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小羽無語,江魚憋笑著沉默,張陽,聽得直翻白眼。


    “我叫張陽!寧叔你是不是忘了我了。”張陽挑了個小桌子坐下:“我還在你這兒刷過碗,你煮肉片給我吃。”


    “我跟你說,那是我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肉片了。”


    “你還記不記得那年台風,我被困在你的店裏,你跟我說要收我做徒弟,我那時候不同意,現在才知道一技之長有多重要。”


    ......


    不管張陽說什麽,寧叔都是一臉和善的笑,似乎真的忘記了有他這麽個人。


    張陽眼裏的光也越來越弱。


    “你!你還說過要把女兒嫁給我!”


    “臭小子,胡說,我什麽時候說過這句話。”寧叔瞪眼:“你小子不要添油加醋...”


    話都說出去好幾句,才想起來,不是裝不認識嘛。


    這...露餡了...


    “好啊你,寧叔,你裝不認識我!”張陽興奮的站起來。


    寧叔苦笑著點點頭:“張小子,我怎麽可能不認識你,你這臭小子...”


    張陽聽著寧叔的笑罵,竟意外的受用。


    “老樣子,寧叔,三碗肉片,我都放!”張陽開始點菜了。


    “寧叔,我不要香菜。”


    範小羽緊接著說道。


    半晌沒有其他聲音出現,於是。


    三人一起看向了江魚。


    江魚是真的被三人看的尷尬到臉紅的。


    “寧叔,我也...都要,多加一點辣。”聲音越來越小。


    張陽挑眉:“江姐,你是大學生嗎?”


    江魚呆了呆,然後茫然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我不是大學生了,已經畢業了。”


    張陽了然,果然,大學生才有這種青澀的愚蠢。


    莫名想到了青城山那個管家,好像也是個大學生。


    現在大學生就業範圍還挺廣泛的嗷。


    江魚一臉疑惑的看著張陽,問她是不是大學生,然後呢?


    然後呢?


    看著張陽笑而不語的臉,聞著不遠處肉片傳來的香味兒。


    江魚隻好將疑問壓在了心裏。


    福鼎肉片的原料是提前備好的,由精肉和澱粉等原料,精心捶打上勁製作而成。


    烹煮時,用刮刀在放置肉片的板子上刮入沸騰的水中,老師傅甚至能夠讓你看到殘影。


    寧叔此刻就正在表演這絕活,範小羽和江魚都看呆了。


    隨後在碗中加入福鼎本地的米醋,佐以辣椒、紫菜、薑絲、香菜。


    肉片鬆而韌,肉質細膩。


    湯底清澈,酸、爽、辣,回味無窮。


    一碗下肚,張陽稱讚了一聲:“寧叔,還是以前的味道,好吃。”


    寧叔也笑了笑:“都是吃飯的手藝,不能丟。”


    隨後,張陽又看了看範小羽。


    此刻的範小羽撩著頭發,吃的額頭微微冒汗,看著張陽的目光點了點頭。


    含糊不清的說了句:“好吃的。”


    “寧叔,多少錢?”張陽說著,掏出手機,四處找二維碼的地方。


    “你這孩子,幾碗肉片,寧叔還能請不起?”寧叔默默往旁邊移了幾步,恰好擋住了什麽。


    “嗨,寧叔,你記不記得那年台風,我們就守著那個爐子...”張陽邊說,邊往那邊走去。


    輕巧的掃碼,然後支付了1000塊過去。


    “你給這麽多幹嘛?不值錢的玩意,我轉給你。”說著又從褲兜裏掏出手機。


    張陽笑著婉拒,岔開話題道:“對了寧叔,寧姨呢?怎麽沒看到她?”


    說到這個,寧叔臉上就收斂起笑容,歎了口氣:“在醫院呢。”


    “醫院?寧姨生病了嗎?”張陽一愣,然後急切的問道。


    寧叔眼角微微有些濕潤,擺了擺手:“張小子,今天你也是來的巧,明天,我就不做這玩意了。”


    “唉,能再見到你,也算滿足了。”


    張陽心中滿是疑惑,小心的問道:“寧叔,寧姨是出事了嗎?”


    “尿毒症,我準備賣房子了。”寧叔閉上眼睛:“這輩子你寧姨跟著我沒享過福,年輕的時候陪著我拉車賣肉片。”


    “後麵買個店麵,日子好過些,又跟著我起早貪黑賣肉片。”


    “如今你寧姨需要我,隻要有一線希望,我都要抓住。”


    寧叔的聲音充滿了沉重和一種斬釘截鐵的堅決感。


    三人都忍不住一愣,兩女吃肉片的手都停了下來。


    張陽嗓子有些發幹,腦海中全是當年兩老對他照顧的樣子。


    當年的他,沒多少生活費,最愛的就是這一口福鼎肉片。


    有一個月生活費超支了,他就在這兒,吃了三天的福鼎肉片,沒有給錢,幫忙洗了三天的豌。


    說是豌,其實也就是碰了碰,沒怎麽洗過。


    他當時,鍋鏟都不知道怎麽拿。


    後麵參加工作,才學會自己做飯。


    “寧姨在哪個醫院,我去看看她,還有瑤瑤呢?”


    “人民醫院,走吧,我們一起過去。”寧叔慈愛的笑了笑。


    然後準備關門,三人也都站起身在門口等候。


    看著有些發懵的張陽,範小羽牽著他的手,捏了捏他的手心。


    投過去一個放心的眼神。


    “誒,姑娘,你們肉片沒吃完。”收拾到桌子,寧叔忽然喊道。


    範小羽看了看張陽,轉頭盈盈笑道:“寧叔,不急,等寧姨好了您再做給我們吃。”


    “青彩,看誰來看你了?”寧叔握著寧姨的手,把張陽指給她看。


    寧姨睜開混濁的眼睛,細細打量了一番。


    張陽也期待的看著寧姨。


    “是張陽吧?小子都長這麽高了,還是這麽帥。”寧姨的手往前探了探。


    那隻手,皮膚皺褶的貼在骨頭上,透著一股灰敗,整個人也沒有一絲氣色。


    “是我,寧姨,我回來看您了。”張陽蹲下身子,任由寧姨的手在腦袋上撫摸。


    訴說著這兩年半的故事。


    兩年半,說短不短,卻足以改變很多很多。


    看著眼前的三人病房,嘈雜的電視聲音,空氣中有一股奇怪的味道,空調似乎製冷效果也不太好。


    又看了看張陽的樣子,範小羽心中也微痛,退到門外。


    查找了一下通訊錄,撥通了一個電話。


    人民醫院有一個叫做鍾青彩的女士,馬上轉到vip病房,安排專家會診,最短時間拿出治療方案。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一旁的江魚則瞪大了眼睛。


    姐,你也不是啥簡單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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