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雲州聞言,立馬看向桂嬤嬤。


    “娘找我是為了南音?”


    桂嬤嬤沒有回答,但是神情就是這個意思。


    猶豫再三,他沒有追上去,而是抬步朝著老夫人院子的方向走去。


    桂嬤嬤見狀跟了上去。


    老夫人的院子程雲州已經有些日子沒來了。


    自從爹戰死沙場後,娘便很少出院子,大多數時間都待在院子裏吃齋念佛。


    不問俗事。


    這點倒和太後有些相像。


    兩人本就是姐妹,出嫁前感情極好,現在也保持聯係,時常有書信往來。


    就連吃齋念佛也不知道是誰跟誰學的。


    兩人聊的最多的就是念佛之事,還有就是寒王和程雲州的婚事。


    這兩人年紀相差不大,卻一個比一個難搞,都不願意娶妻生子。


    寒王為了應付太後,還迎了一個側妃入府,而程雲州呢,逼急了就直接跑去邊關打仗,一待就是好幾年。


    要不是北國之戰大捷,說不定還不回來!


    回來以後就來過一次程老夫人的院子,就是戰勝歸來報平安。


    其他時候對這裏避之不及。


    之前在外出征也是,不管她怎麽說,書信隻有永遠那四個字,平安,勿念。


    程老夫人很是無奈。


    打仗在外,她也不好多說什麽。


    將在外,軍令都有所不受,更何況她的話呢?


    可如今回來了,竟也避著她。


    要不是下麵的人來報,她可能現在都被蒙在鼓裏。


    “娘,您找兒?”


    程雲州踏進房間,一眼就看見了坐在高座上的人。


    這人年近五十,卻保養得體,和普通貴婦人不同的是,她眉宇間帶著股英氣,看起來精神十足。


    當初太師一門兩位嫡女,一位端莊大方,進宮成了皇後,一位卻不愛紅妝愛武裝,嫁給了當時的鎮國大將軍。


    也就是如今的程老夫人。


    程雲州拱手行禮,對著程老夫人問道。


    這一路過來,他腦子越發清醒。


    相比於世子,王爺,還有許公子喜歡南音這事鬧的全城皆知,他喜歡南音並無多少人知道。


    要不是今日南音上門,可能娘也不會知道。


    既然娘知道了,那他也不會瞞著。


    解決好娘這邊的問題,他才能更心無旁騖的對南音好,讓她選擇自己。


    程老夫人端過旁邊婢女遞來的茶,淺淺的喝了一口,沒有給下方的人一個眼神。


    她不說話,程雲州也沒貿然開口。


    就這麽一直等著。


    房間內很是安靜,隻有細小的呼吸聲。


    過了一會兒,程老夫人開口了。


    “跪下!”


    第一句話就是讓他下跪。


    程雲州一言不發,直接掀開衣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幹淨又利落。


    程老夫人放下茶杯,看著下方的人道,“知道為何讓你下跪嗎?”


    程雲州朗聲道,“不知。”


    “不知?那你為何跪了?”


    “娘讓兒跪兒便跪了。”


    程老夫人:“……”


    桂嬤嬤搖搖頭,將軍還是一如既往的一根筋。


    直來直往,不會拐彎。


    程老夫人噎了一下,看著自己這個兒子,怒道,“你有心儀的女子,為何不告訴為娘!”


    她重重的拍了下桌子,茶水立即灑了出來。


    “為娘這輩子唯有你的婚姻大事這個心願未了,奈何你無心此事,甚至對為娘避之不及。”


    “現如今你有了成婚的想法,為何不告知為娘?省的為娘為你整日操心!”


    程雲州一板一眼道,“南音還沒有答應兒,兒不敢說出來讓娘心煩,想等事情有結果後,再告知娘。”


    程老夫人掃了他一眼,淡淡道,“哦?為娘怎麽覺得不是這麽回事?這個南音姑娘為娘可是有所耳聞。”


    姐姐要殺一個煙花女子的事,她也是知道的。


    她聽到這個消息時,還有些震驚。


    姐姐雖不是什麽良善之輩,為了坐穩皇後之位,手上也染上不少鮮血,但成為太後以後,已經修身養性,和她一樣,很少過問俗事。


    怎麽會派人殺一個煙花女子。


    姐姐身居高位,又何必與一個小女子計較。


    究其原因,竟然是因為寒王。


    寒王喜歡這個煙花女子。


    姐姐被人蠱惑,心裏也存著把人處理的心思,才做出了刺殺之事。


    得知此事後,她還修書一封送去了宮中,委婉勸誡了姐姐。


    兒女情事而已,姐姐行事未免太過狠辣,實不應該。


    更何況她也多少打聽了一下這位女子,發現她容貌無雙,身懷絕技,除了出身青樓,確實是不錯的女子。


    但出身不是她能決定的。


    程老夫人能看出,她在努力的往上爬,想要改變自己的處境。


    手段暫且不過多置喙,這股勁兒她挺欣賞的。


    往宮中傳信的第二天,宮裏就傳來消息,姐姐的頭發在半夜被人剃光了。


    程老夫人歎了口氣,讓姐姐不要過多追究。


    要是她想緩和自己和寒王的關係,就要忍下來。


    姐姐聽了她的勸,準備找薑南音進宮聊聊。


    今日才得知姐姐召了薑南音入宮,現在就告訴她,自己兒子也喜歡薑南音?!


    這不是和寒王喜歡上了同一個女子嗎?


    自己不管他的這些日子,這個兒子都背著她做了些什麽?


    難不成要兄弟鬩牆,和自己表哥搶人嗎?


    “要不是為娘今日知曉了,你還準備瞞為娘到幾時!”


    “寒王心儀這個薑姑娘,你是知道的吧?”


    前腳勸姐姐妥協,接受薑姑娘,後麵發現自己兒子也喜歡人家。


    那她豈不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程老夫人那個氣啊,操起茶杯就朝著程雲州砸了過去。


    她的準頭極好,茶杯砸在程雲州的身上,茶水打濕了他的前襟,茶杯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桂嬤嬤輕輕拍了拍程老夫人的手,衝著她搖了搖頭,安撫她的情緒。


    程雲州皮糙肉厚,被砸一下壓根不疼。


    隻是娘念了這麽久的佛,脾氣還是如此暴躁。


    沒錯,程老夫人吃齋念佛,就是為了控製自己的脾氣。


    “你要是早點告訴為娘,為娘也不會勸太後接納薑姑娘!你當真是糊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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