。”


    捧殺?


    眼前這個青年走向神白須,伸出手向奧維爾介紹,神白須看著眼前的青年,沒有感覺到那種刁難的感覺。


    看樣子,他對巴倫比斯凱恩,有很深的追求,而一旁的伊芙琳,她眯了眯眼睛,不太妙,神白須牽住了她的手,伊芙琳皺眉看向神白須,神白須笑了笑意思是沒關係。


    “…這,不太符合規矩,我無法光憑表麵判斷眼前這位先生是否真的有教學能力。”


    “這位先生,抱歉,我並無惡意,隻是…對,不符合規律。”


    “不,奧維爾教授,既然學生們都感興趣,不妨來一場課外拓展,這也是你們的課題之一,不是嗎。而且,同學們求知心切,我也有些…嗯,刷子,可以就當做是一場討論會,打發打發時間也不是不行,培養一下學生們的興趣愛好,您說呢。”


    神白須反而來了興致。


    奧維爾陷入思考。


    “奧維爾教授,請您相信安可先生,在我看來,他完全有教導能力,請您也相信我。”


    伊芙琳說道。


    奧維爾有些驚訝,這個安可,究竟和伊芙琳有著怎樣的關係?竟然能讓伊芙琳這種天縱之才如此篤定?


    “好吧,我同意了,安可…先生,您可以暫時做631班的代課老師,進行一場課外知識討論。”


    奧維爾同意了臨時代課的申請,很快,眾人都回到了教室,同時,閑來無事的奧維爾也坐在了最後一排的位置,


    伊芙琳則找了一個靠前的位置旁聽。


    神白須等學生們完全坐落之後走進教室。


    踏上講台的階梯,這一刻,仿佛舊日重現,他理了理袖子,停在台階上,向右看了一眼黑板,又扭頭看了看坐落在位置上都看著他的神色各異的學生們,他沒有繼續走上講台,而是站在台階中間,拿了一根粉筆。


    安可·赫爾菲斯


    他在黑板上寫下了自己的代名。


    嘩啦————


    一時間,眾人起立鞠躬,而神白須看著這一畫麵,有些恍惚,他極力平複心情,看了一眼一旁的伊芙琳,她笑靨如花,小聲的說了一句老師好,神白須的心都醉了。


    “同學們好。請坐。”


    神白須伸出手,示意眾人落座,很快,討論會正式開始。


    “我們今天的討論課題是,在人麵對的所有危機中,生命是最崇高的理想,世間本沒有真理一說,而因為人的選擇,才誕生了真理,因此人便是真理。這一句話為題,各位同學請有序發表意見進行討論。”


    教室後麵的奧維爾點了點頭,確實有點為人師表的風範。


    這場討論與其說是討論,不如說是一場辯論,眾人同神白須的辯論。


    “而我的持語,是這句話的本意並不是讓人們崇尚巴倫比斯凱恩所說的生命與真理,也不是讓人們在麵對選擇的時候,真理至上,這不是適合那些作為學生的人去捧讀的箴言,相反,它是凱恩自我羞辱的警醒。”


    “現在,請同學們發表意見。”


    神白須將這句話寫在黑板的中間上方,以便更多人看到然後思考。


    很快,教室內響起了竊竊私語,有人皺眉思考,有人看著黑板陷入沉默,也有的人,麵色憤怒,千人千麵,在麵對問題時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反應。


    “安可老師,自我介紹一下,安德斯汀,我選擇反駁您的觀點。如您剛才在廊道時所說,巴倫比斯凱恩是站在西方國度最高點的領導者,他的言行舉止都影響著國家,而您後麵的那句,凱恩會因為自己所在的位置做出的選擇而影響人民,我不這麽認為。我們都知道,權力是一把雙刃劍,但利弊的使用權應該要看是誰在使用,又因為誰使用,百年以來,在虛空降臨之前,凱恩就是智慧與科技時代的革新者,而在虛空降臨之後,他又是唯一能夠同虛空鬥爭的反抗者。凱恩任何的名譽都源於他的實踐,這些都是真憑實據,而這些證據意味著巴倫比斯凱恩,對於他熱忱的事業與愛的國家沒有任何私心,同時,他也更希望自己的理念可以傳承下去。”


    很快的,僅僅隻是十幾秒的討論後,就有一位學生站了起來,他先是鞠了一躬介紹自己,然後發表觀點並駁回神白須的言論,結合要點繼續反駁和痛批,看似隻是簡單的對症,實則是要扼其咽喉。


    “阿爾洛斯,安可老師。我同樣駁回您的觀點。我並非權謀論者,我是一個注重於過程的人,巴倫比斯凱恩先生無論是對西方國度還是對人類的貢獻,哪怕是放在曆史中也是舉足輕重的,而就是這樣一個人的存在,引導了諸多困惑的前行者。真理並不是所謂少數人手中的可貴,而是能夠令所有人都理解其中含義,並投入其中實踐的一種動力。凱恩先生並非是為了證明人可以成為真理的可能,而是證明在麵對諸如虛空此等擁有毀滅之力的存在時,人可以做到一致,這也是凱恩先生生前一直強調的共同。”


    第二位學生提出的論點相比上一位就沒有那麽咄咄逼人,而是站在了較為中立的場合來做評價。


    可如果仔細回想他最後一句話,就可以知道,他是在批評神白須對巴倫比斯凱恩提出的共同理念持有懷疑的想法,同樣也是針對性的,隻不過,稍稍平緩。


    “安可老師,我叫凱爾瑪娜,同樣,我也反駁您的觀點。我認為,真理,是需要實力去扞衛去爭取的,凱恩在人類戰線中所做出的貢獻已然無需贅述,我想說的是他對知識,以及智慧的看法。人所學,無異於世間一切所有向上的,積極的以及正確的,而凱恩所提出的共同一理念,是紮根在群眾之中的。人不會去渴望自己擁有的東西,因此總在不斷尋覓,凱恩正是這樣一個人,憑借著自我的能力,與思維,向這個世界傳遞他的聲音,用他的智慧去改變這個世界,他確確實實做到了。而所謂的真理,它所出現的地方皆有人們對未知的探索與渴望,巴倫比斯也好,哪怕是如今的庫玫菈女士,亦是如此,人即是真理,真理因人而存在。”


    這位女同學,客觀且理智,她更偏向於凱恩所提倡的,真理並不是天然存在然後需要人們去探索就能找到的,而是需要扞衛的,需要爭取的。


    探索,隻不過是尋著一個方向前進,可這就是真理嗎?無人可知,但人是這個世界上最高形式的存在,也唯有人,能夠創造真理。


    “卡威爾斯,安可先生,我也是最早聽了您在廊道對於凱恩先生的那句至理名言的評價,我同樣反駁您的觀點。理由一,不合適,凱恩同樣是人,並非神明,麵對人類前所未有的危機,他所做出的貢獻如前幾位同學所說,撐起人類最後的防線,同時,背負極大的痛苦與愧疚。這樣一個人,難道不正是令所有人都敬佩尊崇的嗎?也正因為有了這樣一個人,才有了這樣美好的世界。理由二,不合理,凱恩的視線永遠在人類的身上,他所追求的共同便是真理,在這個世界上唯有人類這一群體團結一致,方能抵禦外敵。理由三,不正確,所有人都不會認為凱恩先生這樣一個能無私的將生命奉獻給其他人的人,會認為第九虛空的戰役是對自我愚昧的一種警醒,而全人類也不認為,虛空的降臨是對人類的懲罰,它們是入侵者,它們才是混亂的源頭。真理一詞,是誕生在艱難的抗爭中,熱忱的追求中,不懈的創造中的產物,是凱恩共同理念的一種智慧,絕不是對自我的警醒,甚至侮辱。”


    明確有度,每一個回答和疑問都結結實實的打在神白須的臉上,都死死卡在關鍵點上,這位叫做卡威爾斯的學生,必定有著極為獨特的自我思維與邏輯,同時,理智且聰慧。


    “安可老師,阿爾羅薩,我反駁您的觀點…”


    “安可老師,緹米,我反駁…”


    “安可老師,我反駁…”


    “我反駁您的觀點…”


    “我反駁…”


    “反駁…”


    不斷有學生有序起立發表觀點,他們的觀點都有一個相同點,那就是駁回。


    駁回神白須的觀點,教室內五分之四的人都是駁回,而剩下的五分之一,他們有的仍在思考,有的麵色輕浮,似乎認為這場辯論已經結束了,而有的,則在期待眼前的這位安可老師,會不會有轉機。


    坐在最後一排的奧維爾點了點頭。


    不愧是六係的尖子班,每一個人提出的觀點幾乎都各有特點,而她又看了看前方的伊芙琳,隻能看到側臉,她的眼中有著仿佛永不退縮的堅定與信任,就好像那位安可先生,必定會在這場討論中勝出。


    這致使奧維爾也陷入對神白須的思考,他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又如何的不一般?


    神白須再一次重新掃視了一次教室中所有的學生,他點了點頭,等了幾秒後,他終於從中間的階梯走上講台。


    台下的學生們開始有些疑惑了,為什麽他一開始不走上去呢?為什麽要一開始站在台階上寫上自己的名字,他略過了所有人的駁斥,同時,他還仍舊保持著積極樂觀的心態,這又是為什麽?


    此刻,伊芙琳心中也有些疑惑,她現在不太敢去嚐試讀取神白須的內心,而真正讓她擔憂的,是接下來神白須能不能真的據理力爭,填上眾人的悠悠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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