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驕自是不知道呂不韋告他黑狀的事情。


    但他看著呂不韋,心中卻有種說不出的排斥。


    呂不韋已經到了,程驕也不再端著架子,他直接從嬴政身後走出來,與呂不韋對視。


    他的目光銳利如刀,仿佛要穿透呂不韋的內心。


    “本公子記得,呂相沒有眼疾,應該能夠看到本公子吧!”


    程驕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一種挑釁的意味。


    呂不韋臉色微變,他沒想到程驕會直接人身攻擊。


    但他是大秦丞相,不會跟一個小屁孩一般見識,哪怕這小屁孩剛在沙場上嶄露頭角,他也不懼。


    “是不韋眼拙,沒看到公子在太子身後。”


    原本程驕找呂不韋來應該是程驕有事求呂不韋。


    偏偏程驕不喜呂不韋,哪怕是他主動,他也希望呂不韋會被他打壓下去。


    “怎的隻問哥哥好,而忽略本公子呢?”


    程驕繼續說道,他的眼神變得越發犀利,讓人不敢直視。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他那黑白分明、水汪汪的大眼睛打量著呂不韋。


    那模樣恰似一隻圍困老鼠的貓,隨時準備撲上去。


    呂不韋心中暗自叫苦,他知道自己這次遇到了一個強勁的對手。


    程驕雖然年輕,但他的智慧和勇氣絲毫不遜色於成年人。


    麵對這樣的對手,呂不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公子有話直說就好,不韋實在是猜不透公子的心思。”


    聽到呂不韋服軟的話程驕滿意了,抬起他那還帶有幾分嬰兒肥的臉,驕傲的開口。


    “今日本公子找你來,是要送你一場造化。


    不知道呂相敢不敢接手?”


    呂不韋跟成蟜打交道的次數不多可沒有一次他站了上風。


    哪怕成蟜隻有五歲,可程驕說出來的話呂不韋不敢胡亂答應。


    不過呂不韋也明白成蟜能提出來必然是此事他已有所布局,不參與進去就可能錯失良機。


    呂不韋向來信奉與其錯失良機不如果斷出擊。


    在心中衡量好他能付出的代價,呂不韋試探性的開口。


    “公子可知有些事情與您是機遇,與臣來講卻是禍事。


    臣好不容易才到了今天這個位置,臣不會做自掘墳墓的事!”


    程驕聽懂了,呂不韋這是不想放過這次機會又不想付出什麽代價。


    那麽好的事他怎麽可能交給呂不韋呢?


    不過此次讓呂不韋來程驕確實沒想好要他付出什麽代價。


    藍田二十縣的管理權已經到手,人和土地他都有了合法的來源。


    他哥還補齊了他需要的礦山,短時間之內程驕真的不覺得他缺少什麽了!


    伸手摸了摸下巴,程驕主動給呂不韋讓了位置。


    “有些事不適合在殿外說,丞相還是隨我們兄弟進殿談吧!”


    “本公子保證,不會讓呂相失望。”


    成蟜話說到這個份上,呂不韋也明白今天的談話他沒資格拒絕。


    公子成蟜背後的勢力不可小覷,如果他拒絕了可能會引起不小的損失。


    倒是嬴政有些意外,他沒想到自己的弟弟跟呂不韋談事,居然不需要背著他!


    他原以為呂不韋和成蟜之間有著某種秘密的勾結,但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


    這種意外讓嬴政對成蟜產生了更多的好好感,同時也讓他對呂不韋的態度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被程驕這樣信任讓嬴政覺得新奇,也讓他意識到弟弟一直沒把他當外人。


    在他弟弟擁有私兵之後,嬴政一直在思考如何處理他與弟弟的關係。


    如今看來他弟弟依舊是哪個跟他一條心的弟弟。


    摸了摸自己弟弟毛茸茸的頭,嬴政很久沒有這麽手欠了!


    程驕不理解他哥怎麽突然就摸他頭了,不過誰讓嬴政是他哥呢!


    自己的哥哥做什麽都是對的!


    程驕哪裏知道他的所作所為在嬴政心中埋下了一顆種子。


    真正把你放在心裏的人是不會有太多事瞞著你的。


    許是心情開闊了,嬴政招手叫來寺人,讓他們給上了茶和清水。


    然後三人坐定,這才開始這場左右秦國未來的談話。


    “呂不韋,自打你成了丞相之後,你可謂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朝堂之上你安插的人也逐漸增多,現在,是不是舉步維艱了?”


    呂不韋認為朝堂上的那點事,隻要程驕願意,隨時隨地可以知道。


    對於程驕一針見血點出來他們魏係勢力後繼無力這個事也是一點不意外。


    “公子應當知道我乃賤商出身。


    哪怕結交文人墨客也沒有世家大族結交的那樣多。


    能安插這些位置已經是不韋盡了全力了!”


    人才不可多得這個道理程驕還是知道的,要不然他也不至於早早就開始培養他自己的人手。


    “呂相說的冠冕堂皇。


    可呂相可還記得你所在的魏係勢力停滯不前的原因不隻是因為人手不足。


    而是遭到了楚係勢力的打壓。


    以呂相現在的勢力,想要跟楚係勢力抗衡,簡直是癡人說夢。


    若本公子願意幫助呂相,不知呂相可以付出什麽代價呢?”


    乍然聽到程驕打算幫他,呂不韋還覺得有些不真實。


    不過很快呂不韋就反應過來,程驕說好聽點是在幫他。


    可實際上都是在幫他們兄弟自己鋪路。


    他現在麵對楚係勢力後繼無力。


    若是他們哥倆麵對上楚係勢力,更是隻能淪為傀儡。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個道理他們三個都懂,所以才會有此次談話。


    “不韋所擁有的東西,公子盡數知曉。


    公子需要什麽開口便是。


    不韋願為公子赴湯蹈火,隻希望公子能如你所說那般。”


    程驕不喜歡呂不韋卻還願意跟呂不韋做交易,就是因為呂不韋夠大方。


    剛失了藍田二十縣的管理權,現在還敢大方的向他許出承諾,這樣人傻,錢多的主不好遇。


    “呂相本公子的祖母老了,開始培養接班人了。


    羋憐,也就是本公子的未婚妻,就是楚係勢力下一任掌舵者。


    老奸巨猾的呂相難以應付,這初出茅廬的,不知道呂相有沒有膽子敢嚐試啊?”


    在大王想要給程驕和羋憐賜婚的時候,呂不韋是在場的。


    他看來這場鬧劇不過是大王一時興起的玩笑。


    一旦公子政成為大王,以他對程驕的偏愛這婚事遲早作罷。


    甚至當時他還慶幸,終於有一個人可以跟程驕比心眼去了。


    他隻是沒想到,一個楚國的小可憐,竟然會成為楚係勢力下一任掌權者。


    這決定是何等的離譜?


    難道華陽太後就不怕羋憐葬送了楚係勢力?


    在呂不韋心中,程驕一直是站在公子政這邊的。


    公子政想要做什麽,程驕這個弟弟都會為他衝鋒。


    程驕的所作所為成功的讓呂不韋忘記了,他本身是楚國勢力出身。


    隻要他想楚國勢力的大門隨時會為他張開。


    而恰恰是因為失去了這最重要的一點,呂不韋輕易的就答應了程驕的提議。


    “公子給出的消息,讓不韋有了前進的方向,為報答公子不為願意答應公子三件事,不知公子可滿意?”


    三件事乍一聽挺多,可在程驕看來跟呂不韋做買賣的時候還多的是。


    與其三件事兒一點兒點兒的抻著辦,不如一下子就給呂不韋講明白。


    這樣呂不韋作出的決定或許還會讓他受益不少。


    “呂相誠意十足,可本公子卻不缺什麽錢財。


    這樣吧!


    大秦連年征戰由不少孩童和婦女都流離失所。


    呂相請些儒家老師,本公子再出一點其他學說的人。


    以秦國國立學堂為名培養學子。


    如果想要入仕的可以到相府求呂相舉薦,不知呂相意下如何?”


    程驕說的可不是三件事,而是一個大工程。


    首先呂不韋也需要把那些個因戰爭流離失所的婦女兒童都找到保證他們活著。


    其次他還要想辦篩選出來,這當中有讀書念頭,且品行端正的。


    最後一步才是找人創辦私塾。


    雖然此舉費時費力也費銀錢,但呂不韋能從其中察覺到,這是一個很好培養門人的機會


    哪怕他楚係勢力再強,可在秦國的楚人就那些,楚係勢力後繼無人,自然也就會凋敝。


    反觀他的魏係勢力有兩個公子作保。


    他若是再能以國家的名義創辦私塾,他魏係勢力的人才會源源不斷。


    當經過他舉薦的人,占據大半朝堂,楚係勢力也就不攻自破。


    呂不韋算盤打的叮當響,卻忽略了在權力至上的時代,人才有當然好,沒有也行。


    “臣定不負公子所托,隻是公子手下的程冰臣需要借用。”


    對於呂不韋知道程冰是他的人這件事,程驕一點都不驚訝。


    他當時讓程冰出宮的時候,就給程冰指了一條路,可以找人尋求幫助。


    程冰商會的崛起是呂不韋親自放權操控的。


    呂不韋若是不知道程冰是他的人,那才不對。


    “程冰一個女人去不得動亂的地方,呂相若是想要用她,務必保證她的安全。


    本公子的人可是個個價值萬金。”


    就像呂不韋不理解程冰以商人為榮這件事一般。


    他現在也不理解程驕為什麽會重用女人。


    不過呂不韋不是個喜歡多嘴的人。


    哪怕程驕的勢力存在一些問題,他作為合作者,隻要能應用程驕的勢力。


    讓程驕給他提供幫助就足夠了。


    至於程驕的勢力會不會崩盤,跟他這個合作者有什麽關係?


    “公子放心,不韋一定會保證他們的安全。


    隻是不韋想問問公子,這些學員隻針對我秦國之人嗎?”


    呂不韋此言是想要試探一下程驕的野心。


    程驕卻明白六國遲早會被他哥統一。


    與其打敗一個國家,再給那個國家的人洗腦,不如從娃娃抓起。


    “呂相,大秦曆代先王都不敢忘東出之誌。


    我們兄弟自然也不會忘。


    況且本公子記得,當年丞相去威脅我祖母之時,可說過,你想要當天下的丞相。


    想要祖母成為天下的太後。


    呂相都由此大願了,那接納一些其他國家的流民也不算什麽吧?”


    程驕用呂不韋曾經的話去還擊讓呂不韋意識到他根本試探不出來程驕的想法。


    既然試探不出來,那他就不再糾結。


    “不韋拜謝公子,今日不韋還有事,就不耽誤公子跟太子聯絡感情了!”


    呂不韋說完就行禮撤離,走的那叫一個快,好似後麵有狼攆一般。


    嬴政瞧著呂不韋這樣也隻能無奈的搖搖頭。


    回秦宮這幾年他已經習慣了,他弟弟和呂不韋倆人王不見王的一麵。


    從根源上講,他們兩個的思維模式還有政治見解都是相當犀利的。


    卻因為政治立場不同,明明應該惺惺相惜的倆人卻變成了現在這樣。


    雖說他是受益者可嬴政總有一種,他被夾在弟弟和呂不韋之間左右為難的感覺。


    之所以現在還不為難,是因為他看中的隻有弟弟。


    對呂不韋這個老師,尊敬有更多的卻是利用。


    眼見著呂不韋離開,嬴政仔細回想了一下剛才他弟弟說的那些安排嬴政有點打怵。


    “弟弟,學宮之事交給呂不韋,以後所有學子都需要經過呂不韋舉薦,朝堂上豈不是成了他的一言堂?”


    程驕當然知道這樣的壞處可此舉不得不做。


    “兄長,你和我都不能出宮。


    哪怕未來我們長成,可一個公子舉薦的人才,在朝堂上又會得到大王幾分信任呢?


    不少人才都是需要看到為王的信任才肯為王賣命。


    但讓呂不韋舉薦就不一樣了。


    在他為丞相之時,為國舉才乃是他的本分。


    辦學宮之事,他必定會跟我們的父王商量,屆時一個國辦的學宮,出來的學子必然是一心為秦的。


    至於哥哥擔心的一言堂之事,哥哥可曾想過,丞相之位也是可以換的?


    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之前我們祖父想要立陽泉君為丞相,奈何祖父去的快,如今他不還是陽泉君嗎?


    呂不韋這個丞相是我們父王的卻不是你的。”


    程驕這麽一說,嬴政瞬間懂了。


    想好了呂不韋該如何處置,嬴政也就明白了學宮之事不過是消耗呂不韋的一個棋子。


    呂不韋最終的用處是選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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