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浙北收好自己畫的符卡,準備叮囑小老弟早點休息就回房睡覺,不料這時,門外竟傳來一陣巨大的吵鬧聲。


    聽聲音,像是客棧大廳下發出的。


    陳浙北的動作忽然一頓,窗邊的林陽一也聞聲轉過身,兩人不由的對上目光。


    樓下的聲音還在繼續,爭吵聲、兵刃相接聲、瓷器落地破碎聲接連響起,隨後又混成一團,可想而知場麵有多混亂。


    現在雖然還不到深夜,但已經有不少人已經歇下,聽到吵鬧聲後都起來查看,林陽一和陳浙北從房間裏開門出來的時候,三樓的回廊上已經站滿了人,都在伸著脖子向客棧大廳下張望。


    林陽一和陳浙北也走過去,低頭向下看去,首先見到的便是一地狼藉。


    客棧大廳下早已亂做一團,桌椅全部傾倒,吃到一半的飯菜掉落在地,盤子碎片到處都是。


    狼藉的大廳中站著兩撥人,正在氣勢洶洶的對峙,手裏都拿著鋒利的長劍,且已出鞘,明顯是打過一回的樣子。


    用膳大廳內早已不見尋常百姓的身影,看見下麵的人手裏都拿著劍,被吵鬧聲影響到休息,本想發火的客人都停下了腳步,一時之間不敢下去理論,隻能站在樓上遠遠觀望。


    客棧大廳內發生矛盾的貌似是兩群門派弟子,其中一群人穿著淡青色統一服飾,約有七八個人,為首的是一男一女兩名年輕人。


    男子身形欣長,容貌俊朗,女的清秀可人,嬌小玲瓏,但身上展現出來的氣勢很強,與身旁比她高出一個頭的年輕男子比起來也不遑多讓。


    另一群人同樣有男有女,且也都是年輕人,這群人的穿著顯得很是隨意,甚至可以說是隨心所欲,有個別穿得花枝招展,但色調基本相似,明眼人都能看出是一起的,為首的同樣是一男一女。


    女的長著一張嫵媚動人的瓜子臉,臉上濃妝豔抹,衣著有些暴露,白花花的鎖骨很吸人眼球,一舉一動都透露出攝人心魂的魅氣,往日那雙十分勾人的眼睛,此刻透露出的卻是輕蔑。


    她旁邊的年輕男子看起來像一名紈絝子弟兼花花大少爺,臉上的表情有些放浪形骸,一副世間唯我獨尊的模樣,眼神卻露骨的盯著對麵為首的青衣女子。


    兩群人似乎正在說著什麽,聲音比之前小了許多,再加上二樓三樓回廊上都站著不少被驚擾的客人,對客棧大廳內發生的事情低聲私語談論,以至位於三樓回廊上的林陽一和陳浙無法聽清底下兩群人交談的內容。


    反倒是身旁幾名圍觀客人的談話內容被他們二人聽得清清楚楚。


    第一名客人似乎認得底下兩群人的身份,他低頭看著下方雜亂的大廳,皺著眉頭說:“那貌似是製符宗和夢仙宗的弟子……”


    第二名客人顯然也認得,而且比第一名客人更加熟悉:“不錯,那為首的青衣女子好像是製符宗宗主的女兒,旁邊那名年輕男子是製符宗宗主的大弟子,聽說兩人都是上品聖符師,在年輕一輩的弟子中,符卡師等級成就算是最高的了。”


    林陽一和陳浙北無聲對上目光,製符宗的弟子沒有引起他們太多關注,令兩人感到意外的是,他們竟然遇到了夢仙宗的人。


    但很可惜,想要拜托夢仙宗的人打探消息,隻能去往天驍城,夢仙宗名下的普通弟子與暗衛網幾乎扯不上關聯。


    暗衛網被夢仙宗老宗主掌控在手中,夢仙宗中能接觸到暗衛網的人,除了老宗主,就隻有老宗主的幾名重要心腹。


    他們在天驍城內設有暗點,托夢仙宗辦事隻能到暗點見麵交談,有專人負責暗衛網的行動,直接找夢仙宗名下弟子是無用的。


    關於這一點,是林陽一和陳浙北幾天前遇到的一名散修告訴他們的。


    似乎是仙降台賽事將近的原因,他們一路上遇到不少修士,貌似都是往天驍城的方向去的,有各地散修,也有三五成群的宗門弟子。


    無論是宗門弟子還是散修,都跟他們一樣,一邊遊曆一邊往天驍城靠攏,眼下投宿在這間客棧裏的人,有將近一半是修士。


    就在兩人暗自思索之際,耳邊又響起第一名客人說話的聲音,似乎在說一些往事。


    “夢仙宗的人行事一向張揚,你們看製符門弟子那氣急的模樣,估計是夢仙宗的人做了什麽惹人不快的事。”


    第二名客人點點頭,無比讚同的說道:“製符宗和夢仙宗早就積怨頗深,關係一直很惡劣,一見麵總免不去爭端。”


    林陽一和陳浙北又開始悄咪咪的在一旁聽人聊八卦,在東玄大陸上,門派之間的關係一向友好,他們想吃門派之間的瓜都吃不到,沒成想今日竟在異鄉大陸上吃到了。


    所以,兩人看似在關注底下大廳的狀況,實則有一半注意力在旁邊兩名客人的談話內容上。


    到這兒投宿的,有獨自一人的,有二人結伴同行的,頂多就是三四人,一樓大廳內聚集著將近二十人,誰也不敢貿然出來拉架,萬一將兩群人惹怒,可謂刀劍不長眼,引火燒身實在是得不償失。


    所以,人人都在觀望,林陽一和陳浙北更沒有多管閑事的意思,專心做兩隻吃瓜群眾。


    碰巧這時,旁邊又多出一名閑聊的客人,他是被原先兩名客人的聊天內容吸引過來的,一走到兩人麵前,他便自來熟的一起攀談起來,他似乎也知道不少關於製符宗與夢仙宗之間的辛秘。


    第三名客人繪聲繪色,說的頭頭是道:“聽說這夢仙宗與製符宗的恩怨大概是從二十年前開始的,與製符宗宗主的親妹妹和夢仙宗的少宗主有關。”


    “沒錯!”碰到興致相投的人,聊的又是非常感興趣的話題,第一名客人興奮到拍手,卻又顧忌著一樓大廳內的人,隻能壓低聲音說道:“據我了解到的是,夢仙宗老宗主的兒子一直對製符宗宗主的親妹妹懷有非分之想,但人家對他並無好感,後來那少宗主不知做了何等過分之事,被製符宗宗主的妹妹給殺了,因此,兩個宗門的梁子就此結下。”


    一旁的林陽一和陳浙北震驚到無聲睜大眼睛和嘴巴,他們實屬沒想到,會聽見如此令人震撼的消息。


    不過他們沒有全然相信,畢竟人傳人,很容易將事實誇大或出現偏差,但製符宗與夢仙宗積怨已久這一點應該是真的。


    底下兩群人劍拔弩張的緊張氛圍可不像是演的,特別是那名為首的青衣女子,她眼中的憤恨更不似作假,看向夢仙宗一群弟子的目光像是在看仇人。


    第一名客人的話音落下,第二名客人開始歎息著說道:“聽說製符宗宗主的妹妹在當年也是個驚豔才絕的人物,年紀輕輕,符卡師等級已經與宗門裏的長老旗鼓相當。”


    反觀那夢仙宗少宗主,完全就是一個十足十的好色之徒,因其宗門擅長雙修之法,有時還會強行抓走貌美又無背景的女子進行滋補,用於提升修為,且鬧出不少人命,所作所為實在令人不恥和憤怒。


    偏偏那老宗主也是個是非不分的,一味的縱容偏袒以及包庇,甚至還會幫著兒子收拾爛攤子,弱勢之人的生命,在他們的眼裏,仿佛什麽都不是,比之螻蟻更低賤。


    所以,當年傳出夢仙宗少宗主被製符宗宗主的妹妹殺掉時,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拍手叫好。


    “沒錯,那製符宗宗主妹妹才情橫溢的事跡我也略有耳聞。”第二名客人附和道。


    第三名客人突然做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他納悶的說道:“令人費解的是,那樣一名風華絕美一身正氣的女子,這些年怎麽就銷聲匿跡了呢……”


    第二名客人很快說道:“聽說是當年殺夢仙宗少宗主的時候,製符宗宗主的妹妹也受了重傷,如今一直在宗門內養傷,深居簡出,極少在大陸上露麵,所以事跡才漸漸淡了下去。”


    然而,第一名客人卻打聽到不一樣的答案:“我聽說是傷勢過重,最後去世了。”


    第三名客人也得到不少小道消息:“也有傳聞說,她後來出門曆練,不知怎麽就突然失蹤了,再也沒有回來過,有人猜測說,她或許是在曆練期間身隕了。”


    第一名客人:“這個傳聞我也聽說過,同時也有人推斷說,是夢仙宗老宗主做的手腳,在人家曆練期間將人殺了,目的是為了給他兒子報仇。”


    三人各執其詞,低聲討論的十分興奮,林陽一和陳浙北在一旁聽得也異常起勁。


    暗道難怪夢仙宗與製符宗之間的關係如此緊張,夢仙宗的少宗主與製符宗宗主的妹妹,兩人一個死,一個生死不明,兩個宗門不成死對頭才怪。


    與此同時,兩人心中對那製符宗宗主的妹妹產生了些許好奇,這樣一位令人驚豔的人物真的死了嗎?


    希望像第二名客人說的那樣,隻是一直深居在宗門中,極少在世人麵前露麵。


    一時之間,兩人也陷入沉思之中,再次回過神來時,兩群宗門弟子的爭端已經接近尾聲,緊張的氣勢沒有再繼續蔓延,雙方為首的四人都被各自身後的同行之人勸住了。


    製符宗的青衣女子,也就是剛才那幾名客人口中的製符宗宗主的女兒,拿出一袋金幣,到戰戰兢兢的掌櫃麵前賠償客棧的損失。


    似是為了彰顯夢仙宗不屑於占人便宜,又或是為了顯擺他們不缺錢,那紈絝男子也拿著一袋金幣走到櫃台前,向受驚嚇的掌櫃表示,他們願意分攤客棧一半的損失。


    看似沒什麽問題,實則他的眼神卻肆無忌憚的在青衣女子的臉以及脖子上瞄。


    察覺到紈絝男子那惡心的目光,青衣女子忍不住又要拔劍,卻被同行的年輕男子眼神勸止。


    青衣女子也意識到此時不宜再將事情鬧大,眼下夜色已深,不能因為她們製符宗與夢仙宗的宗門恩怨,一直打擾到客棧裏的其他客人。


    掌櫃顫顫巍巍的計算出大概損失,青衣女子爽快的賠了一半錢,隨後便一臉不爽的與同行夥伴上了樓。


    至此,樓上受到驚擾的客人也紛紛散去,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中繼續休息,林陽一和陳浙北也不例外。


    林陽一沒有立即休息,在房間裏擦拭淩雲槍,上上下下擦一遍,便丟到空中讓它自己甩幹。


    於是乎,淩雲在寬敞的房間內給他表演了一回無敵風火輪。


    也不知道在房裏忙什麽,約半個時辰後林陽一才脫去外衣,準備上床睡覺。


    不料這時,房門猛地被撞開,林陽一的身體猛地一頓,隨後皺著眉頭轉過身,走到珠簾拐角處,與迎麵衝進來的陳浙北險些撞上。


    “不睡跑我房間來幹嘛?還這麽慌張。”林陽一看著急衝衝的陳浙北,不解的問道。


    陳浙北走到桌邊坐下,這會兒已經變成慢悠悠的模樣,還順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仰頭喝下一口,才無奈的說道:“我隔壁房間有一男一女在“唱戲”,聲音太大壓根沒法休息,我今晚在你這裏休息一晚。”


    林陽一在陳浙北對麵坐下,語氣明顯不信:“誰大晚上唱戲,你可別逗我。”


    陳浙北突然牙疼,他的傻弟弟壓根沒聽出自己的話外之意,“是夢仙宗的弟子。”


    “他們打完架還有心思唱戲呢?興致可真好。”林陽一樂嗬嗬的說道,“不過這個時候唱戲太打擾人休息,要不我下去跟店小二反映反映?讓他們管管。”


    看到小老弟臉上那清澈又白癡的笑容,陳浙北的牙更疼了,“我說的打架不是真打架,哥問你,夢仙宗弟子最擅長什麽術?”


    “夢仙宗最擅長的,不就是雙修……”話說到一半,林陽一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無聲對上陳浙北的目光,對方的眼神好像在看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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