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年雖受過新思想的熏陶,但骨子裏還是有些守舊的。


    他堅決不同意小兒子的做法,可卻也沒能攔住‘陸淮淵’離開的腳步。


    想著這‘養歪的’兩個兒子,陸知年是時常歎息。


    他本以為還有個乖巧的女兒,能撫慰他這顆老父親的心,但沒想到對方在婚事上,卻是一波三折。


    登報離婚,與夫家決裂,甚至離婚後性情大變……


    而他那溫柔乖巧小女兒,也成了自信張揚的木先生。


    這讓陸知年那顆老父親的心,確實受到了很大的衝擊。


    不過他雖思想上有些保守,但對於兒女之事,隻要不涉及底線問題,他還是不會強加阻攔的。


    隻是午夜夢回時,陸知年總是忍不住感到惆悵。


    他老實本分了一輩子,卻養出了這麽三個鬼機靈又狡詐的孩子,又怎能不讓人歎息。


    陸知年每每想起這些,就覺得糟心。


    更是可惜,這陸家幾百年的家業,隻怕要沒人繼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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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用過晚飯,陸淮淵倒也沒急著回房間。


    他坐在客廳裏,翻閱了一下報紙,簡單了解了一番當下的時事。


    亂世之中,軍閥割據,權力交替,誰也不知道,誰會成為真正笑到最後的贏家。


    戰火紛飛,百姓於夾縫中艱難生存,過著有今日沒明日的生活。


    他們渴望安穩的日子,卻也不知這場和平何時會到來。


    陸淮淵微微斂眸,不由得輕歎一口氣。


    陸湘宜端著杯牛奶走過來的時候,看到就是他這副眉心微蹙,有些惆悵的模樣。


    “怎麽想起看報紙了,覺得無聊了?”


    她坐到陸淮淵身邊,將手中的杯子遞給他。


    陸淮淵放下報紙,伸手接過:“沒什麽,就是隨便看看。”


    陸湘宜以為他是不好意思說,便道:“要是真覺得無聊,我那還有幾本書,可以拿給你打發一下時間。”


    “不過,這段時間你還是老老實實待在家裏為好。你看你現在瘦的,皮包骨頭的。在家裏讓劉嫂給你做點好吃的,也好補補身體。”


    陸淮淵:“嗯,我知道了,大姐。”


    陸湘宜聞言,有些狐疑地看向他:“你今天怎麽這麽聽話,不會是又在打什麽鬼主意吧?”


    陸淮淵無奈:“大姐,你怎麽能這麽說呢,我聽話難道還不好嗎?”


    陸湘宜打量了他一眼,卻並沒有說話。


    但那眼神的意思明顯是:我就靜靜看你演!


    陸淮淵嘴角扯出一抹假笑,正準備再說些什麽,就聽陸湘宜又道:“對了,過段時間,我們學校有一場講座,我給你留了位置,你跟我去聽一下。”


    陸淮淵一愣,隨即推辭道:“大姐,這講座就算了吧。你剛才也說了我身體不好,不適合出門。”


    陸湘宜:“沒事,距離講座那天還有一段時間,你多吃多睡,我相信你能把身體養好的。”


    陸淮淵:“……”


    不,我不能!


    他不想!


    陸湘宜瞥了他一眼,補充道:“這次演講的人可是流觴先生,那是有很多人都慕名而來的,你去聽一下,還能吃虧不成?”


    陸淮淵疑惑:“流觴先生?”


    陸湘宜:“對啊!我和你說,流觴先生可是大文豪,他的作品……”


    接下來的時間裏,陸淮淵無比後悔自己剛才多嘴問了這麽一句。


    因為陸湘宜拉著他,足足說了半個多小時的這位流觴先生有多厲害,他的作品有什麽,裏麵講了些什麽內容等等。


    到最後,陸淮淵隻總結出了一句話。


    這位流觴先生十分厲害,是文壇裏的一位大文豪,他的作品不是很多,但卻一直受人追捧,而這其中,陸湘宜是格外崇拜他!!


    陸淮淵木著一張臉,默默喝了兩口牛奶,聽著陸湘宜侃侃而談。


    “小淵,你說他是不是很厲害啊!”她眼裏冒著小星星,神情還隱約有些驕傲。


    陸淮淵不是很理解,但還是應和道:“嗯,對呀,我也這麽覺得。”


    “他能有這般成就,確實很厲害。”為了防止陸湘宜繼續講述對方的事跡,他轉移話題道:“聽說,他還是你們學校的教授?”


    “對啊。”陸湘宜難得笑得有些靦腆:“先生留洋回來後,受邀成為我們大學的教授。現在能和他共事,我想想都覺得激動。”


    陸淮淵微微勾唇,剛要開口,就聽她再次說道:“對了,這‘流觴’隻是他的筆名,先生在生活中名叫容璟硯。”


    “之前就是他救了你,把你送回陸家的。他還說過你是報社安排給他的編輯,所以小淵,你怎麽會不知道他的筆名?”


    她看著身旁之人,神情略有些疑惑。


    陸淮淵也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出,整個人不由得一愣。


    啊這!


    你等我給你編!


    啊,不是,是聽我給你解釋!


    他沉默片刻,最後才開口道:“我要是說我沒注意他的筆名,聽過之後就忘了,你信嗎?”


    他眨了眨眼睛,滿臉都寫著,我是無辜的!


    陸湘宜:“……”


    雖然這理由聽著很扯,但這事放在她弟弟身上,似乎還挺合理的。


    陸湘宜默默翻了個白眼,伸手在陸淮淵頭皮上彈了一下。


    “你說你這吊兒郎當的毛病,到底什麽時候能改?”她說著,又想去揪陸淮淵的耳朵。


    但考慮到對方目前的情況,她最終還是沒舍得下手。


    陸湘宜:“以前上學,你就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後來跟著你那群朋友,整日不著家,我們也沒說什麽。”


    她其實想說狐朋狗友的,但看陸淮淵的樣子,她最後還是換了個說法。


    陸湘宜看著他,緊接著道:“但你之前求著大哥,找人把你安排進了報社,你又不好好幹!陸小淵,你是不是真的又想挨打了!”


    陸淮淵聞言,不由得縮了縮脖子:“沒有,不想。”


    陸湘宜見他這副‘鵪鶉’樣,是又好氣又好笑。


    她伸手戳了戳他腦門:“你呀,每次就會裝乖賣傻,但是回回都不改,當真是氣人的很!”


    陸淮淵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大姐,你相信我,我以後真的不會了。”


    “你最好說到做到。”陸湘宜白了他一眼:“陸小淵,你下次要是再犯錯,我就去找爹告狀,看他罰不罰你!”


    陸淮淵歎了口氣:“大姐,你好狠的心呢!”


    陸湘宜輕哼一聲,有些傲嬌的別過頭。


    陸淮淵笑了笑,將杯中的牛奶一口喝完。


    兩人沒再說什麽,起身各自回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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