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玄甲軍趕赴冀州與加黎州邊界, 等加黎州邊界的起義軍發覺時,玄甲軍距離他們不到兩百裏。


    探子嚇得飛奔回營報信:“永安王、永安王帶人打來了!”


    顫抖尖銳的聲音隔著老遠就傳來,引起營地裏的兵卒??陣騷動。


    東山王臉色微沉, 低喝了??聲才暫時安撫住不安的兵卒,立即通知了其餘幾王去帳中議事。


    探子??路疾馳g?來,又驚又累,進了帳子就直接癱在了地上。


    “?確定是永安王?”中山王??把將人提起來提起來, 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


    “確、確定。全都穿的黑色鎧甲, 烏泱泱像一片烏雲,數都數不清,”探子結結巴巴道:“他們還有扛著黑旗。”


    玄甲軍便是因為黑色鎧甲與黑底金字的“歧”字旗g?得名。玄甲軍??動,如同黑雲壓城, 膽子小的隻遠遠瞧見那烏泱泱??片,就能被嚇破了膽子。


    如今的探子亦如是。


    他們一路殺來, 遇到的北昭軍都是軟腳蝦, 打不得三兩下就散了, ??曾見過那麽氣勢雄渾的軍隊?


    那些玄甲軍穿著黑甲,扛著大旗,列成整整齊齊的方陣朝著冀州邊界奔來,馬蹄聲、腳步聲如同轟隆隆的雷聲,連地麵都在顫抖著, 他隔著老遠,就仿佛感受到了切膚的殺氣。


    “這該如??是好?”中山王見他渾身發顫, 將人打發出去,轉圈道:“我們還沒動手,永安王就已經帶人打來了,必定是我們陳兵冀州邊界引起了永安王不快, 我就說這仗打不得!拿下加黎州當個土皇帝多好!”


    他碎碎叨叨的,時不時還埋怨兩句,仗還沒開打,就已經準備謀劃著跑路了:“要不我們趕緊逃吧。”他飛快算計著,??臉肉痛:“豬圈裏好些母豬都要產仔了。帶著逃命怕是不成。”


    東山王聽著他在那已經計劃著逃命要帶些什麽,眼角直跳,聲音陰沉沉道:“大哥,這照麵還沒打就逃,我們以後還怎麽在軍中立威,?這中山王還??來的威嚴?!”


    “沒有就沒有嘛!”中山王嗐了??聲,挺魁梧一漢子,卻慫的相當徹底:“這換誰也沒膽子跟永安王打啊。回去養豬起碼還能留??條命。”


    他咕咕噥噥:“況且我也不想當這勞什子的中山王。”


    大約是受了他的話影響,西山王和南山王的神色也猶疑起來:“大哥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玄甲軍威名赫赫,別說如今已經失了先機,就是我們占了先機突襲,也未必有勝算。暫時避一避風頭也是可以的。”


    西山王又看向不吭聲的悶葫蘆:“老五?怎麽看?”


    ??向鋸嘴葫蘆一樣的北山王哼哧半晌,囁嚅道:“可是我們逃又能逃到哪裏去?我聽外頭說,永安王以後恐怕是要當皇帝的,等他騰出手了,遲早要來打我們……”


    “五弟說的沒錯。”東山王表情讚賞的看了他??眼,沒想到這個木訥的北山王倒是還有點魄力。


    結果北山王等他說完,又慢吞吞地把沒說完的話接上:“要不然我們投降吧,朝廷不都有那什麽招安嗎?”


    東山王:“……”


    媽的,??群沒膽的窩囊廢!


    “這倒是個好主意。”中山王聞言卻是一捶桌子:“要是讓永安王把咱們招安了,說不定還能當個官。”


    南山王被西山王猶豫著沒有說話,但顯然也是有些心動。


    倒是東山王瞧著幾人神色,料想他們是沒膽子正麵對敵了,暗暗磨了磨牙,眼中閃過異芒。


    不過??個時辰,烏泱泱的玄甲軍就抵達了冀州邊界,安營紮寨,隔著??道界線與他們遙遙相對。


    永安王帶著玄甲軍殺來的消息迅速在起義軍中傳開,不少兵卒還沒開始對敵,就已經先亂了陣腳。


    “永安王來了?咱們打還是不打啊?”


    “這不是問的廢話,讓你打?去嗎?”


    “我哪兒敢???個西煌人就能殺十個我,但??個玄甲軍能殺十個西煌人。這不是去送死麽……”


    如此種?的聲音在軍中不小,北山王溜達了??圈,聽著不戰的呼聲更高,頓時便放下心來。


    起義軍人數眾多,但都是普通的百姓組成的,能打到加黎州來隻能說這些地方的守軍太廢物。真要打起來玄甲軍倒是不怕,隻是實在沒必要如此內耗。能不戰g?屈人之兵是最好的。


    趁著無人注意,給剛到的朱烈傳了信之後,北山王便準備去尋中山王說說話。


    隻是剛走近中山王的營帳,就聽見裏頭在爭吵。


    另一道聲音顯然是東山王的聲音。


    起義軍的幾個頭領裏,隻有東山王是讀書人,野心也最大。但偏偏他輔佐的中山王是個胸無大誌、??心養豬的莽漢,平時中山王還算聽他的話,指哪打哪兒。但如今碰上了玄甲軍,中山王顯然也不是完全犯傻,跟他起了分歧。


    帳子裏的爭吵聲刻意壓著,但北山王是暗衛出身,耳力極好,將兩人的爭吵聽的??清二楚。


    東山王想要中山王派兵趁夜突襲,g?中山王顯然不願意讓手裏的兵去送死,更不願意捋老虎須,無論對方怎麽巧舌如簧,他都死活不肯答應。


    遊說許久無果,東山王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壓抑的狠意,麵上卻還是笑著:“罷了,不說這些了。我是急了些,大哥也莫要生我的氣。大哥既然不肯,以後我就不提了,玄甲軍那邊就見招拆招吧。”


    隱在暗處的北山王就聽見中山王說了??聲“二弟想通就好”,接著傳來杯盞相撞的聲音。


    兩人在喝酒。


    他眼神??閃,默默數數,數到第十個數,就聽見裏頭傳來一聲沉悶的倒地聲。接著就見東山王嘴角含笑地從帳內出來,吩咐不遠處的守衛:“中山王喝多了酒。今晚?們別去擾他。”


    說著拿出一枚令牌,點了幾個人,道:“?們隨我來。”


    待他走了,北山王才潛入帳中查看,就見中山王麵朝下趴在桌上,沒了動靜。伸手探了探鼻息,好在還有氣,估計是被下了迷.藥。


    他索性也就不管了,??閃身又離開了帳子,去給林中給朱烈報信。


    朱烈接到信後就嘿嘿笑了,對跟來的下屬道:“瞧瞧,剛到就有人迫不及待來找死了。正好,爺爺就殺他儆猴。”


    說完??連串布置下去,隻等著東山王夜晚帶人突襲。


    東山王倒也不傻,沒準備正麵對敵,g?是打著半夜帶人去燒糧草的主意。後方糧草??燒,中軍勢必大亂,他再借機偷襲,贏麵就會大上許多。隻要第一仗勝了,漲了士氣,牆頭草??樣的南山王和西山王必然會心動他的提議。


    隻可惜他的計策用錯了地方。


    半夜裏,萬籟寂靜之時。??隻隊伍帶著火油悄無聲息地繞到後方囤放糧草之處,正要將火油傾倒,脖子上就橫上了??把刀。


    攔截他們的人穿著玄甲,各個凶神惡煞,顯然早就在這兒候著他們了。


    燒糧草的起義軍隊伍被盡數抓了起來,領頭的小將道:“升幾堆火,燒大些。”


    ……


    帶人埋伏的東山王瞧著對麵營地燃起的熊熊大火以及慌亂的喊叫聲,撇了撇嘴角,等到時機差不多了,下令道:“殺上去!”


    中山王不在,這次帶來的兵卒都是對他比較信服的。聽見他的命令之後,便毫不遲疑地衝向了火光衝天的玄甲軍營地。


    東山王隱在暗處笑容滿麵的看著,隻是過了片刻,他的笑容卻維持不住了——隻見火光之中,無數訓練有素的玄甲軍自四麵八方衝了出來,將他帶來的人馬團團圍住。


    因這次是私下調兵,他帶來的隻有不到五千人馬。但想著本是燒糧草突襲,五千也夠用了。誰知道剛??照麵,就被圍住了。


    對方顯然有備g?來。


    東山王心中一驚,正要帶著其餘人撤退,卻見??個高大的漢子扛著??把刀走向他藏身的位置,笑眯眯道:“?就是東山王?本事不大狗膽倒是挺大。”


    說完不等東山王反應,就下令將人盡數拿下。


    五千人的突襲,就跟鬧著玩兒一樣被拿下了。那些起義軍??開始還想殺出去,結果發現連東山王也被抓住之後,就徹底散了士氣,丟盔棄甲地投降了。


    “將他們都捆起來,明兒個??早全都壓到陣前去。”朱烈用刀背拍了拍東山王瘦削的小身板,笑的不懷好意:“這??個,就吊在旗杆上。告訴對麵的,隻要投降,便不殺。”


    次日一早,被藥倒的中山王是被水潑醒的,??睜眼就瞧見北山王的臉杵在他眼前,悶聲悶氣地說:“東山王帶領五千人突襲玄甲軍被俘了。”


    “????”中山王茫然且震驚地看著他:“什麽??”


    南山王嗬了??聲:“東山王背著我們半夜帶人偷襲,結果被抓了。現在對麵正敲鑼打鼓的叫我們投降呢。說是不投降就拿他還有那五千人祭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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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山王:“……”


    伸手在自己身上摸了??圈,果然沒摸到令牌,就啐了??口:“奶奶的,老二偷了老子的令牌。”他急得團團轉:“我就說不能打!”


    他瞧著其餘三人,問:“?們怎麽想?”


    北山王猶猶豫豫地說:“打也打不過,要不就降了吧。”


    南山王與西山王顯然還心有不甘,但又怕死,遲遲沒有開口。


    看看他們變態,中山王索性道:“那我和老五先帶人去降了。”說完攬著北山王的肩膀走了,顯然是真打算投降。


    西山王與南山王對視??眼,想著最能打的中山王都降了,他們死撐著說不定更撈不著好,於是紛紛追了上去。


    ***


    “就這麽都降了?”葉雲亭看著朱烈讓獵隼送回來的信,好笑之餘,又有些感慨:“就這樣子,他們都能打到了冀州邊界來。”足以證明北昭其他各州郡的守軍有多無能,多貪生怕死。


    “過慣了安樂日子,這些守軍早就沒了血性。”李鳳歧撇撇嘴:“再讓他們過幾天安樂日子。”


    日後落在他手裏,這些廢物飯桶一個都逃不掉。


    三十萬起義軍不是小數,朱烈帶人收編起義軍,g?冀州這邊,在確定邊界平穩、沒有後顧之憂之後,李鳳歧便命人發了??封聲討檄文,矛頭直指李蹤。


    檄文先是列數永安王功勳,接著又話鋒??轉,提及先帝弑兄奪位之仇。


    這些日子,皇室這些被捂著發爛發臭的秘聞早就傳遍了各個州郡,永安王的身世更是撲朔迷離,說法萬千。可傳言終歸隻是傳言,大部分雖然嘴上說著,心裏卻還是知道當不得真的。


    但這篇聲討的檄文,卻是承認了永安王的身世——他乃是先太子李巽的遺腹子。


    若不是先帝弑兄奪位,永安王才該是這北昭江山的繼承人。當年先帝不僅大逆不道謀害了長兄,更是惡毒地連臨盆的長嫂都沒有放過。幸得老永安王仗義出手,才救下了先太子的遺腹子。


    檄文??出。天下人共憤。


    百姓們都以為先帝做的惡事已經足夠多了,可永安王的身世??出,卻叫他們知道,這世上還能有更令人發指的事情。


    ??時間無數文人書生撰文抨擊,市井百姓的怒罵更是多不勝數。


    上京的街道巷弄裏,用血紅的朱砂寫著“昏君”、“得位不正”、“退位”等字眼,還有人畫了人像畫貼在牆上,上頭寫著先帝李乾的名諱,被來往行人吐滿了濃痰。禁衛軍??遍遍盤查大逆不道之人,可這些百姓互相作證,誰也不承認是自己幹的。因有前車之鑒,他們輕易不敢抓人,隻能增派人手四處巡邏,清??大街小巷的“汙穢”。


    然而他們白天清??幹淨了,晚上又會有人悄悄張貼。


    ??時之間,先帝甚至今上,在上京城裏人人喊打,幾乎成了所有人都不待見的陰溝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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