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目的地在枯葉,無法直達,所以,林北乘上了前往金黃的老列車,一路感受著不知是第幾次凍鼻尖的味道。


    一條圍巾包裹著彼此下半臉,青絲墨發交錯,眼前冒出霧氣,分不清是哈欠還是咖啡在升騰,從臂膀到指縫,傳遞著愜意、慵懶的溫度。


    他會是什麽模樣?人類,還是沙奈朵?


    林北猜想,有好奇有期望,亦或擔憂,但更多的,是對幸福將來的滿足。


    前世他並未成婚,白齒青眉便噶了,俗稱魔法師,不曾體驗成家,更遑論生子。


    “咚咚。”


    相伴時如梭,唯恨生不長。


    金黃市已到。


    大城,底蘊深厚,體量恐怖,曾是火箭隊擁有產業最多的城市之一。


    多年前的複辟,離不開這條快速地鐵,於兩個時代往返,僅需一張小小的虹色車票。


    酒店在來前便訂好了,稍作歇息,林北翻出影票與展票。


    明天,明天還未到來,他該好好享受現在。


    科研部的家夥通曉他的喜好,隻可惜今天居然失了手。


    電影在晚上八點,內容是與精靈無關的親子電影,大概率會無聊到爆炸,但……或許是反光的緣故,奈奈的眼睛在發亮。


    “別托著下巴,跟個小鬼似的,”林北怨道。


    嘴上說不想去,可幾小時後,他還是帶著奈奈,坐在了影院的紅椅上。


    “沙娜!”


    開場前,身旁的奈奈欣喜地摟過胳膊輕呼。


    隨著錄像滾動,氛圍燈漸漸暗下,林北隻覺越發困倦,到了中場,眼皮子已掌控不住。


    甚至,就連電影何時結束,他都不太清楚。


    周圍是散了場後的狼藉,瓜子殼與爆米花桶滿地。


    門口的宣傳海報上,人類母子手拉手迎接朝陽,和林北此刻昏沉的腦子形成了強烈對比。


    他依稀記得,自己是看了個什麽慘兮兮的苦情劇來著?搞得奈奈眼淚嘩啦啦的。


    走出影院,額頭上吹過幾波涼風,林北似乎清醒了點,奈奈也從觀劇的悲傷後勁中緩和過來。


    附近有一大批人聚在一起,觀看街頭魔術,歡呼聲一陣高過一陣,不斷引路人側身注目,孩子們則拉著幼小的陪伴精靈,像枝頭蹦蹦跳跳的小箭雀一樣,擠進人堆裏。


    “讓我們看看,下一位幸運觀眾,究竟在哪兒?”


    聚光燈忽然亮起,光柱打在女騎士身上,白亮亮的,像雪般閃耀。


    “讓我們給點熱情的掌聲,邀請這位美麗的沙奈朵小姐上台,好不好?”


    “嗷嗚……”圍觀的精靈們起著哄,和它們看護的孩子們同樣吵鬧。


    奈奈看向林北,得到了點頭回應。


    歡呼中,女騎士登台,一步步向上,華燈下猶如加冕。


    魔術師不斷變換手中的道具,在奈奈周圍旋轉消失,又忽地出現。


    稍大些的孩子興許已經猜到了,那大概是超能或幽靈係的把戲,但在更小的孩子眼裏,倒映著驚奇的光芒。


    一番表演很快結束,最後,魔術師單膝跪地,準備放出收尾的終極大招。


    “感謝你的參演,美麗的沙奈朵小姐,這個送給……”


    可惜,他最終的魔術失了手,掌中空空如也。


    氣氛一度尷尬,現場噓聲與哈哈大笑一片。


    怎麽回事,他的椰蛋樹和天然鳥在做什麽,他提前準備的花呢?


    “好了,奈奈,別逗他了。”


    台下,林北舉起剛剛突然到手的鮮花,遞給仍裝作一臉天真的加冕女皇。


    迅速接過花束,奈奈的雙眼幾乎眯成月牙狀,“沙……”


    魔術師笑著起身,率先鼓掌。


    二者擁抱於掌聲中,仿佛是在宣告著表演真正落幕。


    寒夜散去,當太陽再度升起,林北已身處枯葉,港口岸邊的長木椅上,與奈奈一起品味特色熱飲,悠然自得。


    “哇哦,這這這……”


    一位樣貌少見的研究員,剛剛還托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漫步,忽然就捂著肉臉驚呼出聲。


    林北的身份被人一眼認出,倒也不奇怪,數月來他拉攏了數不清的尖端學者,雖不能說人盡皆知,至少在圈內也算是名聲大噪了。


    眼前胖乎乎的研究員微張著嘴,很想稱林北一聲發財指路人,但話到嘴邊還是忍住了。


    他在等他那些擅長交流的同伴們,以免亂說話壞了形象。


    不一會兒,岸口附近就熱鬧起來,林北沒見到想拉的人,推脫一番後決定先去船上靜靜。


    “先生,先生,一起。”


    年輕的學者們跟在後麵客套無比,覺得這是未來東家上門招聘來了,要好好把握機會。


    遊輪上的晚會說是展會,實際沒什麽好看的,淨是落後一代的發明,皆不是什麽新鮮玩意兒。


    大家來到這裏,一是為名,二是圖利欲,說俗些,全天下的來往盡是如此,除了某些啥也不圖,跟遊魂一樣的傻瓜。


    剛甩開吵鬧的家夥,一條飄逸又固執的藍挑就吸引了林北的注意。


    那個瀟灑筆挺的黃毛,總會叫人眼前一亮。


    阿克羅瑪。


    他正側著,眺望海上烏雲,似乎察覺到一旁的目光,他偏過腦袋,給出一個極淺的微笑。


    “您好。”


    “久仰大名,阿克羅瑪先生。”


    ……


    大家都是聰明人,被搓到一塊,自然知道該如何聊。


    簡單交談後,雙方也明確了各自決心,再談就是些家長裏短了。


    “剛剛那會兒,我還以為我的外視儀器壞了,您的沙奈朵一定是懷了人類的孩子吧,這種事情在近些年還是頭一次發生。”


    林北點頭,很自然介紹起奈奈和自己的關係。


    “七個月?不該呀,正常說應該早就……甚至破殼了。”


    眼前的阿克羅瑪邊嘀咕邊按著折疊平板,似乎是在計算什麽。


    “您沒帶她去檢查過嗎?”


    “嗯,我的疏忽,也不知道哪裏有提供精靈孕檢的地方,”林北摟緊身邊的奈奈。


    奈奈則將林北的手掌握住,搖頭表示不願。


    見此林北解釋道,“哦哦,可能和過去的經曆有關,我的妻子不太喜歡拋頭露麵。”


    他沒說那麽細,比方說,奈奈不習慣有鋼籠的密閉空間,不喜歡人聲嘈雜的地方,那會導致焦慮,甚至突然間沒了意識,陷入一種呆滯失神的狀態。


    正常來說,奈奈的情緒極少波動,變差一點都是相當嚴重的大事故,需要引起重視。


    和阿克羅瑪的談話並未持續太久,科研部的心血算是浪費掉了。


    唯一值得高興的,大概就是阿克羅瑪留了聯係方式,包括接下來的去向,之後仍有機會。


    展會結束後,科研部打來電話,說是幫林北延長了假期。


    掛斷通訊,林北感歎道,“還真是……一群不死心的家夥啊。”


    科研部的人,大概率是遇到計劃中難以突破的瓶頸了,不然不會如此急切需要拉攏阿克羅瑪。


    望著奈奈,林北的心情無比輕鬆,這趟旅途,對久未出門的他,似乎有些漫長,漫長到令他居然有點懷念曾經冒險的日子了。


    下個地點也被自家下屬安排妥當,不出所料,是阿克羅瑪準備去的時流洞窟。


    據說帝牙盧卡曾在那裏居住許久,留下了不少神異景象,令無數科研人員流連忘返。


    “沙娜?”


    回過神來,林北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心不在焉,盲目地踏入小鎮,傻乎乎走進一家童裝店。


    是奈奈帶他進來的?特異點早已不在體內,腦子應該不會如此混亂才對,自己這是怎麽了?許是作息沒那麽規律了吧。


    對了,是昨天就和奈奈聊好的,要準備孩子的衣服。


    可孩子還沒出生,阿克羅瑪的話令他十分擔憂,進而導致這幾天總是走神。


    這時,部下又打來一通電話,已經比曾經的某個好友的電話還要頻繁了,簡直是騷擾。


    以為有什麽重要的事情,結果隻是每月的概括性報告。


    一,組織內部已經確診了阪木的問題,過去的記憶被強大的精神力抹除,想完全恢複,需要長時間用精神力調養。


    二,廢棄試驗啟動一周,引來關都地區幾位館主關注,突破技術難點需加快進度,推薦拉攏有相應工作經驗的阿克羅瑪先生。


    “阿克羅瑪阿克羅瑪,天天就知道阿克羅瑪,那貨偏偏在找什麽連接力對精靈的影響,一根筋的人,又不缺錢,怎麽挖過來嘛!”林北心中一陣腹誹。


    知道目前的世界是等離子隊最成功的世界,但也不至於如此跪舔這位首席科學家吧。


    望向遠處的丘陵,時流洞窟,就在那裏。


    那是鎮子的另一頭,整體嵌入環形大山中,深埋的地底下。


    如此近的距離,難不成還急這幾天?


    “沙娜?”


    “先逛兩天,把小黑子他們的等級拉上來,對了,他的不變石可以扔了。”


    背著大袋童裝,林北的步伐略顯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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