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一下子安靜下來。


    秦修遠嚐試一一對應數字和符號,開始演算……望舒給他一個二進製算法模板,根據簡化後的數字符號來對號入座,一開始不適應,不急不慢沉下心來摸規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般認真……


    寫文章的看不上打算盤,士農工商,商為末流,見秦修遠半個讀書人確實用心鑽研自己這個沾滿“金錢銅臭味”的計賬方式,像是攻讀大師之作般低頭思索,望舒順手還給人出了幾道數學題。


    “囡囡,爹爹和娘親沒想到…積少成多,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


    “這次看到賬本才知曉,你這裏在虧損,這些銀子娘親補回給你好不好?”


    季母期期艾艾,想著咬咬牙,花個幾兩銀子,讓人消消氣也好。


    “好啊!”


    望舒幹脆利落,扯了一張空白紙,秦修遠看著人一口氣翻到去歲八月,季母由終於得到回應的開心,瞬間變得苦哈哈……


    纖細手指開始從去歲數到上月四月,下筆如神在紙上畫了十條小橫直線,橫線之間寫上月份。再把各種貨寫在最上麵一行,然後橫豎線條連結,立馬成了一個個小四方格,把每個月核對一個月底總表,填入每種對應數字,總計八個月,在底下計算每種八個月的合計用量,繼續標注價格,最後匯總每項銀子總數。


    季母眼皮子直跳,看女兒一下子計算從來到遙城到如今,期間又跨個送肉量驚人的年節,大半年下來數字頗為驚人。


    這僅僅是二巷季家的表,單單就鹵肉一項這些月份竟消耗了將近一百斤,最後各項銀子走了總數,抹了零,六十兩整。


    望舒遞給季母,“娘親,麻煩你先看看。這個月兩家就今日爹爹拿了十斤肉去那邊…算贈品吧!”


    抽了張紙給全程專注偷師摸索自我領悟的秦修遠,“你和我一起算下李家的吧。”


    晃晃右手,繼續……


    早就蠢蠢欲動和季老板核對符號的秦修遠,認認真真確認了簡化數字對應寫法,在一張紙上練習幾回奇形怪狀的‘簡化數字’,最後一到十重新工工整整寫個範例。


    他用得是筆筒裏裏從未上崗的新毛筆,撚細了筆尖,學著剛才她的步驟,一步一步地劃線核算填數字。


    當季父終於忙完回家,準備向娘子打聽下今兒女兒心情,誰知娘子臉色頗為難堪,遞過來兩張方方框框的紙張,還沒看清楚小字,看了看,每張有幾個大字,一張寫著“六十兩”,一張寫著“三十八兩。”


    冒出滿腦袋的疑惑不解,還是讚了句三十八的那張,“修遠寫的字真不錯,小字也賞心悅目!”


    後來經季娘子一番前因後果,季父:啊呸!也不知勸著點!幫著算這個賬,可惡!


    聽聞那小子還是上門來商量婚事的,護女的季父:啊呸呸呸呸!


    最後聽聞人還在舒舒書房裏,商量婚事細節,護女又不敢趕人的季父:啊呸呸呸呸呸呸呸!


    小書房。解答了男人諸如怎麽想出來的幾個小問題,望舒遞了那張對房子的清單要求給秦修遠,打了個哈欠,困意上湧,“你看看。要多少銀子,我出部分。你去找我爹娘吧。”


    “那你休息。明兒去騎馬?”


    人將聘禮大部分砍掉了,擺場麵的,一時用不上的,通通不讓買,沒剩下幾樣,哪有讓她掏錢的份。


    看著人沒一會就困得睜不開眼睛搖搖晃晃點頭,走進臥室,秦修遠出了廂房。


    季父季母一頓無奈,這不給買那不用置,太寒磣了。


    遙城晴空萬裏,天碧雲白,風拂人麵,天太藍雲太白,風太溫柔,惹得人紛紛往外跑。


    法門寺跑馬道。


    一犬在前撒歡奔跑,矮馬隨後,襟飄帶舞的小仙女飛天裝,流蘇搖墜彩帶飛舞,綠地繡花裙擺起伏,隨著馬匹馬浪一高一低節奏變換,花姑娘周身有規律地一顛一顛,映在藍天白雲下青山綠水間,鮮活熱烈,物移景換,如同飛天騰雲駕霧,巡遊人間。


    亭子裏。


    “父親,你給三弟選的副官,休沐日亦是兢兢業業!”


    秦家向來有登高家訓,清明和重陽合府男丁必登山祭祀,跪拜四方天地八方神明,香燭紙錢煙火不熄。


    大將軍平時閑暇猶愛爬上高處,一覽眾山小。


    這日和四個兒子及愛女秦期期,遊山玩水,恰好在觀日亭歇腳,一泡熱茶正濃,山下那一幕堪堪入了眾人視線。


    “期期,三哥這位副官一表人才,對姑娘家彬彬有禮,鞍前馬後,你瞧,他還背著水囊和幹糧的包袱,哈哈!”


    期期自然看到了,可…人不可貌相……他那樣的,始終不行…


    被前呼後擁居中的秦大將軍淡淡看了眼自己的女兒,意有所指的深意看得人躲了躲,不免皺眉,像批評提拔起來卻不中用沒立住的下屬,“期期,幾位兄長和爹爹的眼光不會錯,此子文武雙全,未來定有一番不小的造化。”


    先有三弟在妹妹麵前直接誇一個外男,又有父親一番‘眼光’論,話裏話外似乎有作主的意思。


    女孩一生唯一需要‘被父兄作主’的不就是婚事?


    秦武此刻領悟到父親有意將期期許配給底下那武官,看著那人跟在花蝴蝶旁邊又跟跑一圈,直言不諱:“那姑娘就是秦修遠的未婚妻吧!”


    流連酒肆誰人不知,近來新出的下酒小菜大多是季家那獨生女搗鼓出來的,小娘們整日在家裏鑽研吃食,弱不禁風卻能生銀元寶,要不是早早配得秦家那小子,憑著這本事,如今門檻恐被踏破了……


    聞言大家不言語,臉色未變,連秦期期都無甚訝異,隻將臉偏了去。


    顯然眾人心知肚明,卻一個兩個在撮合這位婚約男子和期期的婚事,秦武噎了噎。


    秦三沒看自己一根筋的二哥,“肩寬,腰背精瘦,腿臀健壯,我這副官日後升職不知要迷倒多少少婦!”


    至於為何是少婦,而不是少女,他和四弟對了眼,意味深長,姑娘家家,當下仍是有眼不識泰山。少婦,嘿嘿,才懂得這身形體魄的魅力。


    秦二:……無語至極!


    饅頭撕一半遞給靠背,旺財脖子一伸,叼住了饅頭,身形未動,小口咀嚼……


    望舒摸摸後脖頸,問旁邊正經端坐啃肉包子的男人,“我怎麽覺得脖子涼颼颼的?”


    秦修遠聞言有點詫異,借著回話後退側側身子,有意無意將人納於身前陰影,手上遞過包子:“別回頭。將軍一行在山腰涼亭上看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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