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皇帝以鐵血手段上位,素來有暴君之名,這樣的人怎麽可能說放棄就放棄。


    做皇帝的人,最是容不得別人忤逆他,想要什麽就必須要得到。


    那位對薑姑娘就是如此。


    怎麽可能願意放薑姑娘離開。


    程老夫人不相信,這其中必有隱情。


    程雲州對上她的視線,沉默不語。


    他不知道要如何告訴母親這件事。


    母親不願意自己因為她而把南音帶回來,可自己不僅把南音帶了回來,就連能救出母親,也是因為南音。


    自己沒臉見母親。


    程老夫人見狀,心裏一沉。


    能讓雲州如此緘默,定是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


    而且這件事可能與薑姑娘有關。


    “姐姐要和親到我南越,做我的三皇妃。”


    見程雲州久久不語,沈麟站出來說道。


    和程雲州不同,他現在巴不得昭告天下。


    讓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


    “什麽?!”


    “老身不同意,這是老身看上的兒媳婦兒,怎麽能和親到南越!”


    她對著程雲州怒道,“你快去請陛下收回成命,為娘寧願死,也不願意薑姑娘去南越!”


    程老夫人滿臉怒容,薑姑娘豈不是為了救自己這個老婆子犧牲了嗎?


    一個女子遠離故土,出嫁到南越,指不定要受什麽委屈。


    她自然不同意。


    薑南音聞言心中深受感動,還有深深的震撼。


    對自己一個剛見麵的人,程老夫人就能做到如此地步,怎麽讓人不動容。


    推己及人,換作是她,可能就不會。


    說到底,程老夫人也是愛屋及烏,是對程雲州的滿腔愛意。


    可其中不乏有自己的真情。


    薑南音珍惜別人對自己的好,真情在任何時代都難能可貴。


    在這個封建社會更加難能可貴。


    “老夫人,這是我自己的決定,是我讓雲州帶我回來的,此事不能怪雲州。”


    薑南音見程老夫人怪程雲州,對著程老夫人解釋道,“雲州勸過我,可我不願老夫人因為我被困在皇宮。”


    “我不想此生困在皇宮,又怎能讓別人如此。”


    如果程老夫人和太後一樣,那她自然不會花費這麽大的功夫回來救程老夫人。


    她向來是別人對她如何,她便如何對待別人。


    而且,她也並不是毫無準備就回來了,隻是事情突然有變,這是目前最好的選擇罷了。


    不過這樣讓她問心無愧。


    程老夫人聞言怔住了,陡然沉默。


    她望著薑南音,麵前的人眼神真摯純淨,讓人無端的信服。


    此時此刻她才真正明白,為何自己兒子非她不可。


    雖然薑姑娘不是出自將門,但脾氣卻意外的和她相投。


    片刻後,她深深的歎了口氣,“自古和親之人,難有如意的啊。”


    “老夫人這話本宮就不愛聽了,本宮自然會對姐姐好,讓姐姐幸福。”


    沈麟不滿出聲,他怎麽可能會對姐姐不好。


    程老夫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並沒有搭理他。


    就是這人搶了自己的兒媳婦兒,她怎麽可能給他好臉色。


    不給他一棍子都算好的了。


    再怎麽這人也是南越皇子,她不好做什麽。


    但自己的兒子她還是能罵的。


    於是她看向程雲州,對著他說道,“沒出息的東西,這樣也能被人捷足先登,難怪沒媳婦兒!”


    程雲州默默受著,沒有說什麽。


    在心裏他也認可程老夫人的話。


    是自己沒有本事,才讓南音為了救母親不得已同意和親。


    但他心裏也清楚,南音除了救母親,還有慶國公府。


    世子在南音心中比他更為重要。


    薑南音有些無奈,看著程雲州被指著鼻子罵,也有些心疼。


    “老夫人,其實雲州打算自己回來的。”


    她看了眼程雲州,程雲州對上她的眼神,似乎預料到她會說什麽,拳頭慢慢攥緊,眼中有些掙紮。


    薑南音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他猶豫了一下,放心下來。


    “您知道他打算複習回來做些什麽嗎?”


    程老夫人注意到兩人之間的眼神交流,心裏隱隱有了猜測。


    “他打算做什麽?”


    薑南音清晰的話傳來,“他準備犧牲自己,換你平安。”


    “這樣我們都會平安無事,這就是他想要的。”


    程老夫人腦袋轟的一下,猛的看向了旁邊沉默的人。


    她仿佛一瞬間變的蒼老無比,直直的看著他,哽咽道,“薑姑娘說的是不是真的?你當真打算這麽做?”


    程雲州沉默的態度證實了薑南音剛才說的話。


    “我是讓你離開,不要再回來,不是讓你回來送死!”


    如果沒有薑姑娘,自己這個傻兒子真的會為了自己去死。


    為了她們兩人犧牲自己。


    程老夫人重重的拍了他一下,自己跌坐回座位上。


    她低下了頭,向來挺直的背也彎了下來。


    低低的聲音傳來。


    “你有沒有把程家軍放在心上,還記不記得咱們程家的家訓。”


    程雲州“撲”的一聲跪了下來。


    “保家衛國,讓百姓安居樂業。”


    堅定的聲音傳來,他腰背挺直,望向程老夫人。


    眼中隱隱有熱淚劃過。


    他當然記得,可是母親和南音是他最重要的人。


    百姓要護,可就要放棄自己在乎的人嗎?


    程雲州不願意。


    他隻能犧牲自己。


    至於程家軍,他有愧於他們,但是帝瑾此人雖不算不上明君,卻也不昏庸。


    程家軍在他手中,也會守衛天馳。


    而南音,雖然他不想承認,但她有不少為她好的人。


    或許沒有他也沒什麽的。


    在他的計劃中,所有人都有很好的歸宿,除了他。


    犧牲他一個,其他人就能安好,這次買賣很劃算。


    程老夫人聽到他的話,老淚縱橫。


    他們一人坐在堂前,一人直挺挺的跪著,四目相對,全都在為對方著想。


    所見之人無不動容。


    薑南音也紅了眼睛,背過了身去。


    玄鶴玉試探著圈住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雖然程將軍和他是情敵,但確實是一個可敬之人。


    沈麟站在旁邊,黑眸盯著眼前一幕,心裏總算明白為何天馳會越來越強了。


    程雲州不愧為天馳戰神。


    有這樣的將軍,天馳自當所向披靡。


    可如今程雲州和天馳皇帝不和,他或許可以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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