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初冉再醒來,已經到了敦煌千佛寺。


    隻是,寺外風景與想象中不同。


    異常的,荒涼。


    初冉從朱厭背上下來。


    “這是千佛寺?沒有來錯地方吧?”


    初冉寧願相信朱厭走錯地了。


    “沒走錯,就是這兒。”


    他們站在寺外,朱厭望著寺中千佛塔,麵色凝重。


    “有妖埋伏,對吧,朱厭,你可要保護好我。”


    初冉抓住朱厭的袖子,往他身後躲了躲。


    朱厭被她一臉慫樣給逗笑了。


    “堂堂神族轉世,連百妖之首都不怕,還怕幾隻小妖?”


    “幾隻?那得消耗我多少血量?”初冉搖了搖頭,理直氣壯道:“有你在,何需我親自動手。”


    “嗯,有我在,無需你動手。”朱厭順著初冉的話說,語氣中帶了點不易察覺的寵溺。


    初冉看了他一眼,他神色溫柔。


    初冉身上寒毛豎起,下意識往他手臂上擰了一下。


    朱厭吃痛低喊了聲,“嘶嗷~幹什麽?!”


    “嗯,這才是朱厭,差點以為你被掉包了。”


    初冉彎著眼笑,安撫似的揉了揉朱厭手臂上被她擰過的位置。


    “......”


    朱厭皮笑肉不笑地揚了一下唇角,“謝謝你的關心。”


    初冉也揚了揚唇角:“不客氣,應該的。”


    “......”


    -


    二人循著台階走上千佛寺大門,推開門走入。


    寺中透著詭異的寂靜。


    千佛塔中,露出一雙眼睛,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


    “你能找到妖怪在哪兒嗎?”


    初冉扯了扯朱厭的袖子。


    她心裏毛毛的,總覺得暗處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他們。


    “不急,他們想跟我們玩捉迷藏,那我們就陪他們玩一會兒。”


    朱厭看起來很有興致,似乎覺得不夠刺激,為了給遊戲增添點體驗感,妖力都不用了。


    隻抓朱厭的袖子給初冉帶不來安全感了,初冉改為抓住他的手臂,大半個身子都貼著他。


    “別呀,我害怕,你快把他們捉出來,我們還得找琴呢,別耽誤時間。”


    朱厭的表情暗爽,嘴上罵了句:“膽小鬼。”


    “嗯嗯嗯,我是膽小鬼。”初冉十分幹脆地承認了。


    畢竟她麵對的是妖,自身修為又太弱,可不得認慫嘛。


    朱厭無奈道:“真拿你沒辦法。”


    說著,他把初冉換了個位置,讓初冉挽住他的左手,他舉起右手,手指靠近唇邊:“現。”


    眼前荒涼的景象瞬間消失,出現了一片竹林,一眾小妖一哄而散,一隻化成人形的妖出現在他們麵前。


    朱厭滿臉無趣,“就這點伎倆,不過如此。”


    朱厭再次抬手,念咒:“跪。”


    麵前的妖不受控地朝朱厭跪下。


    “他是什麽妖?”


    “蜃。”


    “蜃?”


    “蜃是一種能夠製造幻境的妖獸,能吐氣為樓台,使人進入幻境。”


    “長得怪好看的。”


    初冉伸手想去摸摸他的臉,被朱厭攔下。


    “你剛剛不還說害怕嗎?”


    “長成這樣的我不怕呀,就像我不怕你一樣。”


    朱厭的神情複雜,心中既酸澀又覺得有一絲絲甜。


    “膚淺!”


    朱厭故作不屑,甩袖,半個身子攔在初冉麵前,不讓她再靠近蜃。


    “對沒錯,我就是膚淺。”


    初冉直接了當承認。


    朱厭噎了一下。


    “有我這隻全大荒最好看的妖在你麵前,你竟還能看得上別人,眼光太差!”


    朱厭語氣裏滿是嫌棄。


    “呀,有一股很濃的味道,你聞到了嗎?”


    初冉的手掌在鼻尖扇了扇,朝各個方向嗅了嗅。


    朱厭以為是其他妖身上的味道,擔心嚇著初冉,下意識把初冉緊緊護住。


    隻見初冉的鼻子停在朱厭身前,抬頭,望著他的眼睛,說:“原來是從你身上傳出來的,好酸。”


    朱厭:“......”


    “全大荒最好看的妖?”初冉笑了聲,“你倒是挺自戀的。”


    “不是自戀,是事實。”朱厭伸出食指在初冉額頭上點了一下。


    “所以你語氣這麽酸,是吃醋了?”初冉好整以暇地問。


    朱厭的眸子閃了閃,沒有回答。


    他把視線移到跪在他們麵前垂著頭的蜃身上:


    “誰指使你的?”


    蜃伸手,指向竹林外露出一角的千佛塔。


    初冉這才注意到,原來他們身處千佛寺周邊的一片竹林。


    真正的千佛寺就在不遠處。


    “有興趣跟我走嗎?”


    初冉發出邀請。


    蜃抬頭,餘光從初冉身上掃過,看了一眼朱厭,沒吭聲。


    “哼,這麽弱,還是回大荒多修煉修煉吧。”


    朱厭麵露不爽。


    蜃的頭再次垂下。


    他都沒敢多看被朱厭護在懷裏的初冉。


    若多看兩眼,朱厭很有可能會把他的眼睛給挖了。


    “那也行,說不定以後你能比朱厭還厲害。”


    蜃聽到初冉的話,心不受控地顫了顫,還是沒忍住看了一眼初冉。


    他第一次聽見這種鼓勵的話。


    也是第一次有人誇他好看。


    朱厭嗤笑一聲,沒把這種“虛假”的話放在心上。


    “還不走?”他的眼神暗含警告。


    蜃猶豫了一下,把自己知道的告訴了他們:“有人集結了很多妖,他說,你的血可以增強妖力,你最好待在朱厭身邊,不要獨自行動。”


    話是對他們兩人說的,眼睛卻直勾勾看著初冉。


    初冉柔聲問:“你知道是誰嗎?”


    蜃搖了搖頭。


    “我們放你走,你會有危險嗎?”


    蜃頓了頓,似乎很意外,居然會有人在乎他的安危。


    大荒中大多弱肉強食,人間就更不用說了,人類懼怕妖,巴不得把妖趕盡殺絕。


    “會嗎?”初冉沒等到他的回答,又問了一遍。


    蜃搖了搖頭。


    “那就好,你走吧。”


    初冉放下心了。


    蜃起身往竹林深處走,一步三回頭,最後消失在初冉和朱厭的視野裏。


    “你倒是心善,他們想要你的血,你還放虎歸山。”


    朱厭陰陽怪氣了幾句。


    “不是朱厭大人心善,不舍得殺他們嗎?”


    初冉揚起笑容。


    她看出朱厭不想殺他們,所以才放走他們的。


    除了這個幻境,他們也沒對她造成什麽實質性傷害。


    或許是沒來得及,又或許是因為她封印了神力,他們沒受到她身上香氣的刺激,所以內心深處沒想要傷害她。


    朱厭被初冉明媚的笑晃了眼,耳根不受控升溫,他錯開視線,望向千佛塔,轉移話題:


    “他們不過是被人當了靶子,我們要對付的,是塔中之人。”


    “嗯,咱們去會會他。”


    初冉並沒有得罪過什麽人,這個針對她的人很可能是衝著朱厭來的。


    朱厭也想到了這一點。


    他心中已有了懷疑人選。


    二人即刻決定前往千佛寺。


    朱厭自然地蹲下身,拍了拍自己的肩。


    “又不遠,我走得動。”


    一路上,初冉已經睡飽了,也休息好了,精神頭不錯。


    她不想縱容自己養成事事靠人的惰性。


    “看著不遠,還有很長一段路,我用妖力帶你過去更快,快天黑了,別耽誤時間。”


    朱厭堅持,初冉也沒矯情。


    “看不出來,大白猿還是一個小暖男。”


    朱厭沒應聲,初冉在他背上看見了他越來越紅的耳朵,抿嘴偷笑,還是一隻特別容易害羞的大白猿。


    -


    ——大荒離侖封印處——


    離侖睜開眼,拿起手邊放著的撥浪鼓,輕輕晃了兩下,似乎回憶起了什麽,露出笑容,轉而,唇角又往下壓,麵露不悅。


    “朱厭,這麽快,你又有了新朋友,還真是,讓我傷心呢。”


    撥浪鼓被離侖搖出響聲,一下又一下。


    -


    到了千佛寺,前來供奉香火的人很多。


    初冉和朱厭找到寺中住持,初冉出示緝妖司令牌,說明來意。


    “阿彌陀佛,施主,請跟我來。”


    初冉和朱厭都沒注意到,住持耳後,一枚槐葉印記閃動。


    伏羲琴被安置在千佛塔頂層,初冉和朱厭隨住持循著台階往上走。


    初冉走在住持和朱厭中間。


    往上走的同時,眼睛一刻不停地觀察四周異動。


    然而,一直走到頂層,塔中都很平靜。


    初冉和朱厭對視一眼,同時把視線移向住持。


    “施主,這便是伏羲琴。”


    伏羲琴單獨在一麵牆上掛著。


    初冉先拜了拜正中間最大的佛像,隨後才走向伏羲琴。


    她把手伸向伏羲琴的同時,住持的嘴角微微勾起。


    然而,在初冉即將觸碰到伏羲琴之時,卻忽然收回了手。


    住持的唇線拉平。


    初冉暗自解開了身上的神力封印,隨後才再次伸手拿下伏羲琴。


    她的神情並無變化。


    朱厭鼻尖聞到熟悉的香氣,不動聲色地往前一步,擋在了初冉和主持中間。


    “可有問題?”


    初冉搖了搖頭,“沒有。”


    朱厭身後,住持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初冉將琴放入準備好的琴袋裏,背在身後。


    走下千佛塔時,依舊是住持先走,而朱厭讓初冉落後一步,他走在了中間。


    在他們看不見的角度,住持的臉色鐵青。


    到了塔下,初冉和朱厭與住持致謝,道別,一路走出千佛寺。


    走到僻靜處,朱厭給初冉打了個手勢,初冉順勢昏倒在地。


    “初冉大人,初冉大人......”朱厭麵露焦急。


    身後,一股凶猛的妖氣襲來,朱厭撐傘隔擋。


    “老朋友,別來無恙。”


    隻見方才那位住持的手中,多了一個撥浪鼓。


    “離侖——果真是你。”


    朱厭的傘收起,臉色極差。


    住持陰惻惻地笑了幾聲,隨著撥浪鼓搖動,變為了高挑清瘦、麵容蒼白的英俊男子,渾身黑衣,無風自動,像是妖異的黑色水草。


    “見到老朋友,不高興嗎,朱厭。”


    離侖笑得妖冶。


    “你在琴上動了什麽手腳!”


    朱厭滿臉怒氣。


    “別擔心,不過是讓她睡一會兒的迷藥,讓我們兩個老朋友,好好敘敘舊。”


    離侖話音剛落,初冉便舒了口氣,從地上坐起來。


    “害,迷藥啊,我還以為是什麽劇毒呢。”


    離侖神色一變。


    “你居然沒中毒?!”


    初冉朝朱厭伸手,朱厭將她從地上扶起。


    “不好意思哦~讓你失望了。”


    初冉不緊不慢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這才把目光投向離侖。


    “大白猿,槐樹精長得比你好看誒!”


    “......你該治治眼睛了。”朱厭沒好氣道。


    離侖並不意外初冉能看透他的真身,似是被初冉的話取悅,哈哈大笑,“有眼光。要不要拋棄朱厭,跟了我?”


    初冉很認真地反問:“不能你拋棄朱厭,來跟我嗎?”


    離侖皺眉,似是在考慮,過了會兒,他問:“也行,前提是,有我沒他,有他沒我。”


    “不行哦~”初冉伸出食指擺了擺,“你們兩個,我都想要。我絕對會雨露均沾,不偏心。”


    朱厭眉頭形成了一個“川”字。


    初冉見到誰都要調戲一下的毛病是從哪兒來的?


    離侖觀察朱厭的表情,更加認真考慮初冉的提議,“嗬,有點意思。讓我聽聽,你準備怎麽雨露均沾?”


    初冉早就準備好似的,拿出一張幹淨的白色手帕,劃破指尖,寫下契約。


    【離侖、朱厭(趙遠舟)自願成為初冉的“氣運之子”,保護初冉安全,無條件協助初冉。】


    “聽說用妖血立下契約,如若違背,魂飛魄散。你們敢簽嗎?”


    初冉將手帕展開,給朱厭和離侖看手帕上的內容。


    離侖問:“‘氣運之子’是什麽意思?”


    初冉模棱兩可道:“沒聽過嗎?就是你們自願從了我的意思。”


    “憑什麽他的名字在我前頭?”朱厭不服。


    “你還比他多一個名字嘞。”


    初冉指了指“趙遠舟”三個字。


    她沒忘了朱厭在人間的身份。


    “夠嚴謹。”


    朱厭佩服。


    “嗯哼~你們,誰先來?”


    離侖看了一眼朱厭,朱厭毫不猶豫劃破手指。


    在他摁下手印之前,離侖喊了他一聲:“朱厭。”


    “有話要說?”朱厭停下動作。


    “你可知道簽下契約意味著什麽?”


    “當然。”


    離侖的臉色沉下一分。


    “你後悔了,不敢簽了?沒關係呀,自願的。早猜到你不敢,所以才把你的名字寫在前麵,等一下抹去了也不會太難看。”


    初冉滿臉不在乎。


    朱厭撲哧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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