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小院被布置出了一個靈堂。


    李大爺的幾個關係較近的親戚操持了這場葬禮。


    周易以租客和老友的身份靜靜地待在靈堂角落,看著他們。


    葬禮第一天,不見李青雲的身影。


    第二天也不見。


    第三天的時候,由於天氣原因,被封入棺材裏的屍體已經傳出淡淡的腐臭了。


    李青雲還是不曾現身。


    街坊鄰居和親戚們就忍不住開始碎嘴了。


    到了第4天,李青雲終於踉踉蹌蹌的出現了。


    他身上穿著翰林院學子的製服,上麵已經有些髒汙了,看起來似乎很多天沒有洗過了。


    但李青雲自己本身卻沒有一絲一毫的髒汙。


    一股青氣環繞著他,將所有的灰塵和汙漬全部擋開。


    看到這個已經被認定為不孝子的家夥登場,本來是有些老家夥準備仗著輩分高,嚴厲嗬斥他兩句的。


    但看著李青雲這副樣子,他們卻乖乖閉上了嘴巴,有些驚疑不定和欣喜。


    李青雲失魂落魄,一步一步邁進了靈堂當中,跪在了棺材麵前,他忍不住失聲痛哭,一拳一拳砸在自己的心口,怒罵自己是一個人麵獸心的不孝子,就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對不起老父親雲雲。


    親戚和街坊鄰居們連忙將他攙扶起來,阻止他的自殘。


    他們心中驚駭無比。


    李青雲看著身子極為清瘦,結果力氣卻大得驚人,三五個壯漢才勉強讓他按住。


    這還是李青雲不曾主動煉體的情況下,他的肉身隻是在他煉氣的同時得到些微增幅,就已經如此厲害。


    李青雲又哭了一陣,最終還是暈了過去,被親戚們七手八腳的抬回了床上。


    到了下午,一個接一個身穿官服的人出現了,他們在李大爺的靈堂前表現了一番自己的哀傷,然後又去勸慰勉勵了李青雲一通,這才離開。


    李家的鄰居和親戚們不知道這都是些什麽人,隻知道這都是真正意義上的大人物,全都恭敬的垂著腦袋,不敢有一絲不敬。


    低下的麵孔裏,卻都閃爍著欣喜的光芒。


    他們知道,李青雲是真的要發達了。


    到時候也能有他們的一份好處。


    哪怕到了半夜,為老爺子守靈的人也沒有少過一個,所有人都在盡力表現著自己的可靠和恩惠。


    李青雲把自己房間裏的人都趕走了,他呆呆的靠坐在床上,目光空洞而茫然,不知道想些什麽。


    就在這個時候,外麵傳來毫不掩飾的腳步聲,他的房門咯吱一聲被人推開,一個人慢慢走了進來。


    “我不是已經說過了,不要再來打擾我嗎?”李青雲有些惱怒的低喝了一聲。


    待看清來人麵目的那一刻,他臉上的怒色一窒,最終緩緩消散不見了。


    “原來是你啊。”他低聲歎道。


    周易走到床前,隨手拖過一張椅子坐了上去,笑道:“還未曾恭喜過李相公築基有成呢。”


    “你進入翰林院兩年時間不到,就已然築基,這對你的未來有著極大的好處……”


    “我知道。”李青雲低聲說著,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看起來興致不高。


    周易輕輕一笑,說道:“雖然這個時候和你說這些,有些不太好,但有些事情總要麵對,有些話總要說出口。”


    “畢竟如今李大爺已然仙逝,此地牽絆著你的最後一根羈絆也消失不見,你今後恐怕很少會回來一趟了。”


    “我也有著事情要忙,也不想再在你的這些親戚們麵前晃悠了,今晚就要躲一躲。”


    “所以有些話,我們還是先說清楚比較好。”


    李青雲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總算是打起了一點精神。


    他抬起頭來,問道:“你想說什麽?”


    周易笑盈盈的:“怎麽聽你話音,好像我們很陌生一樣?”


    “你能成功築基,靠的不是我給的築基丹?”


    “怎麽?就因為你築基期間李大爺去世這件事情,你就埋怨上我了?”


    李青雲的臉皮狠狠抽動了一下,眼神中有憤怒,痛恨,也有茫然。


    周易說的沒錯。


    他是從周易這裏得到了築基丹,準備完畢之後就氣衝衝的去嚐試築基了。


    連續閉關多日,終於成功築基。


    他狂喜不已,剛剛從閉關密室中出來,正要和其他人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悅,就收到通知,說自己老爹死了。


    老爹死前最後一個願望就是希望能夠看他一眼,可惜最終還是沒能撐到。


    此前,他的確將此遷怒於周易。


    覺得如果不是周易挑了這麽一個關鍵的時間,他又怎麽會連老爹死前最後一麵都見不到?


    覺得周易如此深不可測,為何沒有保住老爹的性命?為何沒有幫老爹延壽?


    可現在,他卻不如此認為了。


    “真要如此怨天尤人,那我和這世上那些庸庸碌碌的凡人又有什麽區別?”他深吸一口氣,眼神堅定的說道:“說到底,還是我太弱了。話語權太小,說話分量太低,自己不上不下,連個延壽的手段都沒能給老爹討來……”


    說到底,周易是他們李家的租客,是他李青雲的合作者,並不是他李家的保姆,和老爹的關係也就一般,為何非要幫忙延壽?


    人家沒有這個義務!


    反而是他,收了周易這麽多的資源和好處,二者之間早就已經形成了實質上的債務關係。


    對方是債主。


    “那麽你現在是要跟我收債了嗎?”李青雲這樣問道。


    “想多了,現在的你還不配。”周易手中光芒一閃,多出了一本書和法器丹藥等資源:“你還需要走的更遠才行。”


    “身為學子當中唯一的築基修士,翰林院準備怎麽對你?”


    接過周易遞來的東西,李青雲毫無負擔和戒備地說道:“他們說我已經不適合再求學修行了,準備給我安排一個官身進入官場……”


    “他們給你築基之後的修行功法了嗎?”周易問道。


    李青雲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給了。”


    他的手輕輕撫摸著周易給的那本書,藍色書皮的封麵上烙印著4個大字:《離火神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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