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算讓豔紅進你家門做小的?你不會真的收了她吧?”


    梁大娘睜大雙眼,她不是不相信程景浩的話,隻是沒想到這李婆子這麽猴急,連禮金都不要,就把自個兒的女兒先送上門,就怕別人捷足先登。


    “我沒有打算納小的,連婢女也夠了。這些話她自個兒說的,我可一句話一個眼光也沒拋給她。”程景浩推著那板車進院子裏。


    梁大娘懷裏的小男孩看著比自家的院子還要大還要漂亮的宅子,手裏頭的糖葫蘆也不香了,哎哎奶奶地叫著梁大娘抱他進去玩。


    “好好好,進去看,咱們進去看。程賴皮,我帶個孫子進去看看可以嗎?”梁大娘被他吵得有點頭大,程景浩這宅子平時大門都關著,兩夫妻就算見著村裏頭的人都不會招呼著進去坐。


    看著程賴皮新起的宅子,高樓紅瓦顯富貴的同時又不失清雅,村裏頭的人都很想一進看個究竟。


    梁大娘也就是這間宅子入夥的時候,進去吃過一頓飯而已。


    “沒關係,小柳子,下地跟叔叔來,我切隻大豬腿讓你帶回去。”程景浩推著那板車往廚房裏走,一眼看到扔在那裏的野豬,知道馬小強沒來得及收拾,等他回來再弄。


    郭芙蘭聽見聲音,睡眼惺忪地從床上爬起身來。


    聽聞程景浩說送豬腿給梁大娘,“四個腿都給他們帶回去,大娘還夠不夠,不夠這兒還有三隻猞猁,待會讓他們拉個板車給你送過去。”


    “這,這,這拿得你們太多了,你們吃不完可以拿出去賣。”梁大娘原以為她會說程景浩,沒想成她是嫌程賴皮送得太少,又是吃的又是拿的,她再厚的臉皮也覺得不好意思。


    “不賣,拿來送人。我明兒再獵一些,你就拿些回衙門送給那些同伴與衙門大人。”


    其實這個不用郭芙蘭說,程景浩也會去買一些年禮送衙門的師爺、捕快、官差。但是自家獵的野物不用銀兩,拿來送人也省了一筆下來,何樂而不為,反正那白虎閑著也是閑著,不使勁叫它有點可惜。


    程景浩幹淨利落地把野豬子的四個腿砍了下來,用雪把血水刷了刷,用竹籮子把它們裝起來。還往裏頭塞了一隻剝好皮的猞猁,硬把那籮子塞得滿滿的。


    “大娘,那猞猁皮你回去把它硝好,做成帽子給這個小柳子。”程景浩還是忍不住洗了一把手,用力地捏了一下那胖乎乎的小臉蛋。


    “趕明兒,叔叔的兒子出事,小柳子幫叔叔帶著他們可好?”


    兩隻小手都拿滿了吃的小柳子連反搞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他捏紅了,那眼淚大顆大顆地在眼皮裏蕩呀蕩。


    還沒來得及哭出來,看見郭芙蘭從一油紙包裏拿出一塊帶著甜絲香味的核桃酥,立馬就忘記發生什麽事,蹬著腳粘在她的身邊,眼晶晶地望著她手裏的東西轉不了眼。


    “小姐姐,小姐姐,吃,吃!”


    那一句小姐姐實實地把郭芙蘭聽得滿臉黑線,她放在以前那年齡足以做這臭屁孩的奶奶了,就算現在這裏怎麽也得叫聲嬸嬸才可惜吧。


    頓感手裏被香甜的核桃酥一點也不酥了。


    。。。。。


    “大兒媳婦、二兒媳婦,今晚我跟老頭不在家吃飯。”走到自家的院子裏,梁大娘有點氣喘地放下肩膀上的擔子,對著廚房大聲說道。


    “怎麽出去一趟拿回來這麽多東西?”在後院子裏抽著大竹筒煙的柳仲山,聽見聲音走出來一見,被籮子裏的小孫子的花臉逗樂了。


    那竹籮子裏的小柳子一手拿著兩串糖葫蘆一手拿著一塊核桃酥,吃得滿臉滿身子都是核桃酥的碎碎,懷裏還拿著一包用油紙包著的東西,裏頭散發著香甜的味道。


    “程賴皮讓我帶回來了,說這是給我們家的年貨。”梁大娘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我再走慢一點,可不止塞那麽一點東西,兩手空空到他家,又是吃的又是拿的,多不好意思。”


    “娘,人家攢了大錢,送咱們這麽一點東西怎麽看也不虧。”二兒媳婦李春桃笑著從廚房走出來,雙眼盯著滿滿的一籮野豬肉,心裏頭一遍火熱,說著便伸手去籮裏,“咱們正愁著今晚吃什麽菜,正好這肉新鮮,咱們幾個小的今晚在家裏麵也加一下菜。”


    梁大娘一聽不高興地皺起眉頭,這個二兒媳婦有點不著調,一手拍開她伸進籮子裏的手。


    “我們家缺你吃的還是缺你穿的?這是程賴皮送給我跟你公爹的野豬腿,我們想著留起來送人,你倒好都幫我們安排上了。”


    “我,我,我不是見你們說今晚出去吃飯,正好家裏也沒多少肉了。”二兒媳婦紅著臉縮回被打的手,扁著嘴巴有點委屈地低聲說道。


    “家裏麵有多少肉我能不清楚嗎?你往外在打聽打聽哪一家人像咱們這裏隔兩三天就有肉菜?還嫌少?”梁大娘可不縱著她那小性格,這年頭的銀兩不好攢不說,都快過年了,親家娘家互相走動,再怎麽省也沒可能兩手空空。


    這大兒媳婦還好,這二兒媳婦做事倒是勤快,可那心倒是向著娘家,時不時拿著家裏頭的東西去貼娘家。


    這豬腿說是今晚加菜,砍一半出來明兒就偷帶回娘家。


    “好了,好了,別說了。把東西收拾好,咱們去程侄子家吃飯,人家請咱們去吃飯還要他們等就失禮了。”柳仲山把那竹煙筒上的煙弄熄 ,逗了一把還坐在竹籮裏的小孫子。


    “知道了,知道了。你若是心急,你先過去,我收拾好過去。你這人小吃貨,拿了人家兩串糖葫蘆就算了,還拿人家一大包的核桃酥。哎喲!”梁大娘用細棉布擦了小孫子的髒臉,把他抱起來遞給向她走過來的大兒媳婦。


    “你別讓他吃多了,吃多了待會就不吃飯。小柳子,讓你娘幫你留起來慢慢吃。”說著便從另一竹籮裏掏出一塊猞猁皮遞給大兒媳婦。


    “這可是程賴皮送給小柳子的,你回去讓我兒硝好,弄個帽子給小柳子。可別把它給賣了,那毛皮很柔軟,小孩子戴冬天不凍耳朵。”梁大娘把剩下的豬腿提到廚房,用東西把它們吊起來。


    “你要是眼紅小柳子這麽多東西,就趕緊明兒給我生個孫子,嫁過來三年,連顆蛋也沒有。有空淨想些沒的,倒不如怎麽讓自己的肚子漲起來。”梁大娘看了一眼那眼睛泛紅的二兒媳婦,沒好氣的說道。


    那二兒媳婦再也忍不住擦著眼睛跑回了房裏,反倒大兒媳婦不好意思地拿起小兒子手裏的那包核桃酥跟梁大娘說道:“娘,要不這核桃酥我拿給春桃。”


    “這可不行,程賴皮的媳婦可明說了給小柳子吃的,你做娘的倒是自作主張送人了,就不能留起來讓小柳子慢慢吃。小柳子,對不對?”


    “可可可,這春暉堂的核桃酥可是一百文錢一兩,這麽貴的點心給小孩子吃了有點可惜,不留著過年送人家嗎?”


    嘴巴還吃著東西的小柳子一聽自個兒的娘把他的點心送人,立馬就不願意哭了起來,扭著身體想從自個兒娘的手裏搶回那包點心。


    “不送,不送,就留著小柳子吃好不好,別哭了,再哭奶奶的心就疼起來了。”梁大娘放下手裏的東西,抱起小柳子瞪了大兒媳婦一眼。


    “呃,好吧。對了,娘,你拿這麽多東西回來,那事是不是跟程賴皮提了?”大兒媳婦說著左右望了一眼,低聲地問著梁大娘。


    “程賴皮完全沒這個打算,你妹那事你還是回去推了,這紅娘我們做不了。可別把程賴皮一家給得罪了。”梁大娘想了想,直接跟大兒媳婦說道。


    “可是。”大兒媳婦沒想成自家婆婆才一會兒功夫,態度就轉變了。


    “沒有什麽可是,好人家多得很,做大的總比做小的好。我過了年就給她媳婦做月婆子,那介紹女人給程賴皮納小的事我做不出來。你也別去管,若是把兩家人的關係搞僵了,我可饒不了你。”


    “別拆一棟橋也不拆一段姻緣,那程賴皮可是把他媳婦縱上天,你可想清楚別去做那個醜人。明兒你就知道!”梁大娘想到了那李婆子,語氣深長地對大兒媳婦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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