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如同一頭發狂的巨獸,咆哮著向後猛刮,仿佛要將一切都卷入其中。那對原本敏銳而靈動的耳朵,此刻卻被風猛烈地拉扯著,發出陣陣悲鳴。一頭精心梳理、紮得整整齊齊的白發,不知耗費了多少發油,但竟奇跡般地沒有被吹散。然而,這張飽經風霜、被風沙侵蝕多年的臉龐,卻在狂風的肆虐下變得麵目全非,難以辨認。歲月的痕跡深深烙印在上麵,每一道皺紋都像是被刻刀劃過一般清晰可見。


    那個背著一個與他身高幾乎相等的巨大竹簍的小男孩,此時正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如狂風過境般席卷而來的驚人景象。他的嘴巴張得大大的,原本準備發出的驚叫聲卻像是被什麽東西死死堵住了一般,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嚨裏,發不出一點聲音。


    而他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則因為過度驚恐而向上翻起,露出了大片眼白。小腦袋也在狂風的吹拂下左搖右晃,仿佛隨時都會從脖子上掉下來似的。


    林老侯爺一生經曆無數次戰爭,可以說是身經百戰、見多識廣之人,但此刻被人提著卻如坐針氈!他瞪大雙眼,緊咬嘴唇,雙手握拳,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身體微微顫抖著。盡管內心早已波濤洶湧,但他仍拚命克製自己,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或做出任何失態之舉。畢竟,身為一個曾經馳騁沙場的老將,他有著堅韌不拔的意誌和高度的自尊,絕不能在外人麵前丟了臉麵。就這樣,他強忍著恐懼與不安,一路沉默不語,直到抵達目的地。


    山下正在農田裏辛勤勞作的農民們,不時會抬起頭來,活動一下因長時間彎腰而酸痛不已的腰身和脖子。突然間,他們看到山腳有三個身影正以風一般的速度掠過泛黃的樹叢——兩個大人帶著一個小孩。這奇異的景象讓一些農民不禁揉揉眼睛,懷疑自己是否看花了眼。然而,當他們想要看個真切時,卻被旁邊催促幹活的人喝止,隻好無奈地重新彎下腰去,繼續埋頭苦幹。


    “我勒個去!這到底是何方神聖啊?竟然能讓娘親自帶著上來。”


    “哎呀呀,娘啊娘,您可不能偏心哦,快把我們也一塊兒帶上嘛!”


    “嘿,你們快看,他們這是要往哪兒去呢?”


    “嗯……依我看呐,好像是朝著爺爺奶奶還有外公外婆的方向去的喲。”


    “那還等什麽?走走走,咱們趕緊跟上去瞧瞧熱鬧唄!”


    剛剛走到青雲山腳下的四個小家夥和四點鍾毫無意外地看到了那個人的身影,他們立刻扔掉手中拔出的雜草,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


    \"哎呀呀,你們要跑到哪裏去啊?小兔崽子們,這些可都是好東西呢,怎麽能說扔就扔呢!\" 剛剛找到一根樹根準備坐下來休息片刻的貞德,萬萬沒有想到這群小鬼頭才拔了一會兒草就跑得沒影了。他瞪大了眼睛,望著孩子們遠去的方向,氣得直跺腳。


    他慌張地跑過去,拿起被扔在地上的雜草一看,心疼地倒吸一口氣。這可是製造迷魂香中的一味草藥,這幫小家夥剛剛完全沒有按照他說的要求去做,把雜草也雜在裏頭一塊撥了。好一點就連根與雜草一塊撥起,差一點的就攔腰折斷,再差差到極點的就是隻摘尖尖的那一節。


    要知道這草藥藥效最好的就是根部,根部!他們撥那那麽一堆就那麽一點有點用處,卻是要從雜草叢中找,這四周被撥得不三不四的,再找那根部還真的有點難。


    此時此刻,郭芙蘭靜靜地佇立在程景浩父母的墓碑前,她的雙臂緊緊環抱在胸前,眼神冷漠而堅定地凝視著那個名叫徐達宏的小男孩。


    徐達宏緊張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感受到郭芙蘭那如同教導主任般嚴厲的目光,他最終還是鼓起勇氣,緩緩放下背後沉重的竹簍子。然後,他彎下小小的身軀,開始認真、辛勤地拔去墓碑上方新長出的雜草。


    陽光灑落在他們身上,仿佛給整個場景披上了一層金色的紗衣。然而,在這寧靜的氛圍中,卻彌漫著一種無法言說的壓抑和肅穆。郭芙蘭的眼神始終沒有離開過徐達宏,似乎在默默監督著他的一舉一動。


    徐達宏雖然年幼,但他的動作卻十分嫻熟利落。他小心翼翼地拔掉每一根雜草,生怕傷到周圍的花草。汗水漸漸浸濕了他的額頭,但他並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依舊專注地工作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當最後一根雜草被清除幹淨後,徐達宏直起身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他抬頭看向郭芙蘭,眼中閃爍著一絲期待與不安,似乎在等待著她的評價。


    原本還在程郭府上大喊大叫、氣勢洶洶的林老侯爺,此刻卻像霜打的茄子一般,低著頭轉過頭去,目光躲閃,一句話也不說,兩隻手和兩條腿更是不知道該放在哪裏才好。


    對於林老侯爺這副模樣,郭芙蘭視若無睹,並沒有過多地理會他。反正人已經按照他的要求給他帶來了,至於他願不願意讓婆婆給上香,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郭芙蘭也不會強求。


    隻見郭芙蘭將背簍裏裝著的東西一股腦兒全倒了出來,隨著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響,一個木製盒子出現在眼前,裏麵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音。


    “你這敗家的臭婆娘!”聽著聲響察覺有點不對的林老候爺轉頭一看,一地的紙錢香燭香把他給氣得再次整個人跳了起來。


    壓著脾氣趕在郭芙蘭扒拉地上麵的東西前,雙手快速地整理地上麵的東西,嘴裏還不忘說著郭芙蘭埋汰東西的話。不太一會兒,香燭水果瓜子花子酒茶都給擺得條條理理,地上麵被翻了個麵的紙錢也被他疊得方方整整的。


    把東西整理好後,林老候爺才反應過來,拍了拍腦瓜殼子心裏埋怨自己怎麽頭腦發白淨做傻事。


    郭芙蘭可沒理睬他,從懷裏抽出一本紙信,輕輕地放在墓前。


    “婆婆,這是你兒子從京城帶過來的信件,盡管二十年過去,你閨中蜜友還是記得你,還有昔日幫扶過你的老街方,他們都托程景浩從京城把信給帶過來。”


    “昔日的事已過眼雲煙,盡管如此想起你的人還是如此之多,今天你老父親親自過來看你,也算是圓了你當初身無分文趕過來邊關找他的夢。”


    “你胡說什麽來著?”


    “我胡說什麽跟你有什麽關係?人都走了,爭又有什麽意思。你給我家婆婆留在這裏的就唯有這裏半山腰的青皮石屋了。據我所知是你戰友掏的帛金給建起的屋子。那跟著一塊過來的林家仆人還不忘記拘了一半下來。這個你大可去問一下邊關的顧將軍。”


    若不是當時那林家仆人跟自家老爺說了什麽話,也不至於程景浩父親一時想不開扔同年小的他跟著一塊去了。


    “你謊話連天,休想我會原諒這不孝女。”


    “哼,你老人家怎麽想,我管不著。但我該做的事就做完了,往後這青雲山上的青皮石屋就是你的了,你想呆多少就呆多少。”說罷郭芙蘭也不跟他多說,給自家婆婆公公墓前給注上一柱香,雙手合十拜了拜轉身就走,壓根不打算收回地上麵的祭品跟信件。


    林老候爺不可置信地轉著頭看著郭芙蘭走得影子都不見了,微張的嘴巴低聲地說著哪有女人家是這樣子的。


    秋風蕭瑟,風把墓前放著的信件給吹了起來,林老候爺見狀趕緊撲過去伸手撿了起來,拍了拍上麵的塵,差點被燃著的蠟燭給點著了。


    林老候爺左右看了一眼,四周並沒有其他人,而小男孩還在埋頭清理著墓上麵的小雜草。


    他這會才靜下心裏看著手中的信,一連看了幾個人寫的信,其內容看得他直皺眉頭,滿臉寫著不相信,腦海裏滿是騙子竟敢找幾個人寫假信件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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