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沒有勇氣……”


    “那時的我,還沒有那個能力,去愛上你這樣一個特殊的女孩……”


    “那時候的我隻想拚著一口氣,去實現自己的理想,去創造屬於自己的事業,讓我親生父母過更好的生活,也讓我在那些因為我不是顧家真少爺,就瞧不起我,輕視我的人看看,沒有顧家,我顧時野,也能憑借自己的本事過得很好!”


    顧時野咬著牙,“我做到了。”


    是啊,他做到了……


    “那個我,沒有你的幫助,做得比現在更加艱難。”


    “顧時琛也給我找了很多麻煩,比這輩子更多。”


    “聽語,你大概不會知道……那個我,在功成名就,得到我想要的一切,站在頂端後,卻很孤獨……”


    “我沒有在乎的人,在夢裏的我對我親生父母雖然也好,但跟他們並沒有像這輩子一樣親近。”


    “他們甚至對顧時琛還有感情,還因為顧時琛的關係,對我有誤解。”


    “他們不願意跟我到帝都生活,一輩子都待在鄉下。我偶爾會過去看他們,但都能感覺到,我跟他們之間,有一堵無形的牆。”


    正是因為有了這輩子的對比,顧時野才能意識到,夢中的他,其實是孤獨的。


    現在的他有林聽語,有願意陪著他,比起顧時琛而言把他放在首位的親生父母……


    他的每一天,都很充實,很幸福。


    可夢裏的他,卻什麽也沒有……


    夢裏的任清雪也以為他一直不婚是因為她,甚至偷偷去找他,說隻要他願意娶她,她就跟顧時琛離婚……


    但夢中的他,毫不猶豫就拒絕了,他很清楚,他對這位所謂的青梅竹馬,並沒有一絲感情。


    唯一有的,大概是當初知道自己是假少爺,想找她借錢被她要求不再聯係她時,感覺到的羞恥。


    而夢中的他在被任清雪等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斬斷聯係後,對友情也失去了信心。


    他甚至連交一個新朋友,都不敢。


    他轉到林聽語的學校,坐在她旁邊,對所有人都冷冷的。


    其實,是他沒有勇氣再承受被朋友背叛的滋味。


    所以夢裏的他,在顧時琛過來詆毀他的時候,甚至連反駁都沒有。


    但夢裏的林聽語,那個被現在的林聽語全盤否認的她,卻會在同學故意說他壞話的時候站出來,替他說話。


    他們隻是普通同學,她也不了解他。


    她就隻是說,“我覺得顧時野不是那樣的人”。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他記到了心裏。


    他看得清楚,夢裏的他,是悸動過的。


    可是他沒有勇氣去交這麽一個在他看來過於幹淨,非常有勇氣的朋友,他害怕受傷,也急於創造屬於自己的事業。


    等他回過神來,到達頂峰,也得到他想要的一切的時候,夢裏的他才突然意識到:


    他很孤獨。


    他想要一個人,陪在他身邊。


    不然好像得到所有的一切,都沒什麽意義。


    那個人會是誰?夢裏的他很茫然。


    直到有一天,他照例回去看親生父母,聽到了林聽語的事情。


    夢裏的顧時野發現,自己居然記得那個曾經的同桌。


    那個在他眼中太過善良,善良到有些傻,卻無比幹淨澄澈的女孩……


    他意識到,自己在意這個女孩。


    而同時,這個女孩,死了。


    顧時野做夢的時候,仿佛就在夢中自己的身體裏,所以夢中的自己在想什麽,做什麽,他全都一清二楚。


    夢裏的他在莫名的悵然過後,去為這個其實在他人生中隻是過客的女孩收了屍,給她安排了墓地,為她挑選了一張最後的遺照。


    遺照上的女孩笑得很燦爛,一看就是很善良單純的女孩。


    可她卻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站在墓地前,夢中的顧時野似乎覺得,好像這個世界,更無趣了……


    他知道了夢中的林聽語做過的事情,也知道自從自己去替她收屍後,有一些知情人湊了上來。


    他們甚至裝出一副很感激曾經的林聽語的模樣,試圖借著一個死去的人攀上他。


    夢中的他似乎感覺更無趣了。


    “林聽語,你怎麽這麽傻……”


    夢中的他站在林聽語的墓前,看著照片上笑得燦爛的女孩,說出了他曾經也是唯一對她說過的那句話。


    林聽語聽著顧時野說著,有些恍惚。


    “所以……是你替我收了屍?”


    “嗯……”


    顧時野深吸一口氣,將她抱得更緊了。


    外麵的天已經亮了,但兩人卻依舊一動不動。


    “你不嫌棄我,不想嘲笑我嗎?”


    林聽語忍不住問。


    “連被我幫過的人都嫌棄我,嘲笑我……”


    “不。”


    顧時野在她額頭落下一吻。


    “我隻覺得心疼……”


    “你相信嗎?連夢中跟你沒有太多交集的顧時野,也有一瞬間的心疼……”


    “他對你有青春少年朦朧的好感,但更多的,卻是發現你這麽一個他心裏暗暗佩服,欣賞的善良澄澈的女孩居然就這麽死去,而產生對那個世界的失望……”


    “他安葬了你,不讓任何人找到你的墓地,之後每年都會去祭拜你……”


    “他去查了你當初染病的原因……”


    說到這裏,顧時野的聲音陡然冰冷了起來。


    林聽語已經平靜下來了,敏銳的感覺到了不對勁。


    “怎麽了?”


    她心中驀然產生一種荒謬的想法:


    “我的死,難道……不是意外?!”


    “確實不是。”


    顧時野環抱著她,把林聽語整個人都摟到懷裏,雙手跟她的雙手十指緊扣。


    這樣的抱姿,讓林聽語感覺很溫暖,很有安全感。


    “那個得病的人,是知道你過度善良,看到有人受傷絕對不會不管,故意在你的必經之路出現的……”


    這也是夢中的顧時野後麵去查的。


    他總覺得整個事情,過於巧合了。


    “一開始我不覺得你一個孤女有什麽可讓人費盡心機這麽做的,但我還是隱隱感覺哪裏不對。為什麽一個染病的人,會出現在你的必經之路,還偏偏受傷的時候還傷到了你?”


    “我順著那個人去查,發現那個人,你也認識。”


    “我認識?”


    林聽語疑惑。


    她敢肯定,上輩子的她,並不認識那個人。


    “那個人,是賀千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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