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安怕她憂愁,便轉移話題道:“前不久劉偏將奉命出征討伐兀良哈,殿下可知道?”


    朱予煥在皇莊裏住了將近一個月,且與京城有些距離,倒還真不知道劉永誠北征的事情,不由有些意外,開口問道:“爹爹怎麽忽然派師傅征討兀良哈?”


    “是兀良哈又南下侵擾,皇爺這才派遣劉偏將出征,其實原本的人選並非是劉將軍,但劉將軍主動請纓,皇爺也允了。奴婢也是在劉偏將途徑的時候與他見了一麵。”阮安說到這裏壓低聲音,道:“隻是……因著陽武侯先前特意上書,說是請陛下回遷開平衛,重新在獨石堡建立開平衛,且囤且守。所以皇爺原本屬意的是陽武侯,他本就在巡邊,十分方便。”


    朱予煥在腦子裏轉了一圈地圖,不由微微皺眉,道:“陽武侯的提議是棄地暫且不說,龍岡和灤河本就和北邊防線是一體,陽武侯這不是主動將弱點置於敵人眼前嗎?”


    朱予煥知道陽武侯薛祿能征善戰,被朱瞻基派遣在北境巡邊護衛,常有捷報傳回京城。但要是哪天薛祿死了,朝中又找不到接替他位置的人,那該怎麽辦?


    就朝廷那個隻靠武勳世襲罔替、和科舉相比差遠了的人才選拔機製,再出名將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呢。


    朱予煥越想越沉默,忍不住在心中吐槽起來。


    難怪朱瞻基重用薛祿,他本人也是這個性格,自己聰明就覺得兒子也該天生的聰明,對朱祁鎮的教育有著“獨到的見解”,指望他天生是個懂得權謀的天才君王,這不是白日做夢是什麽?


    阮安不知道朱予煥正在心中狂發彈幕,隻是搖搖頭,道:“偏將也不同意,私下向皇爺進諫,皇爺便派他前去征討兀良哈,之後便和陽武侯一起新建開平衛。”


    朱予煥沉默許久,道:“師傅沒有惹怒爹爹吧?”


    別看朱瞻基平日裏好像寬和溫仁,但心眼也沒大到哪裏去,保不準哪日就和朱高熾一樣暴走,隨機打斷一個看著不爽的人的肋骨。


    “聽偏將的意思,皇爺未有慍怒之色。”


    朱予煥聽完垂下眼瞼,道:“想來要看這一戰是成是敗,若是成了,兀良哈膽寒,以爹爹的心思,必然會招撫他們。但若是敗了……”


    玩來玩去也就這些套路,朱予煥不用腦袋也能猜得出來朱瞻基的心思,隻是唯獨擔心自家師傅沒能“爭氣”,到時候讓朱瞻基找到了出氣口。


    她的這兩位師傅,好不容易有一個平穩落地,得以回老家榮養,朱予煥也不想另一個摔了打了。


    阮安聽出朱予煥的擔憂,寬慰道:“殿下放心,偏將出發前同奴婢說了,若非殿下向陛下請建務農寺,糧草抽調不會這般快速便捷,他定然打個勝仗回來,為殿下添光增彩。”


    朱予煥微微一愣,似乎看到劉永誠說這話時驕傲自信的神情,她不由啞然失笑,道:“好,那我等著師傅的勝仗,也讓我沾沾將軍之光。”


    走了兩三日,車隊這才重新進了京師的大門,朱予煥這才和要入宮述職的阮安分別。


    反正已經進了城,晚些回宮也沒事,更何況朱予煥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先是去一趟善堂,然後再去東嶽廟送自己抄寫的經文,順道帶著妹妹在城裏逛一圈。


    剛到善堂門口,朱予煥便看到徐望之在坐診,便從後院繞了進去,先是問了近期善堂的情況。


    待到沒人前來看診,朱予煥這才走到徐望之身後,伸手蒙住她的眼睛,道:“猜猜——”


    她的話還沒說完,徐望之已經果斷開口道:“公主。”


    朱予煥鬆開手,從旁邊搬了一把椅子坐下,道:“怎麽猜得這麽快?”


    “也就隻有公主你玩這樣的遊戲。”徐望之側身看向她,道:“你最近又去皇莊了?”


    朱予煥微微頷首,又有些疑惑地問道:“怎麽了?有什麽要緊事找我?”


    徐望之無奈地說道:“沒什麽,就是石璟那小子路過的時候總來問我一句,想知道你去哪裏了。要不然就是問英國公公子,他不擅長說瞎話,編不出來,次次都要我出麵。”


    朱予煥不以為意地擺擺手,道:“你們就說我被關在家裏了唄。”


    “你怎麽就瞞著他?”徐望之露出幾分好奇,道:“難道……”


    “因為他爹原本在我師傅下麵當差啊,我們兩個認識的。”朱予煥笑嘻嘻地說道:“我也是為他好,這不是怕他們父子兩個都不自在嗎?”


    徐望之先是一愣,這才想起石璟的父親好像是錦衣衛,不由感慨道:“這就是人脈啊……”


    朱予煥被她的話逗笑,隨後道:“你祖母的書怎麽樣了?”


    徐望之有些意外,但還是老老實實地答道:“現在我和兄長一同經營醫館,還在往祖母留下來的書中增添病例呢。”她大概猜出朱予煥的意思,道:“你是想趁著這個機會,幫我把祖母的書也……”


    朱予煥輕輕點頭,隨後道:“這事倒也不急,醫書不比其他,病例是越多越好,這樣才足夠準確。況且在醫術這方麵,我是個完完全全的外行,隻能由你說了算。”


    徐望之聽她這麽說,嘿嘿一笑,從懷裏掏出個平安符遞給朱予煥,道:“這個是我娘和神夫人去東嶽廟求的,給了不少香火錢呢,怎麽樣,喜歡吧?”


    朱予煥接過來看了又看,順手便掛在了身上,她有些新鮮,開口問道:“東嶽廟?怎麽去東嶽廟?”


    徐望之煞有介事地念叨起來,“還不是因為公主你常去……我娘她們前些時候去鋪子裏麵買天津來的南貨,聽那些掌事的說了,順德公主乃是淑人君子,給朝天宮送去那麽多糧食,讓朝天宮施粥布善,應天府有不少商人家的太太都學著公主捐東西呢。”


    朱予煥自然知道,這大概是沈光慈鼓動同行弄出的動靜,並不算意料之外,隻是被徐望之故意拿著腔調說話的樣子逗得樂不可支,笑道:“這幾句話說得我真不好意思。”


    比起這些,她更期待的是劉淵然主動上門。


    “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徐望之大大咧咧地開口道:“這多長臉啊,來我家醫館看診的人都多了,全是聽說你的名號來的呢。”


    朱予煥挑挑眉,開玩笑道:“那你可得好好坐診,不然人家回頭都到我的公主府找我要說法,我可就隻能把你押過去了。”


    兩人一時間打鬧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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