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逢九月,荊城南邊河沼廣袤,冬不冷夏不熱,開了窗有徐徐微風送進來,桌子上每兩日更換的插瓶野花迎風起舞。


    床頭有串起來的貝殼掛飾,有圓滾滾的珍珠串,小金塊小銀元寶,望舒閉眼,唉唉呼氣,“奶茶。”


    春楊回到她身邊。將院子裏望舒種下的菠菜剁碎,做了素粥,一口一口喂她。


    小半碗罷了,有人夜裏便能睡些踏實日子。


    季娘子送些親製的鹽漬梅子過來,見女婿忙著給人沐發晾發,輕輕按摩頭部,也不避人,給女兒揉腿,陪著左右,甚至擁抱亦不避人,心中感動。


    瞧,天底下總會有能對自家婦人麵麵俱到的男子,相公雖好,在女婿麵前,遜色多矣。


    “舒舒,再吃兩口。”秦修遠勺子伸了伸,牛肉菠菜粥熱氣香飄,原本搖頭側過臉去的望舒又吃了一口。


    手來推他,男人不再勉強,三兩口把剩粥喝完了。


    季娘子陪著女兒在院子裏散步,曲裾望舒是不好再穿了,一身淺綠色的直裾,在內側係帶固定,腰帶的位置是一串長長的細珍珠相纏腰身上處,接口擰了兩下,隨著腰側鬆鬆垂下,既不束緊勒著小腹,又顯腰線尚存,不緊不慢往前走,很細心的人才會留意到她顯形的小腹。


    季娘子心裏歡喜,其實女兒打小臥床,對穿著打扮吃喝玩樂一概不通,自打她那回從閻王殿死裏逃生活過來之後,整個人猶如涅盤重生,會有各種驚人的想法,性格肆意,就連穿著打扮上,永遠讓人眼前一亮。


    相公安慰她,“女兒經了生死,開智慧了。”季母更相信女兒穿衣打扮上是得了自己的真傳。


    “昨兒爹爹和娘親去了藕田,才知女婿每日早晚兩趟往那裏跑,那幾個老農如今吃睡在天邊,又有武館弟子日夜巡邏,別擔心。”


    鋪天蓋地的藕田如今是一年一度的大事。


    望舒不擔心,她這幾天好多了,穩下來她便出門去看看。客棧的買賣紅紅火火,除去秦修遠拿走的錢,如今望舒自己手頭寬綽不少。


    “荷花開了吧?”


    “開了好些,連片連片,吸引了好些人過去看呢,七小姐也在。”


    插藕種下的雖隻有一半,其實麵積著實不小,播種的荷花還得再等兩月吧。


    這荷花,她能看兩茬。


    “一個人?”聽男人說,秦二給她相中南方巨富梁家當家人。


    “有幾個富人家姑娘一塊。”


    秦期期眨眼間也在荊州呆了幾年,望舒有意遠離這些權貴子女,偶爾碰了麵寒暄兩句便借故離開。


    人家看中秦修遠,秦修遠更是避之不及。


    和富人結交也好,權錢結合密不可分可以扶搖直上,通過老實做生意來掙錢那是慢方法。


    這天秦修遠出門說了回晚歸,望舒赤腳踩在刷得幹幹淨淨的木地板上,單手撐著浴桶,白玉無瑕,上挺下翹小腹隆起,長手長腳,烏發紅唇,春楊好不羨慕,穩穩扶著她跨進浴桶。


    “夫人真美!”胃口好了,人越來越美,如今骨縫裏似乎都長了肉,整個人充盈光彩,比以往柔不禁風有些瘦出骨相真的耐看多了。


    沉在水裏的望舒後仰靠在桶側墊著的巾帕處,任由人給她沐發,“不久就醜了。”


    “夫人不會,有些人生了娃娃後,來小日子也不疼的了……”


    那是因為生了孩子,寬得跟大馬路一樣,任你山河暴發,毫無阻滯。“鬆了嘛。”


    春楊一噎,說了說自己能確認的,“夫人胸脯會更大些。”


    已經夠了,望舒不需要再大。何況孩子的糧倉隨機應變,空倉之後會塌方。


    “會下垂。”


    春楊再一噎,“屁屁會更圓些。”


    “更寬,不好看。”


    春楊盡最後的嚐試,“夫人,有娃娃才有真正的家,將軍和夫人永遠不變。”


    “原來之前都是假的。”


    殺了她吧!


    外麵有沉穩的指節敲桌,春楊動作頓了頓,洗了手出去,很快男人進來摸了摸望舒的臉,彎腰繼續接著給她洗頭。


    擦身的時候,望舒看人又流鼻血,那敬崗愛業的程度更不用說,怕是母豬都怕被撅翻不敢正麵多看人一眼。


    秦修遠已經麻木自己這種下流猥瑣的狀態了,忍著給人穿上衣裳,扶她到門口小凳上坐好,自己快速就著水洗了個戰鬥澡,裹著頭發,把人抱出去擦發。


    依舊先替望舒一點點潤幹,望舒單手靠在搖椅裏看著糙男人對著自己一頓猛擦,窗戶的微光打進來,單薄的睡衣下,若隱若現,男人的身形一覽無餘,最明顯的,經久不息的站崗放哨。


    她的小衣又遭了殃,望舒白他一眼。


    大狼狗抱著她搖了搖,“舒舒,舒舒。”


    許久。


    “摘點荷花回來。”望舒看著桌子上的菊花,想著開在藕田裏的荷花。


    秦修遠笑了笑,“我挺想摘的,那荷花粉粉的,你肯定喜歡。那老農說夫人下了血本,花能結果長蓮子,說沒你允許不讓摘。”


    她確實下了血本,還放了狠話。


    連著兩年失敗,她今年投入更大。


    蓮子去了蓮心能煮粥煮湯,蓮心更是能入藥,清熱解毒。


    “蓮子是值錢。”望舒想了想,手頭寬裕,摘些也無妨,“先摘五支吧。”


    “守得可嚴,那田裏人來人往,花一朵不少。”


    望舒壓了壓人的手,“將軍跑得勤,總會有機會。”


    他的手不安分,“別動了。”


    “醫師說多揉揉疏通,到時不堵奶。”


    前三個月是她有些脹痛,他上手勤快,舒坦沒多久,如今把了第四次脈,又讓他找到借口了,望舒一拽他的頭發,“少騙人,遠著呢!”


    秦修遠頭皮一痛,被噎得死死的。


    老醫師還說她穩定了,不大動作沒啥問題呢。


    自打揣了娃娃,她是半點不想男人了。


    想起茅廬三顧,他換了方式,“舒舒,你就不想嘛,可以輕輕的……”


    “不想。”不說還好,一說就來氣,“為老不尊!”先是說她能生,讓男人盡情發揮,如今又教他這個,“你少聽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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