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蒙蒙亮,黑著臉雙眼帶黑眼圈的柳二夫妻離開了程郭府。


    夫妻兩人走了兩條街才氣憤地罵罵咧咧,一時罵柳仲山兩老夫妻狠心無情,一時罵程賴皮明明這麽有錢還讓他們睡柴房,下人住的房間都比他們好。


    思來想去覺得昨天被打得很冤枉的趙紅豔就怪柳二,沒本事腳軟,分家沒個男人樣,自家老婆都被打了也不幫她出一口氣。


    柳二也氣了:“若不是你天天在家裏頭吵這吵那的,能把我爹煩到分家。若是你的肚子跟嫂子一爭氣,現在在程郭府裏跟著享福的會是小柳子。”


    趙紅豔一聽,把還沒生到小孩子的問題怪在她的頭上,馬上給氣得頭頂冒煙,當街跟柳二扯著衣服扭打在一塊。


    “若不是你去花樓染了病,傳了給我,我能這樣。柳二,你這沒心沒肝的男人,我打死你!”


    兩人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扭打起來,程景浩沒有表情地推著板車在他們身邊推過,別說打招呼連個眼色也不看他們。


    家裏麵的三個小的,程景浩交給了家中的柳金月她們,並吩咐她們,他不在家裏頭,官府或是青雲村裏的人拍門,也不要開,回來告訴他,他自己會處理,她們做好自己本職的事就可以了。


    柳金月聽他的安排,求之不得。這三個小不點,自郭芙蘭出去半天後就開始不安分,府裏像整天吹著三個呐嗩似的,一人鬧三個一起來,不是拉粑粑就是拉尿尿,哪還有之前安安靜靜哼兩聲的樣子。


    程景浩推著板車回村裏頭看了看自家的宅子,昨兒事急他也沒時間過來好好的看。


    那大門多了幾十道用鈍器敲打的刮痕,那倒不是問題,下午在鎮上買點漆給補上。


    程景浩開了鎖進去看了一圈,裏頭的家具除了有點灰塵倒是沒有什麽不見的東西。


    他上樓把神台上牌子擦抹幹淨,開窗通氣裝香,懇誠地跪在台上細念著平安經。


    白煙緩緩地向上飄動著,清晨的涼風吹動著掛在窗前的風鈴,給屋子裏帶了一陣陣動耳的音樂。


    隔壁矮小的石頭屋裏,響起了切菜、洗鍋的聲音,隨之就是王老太婆子那尖著喉嚨謾罵聲,把靈堂前的一邊寧靜完全打破,程景浩還是黑著臉轉動手中的佛珠把佛經給念完 ,懇誠地跪下三個叩頭。


    “天殺的,大朗跟四朗都被捉到牢裏去,你們不想著辦法把他們給贖出來,整天都顧著吃吃吃,做個稀飯還下那麽多米?”


    “那些遊民搶點就剩這麽一點苞米,做個早飯還下那麽多,沒到秋收一大家都餓死,這敗家娘們。”


    說著那王老婆子拿著那鍋勺把鍋蓋鍋敲打得“哐哐哐”響。


    “不是的,娘。這是大嫂剛去你那拿的米,我,我不知道。”


    “她死到哪裏去了,今兒不是到她做飯,這可是咱們一整天的苞米,你一頓就把他煮完,中午晚上吃個屁。”說罷又是一陣哐哐哐作響。


    “娘,四丫昨兒被你打得有點厲害,今兒早上起不了床,能不能給點米氣的水給她。”


    “你說什麽?那該死在屎坑裏頭的賤人配吃咱們的苞米嗎?趙盼男,別以為那算命佬說你這一胎是男的,我就不敢拿你怎麽樣?”


    “我,我不這樣子的意思。”


    “我管你什麽意思,等一下把大丫二丫三丫叫去山底轉轉,看有沒有蘑菇或是豬草才能的,弄點回來。還是不了,四丫這幾天不是都捉到河蝦,趕緊叫她起床去河裏捉回來。不是打了她幾巴掌,躺要房裏裝什麽矯情?她老子跟大伯還在牢裏。”


    “可是,娘。”


    “可是什麽?趙盼男,我跟你說,昨天早上若是沒有王四丫騷主意,整個村子會亂成這樣,還有咱們家裏麵的雞豬銀兩給被搶嗎?”


    “她隻是個五歲的孩子,也沒有見過外麵怎麽樣的,隻是隨口說說兒子,怎麽可以把這些問題怪在一個小孩子身上。怪也隻能怪村長沒有做好本分工作,管不住人。當時大伯跟二哥三可也有,也有,總之能不能說是四丫的事。”


    “哼,五歲的丫頭又怎麽樣?別以為你大著肚皮我就不敢打你,我昨兒當眾打她又怎麽樣了,你這個做母親還不是不敢在眾人麵前說什麽,別做了婊子還立牌坊,呸!”


    “還站在這裏幹什麽?還不去把你四個女兒叫出去找吃的回來,去晚了草皮都沒有?我們王家供你們吃的穿的住的,不是養大小姐!”


    說著揚手過去“啪啪”兩聲,打得那趙盼男不敢再作聲捂著發紅的臉衝回了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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