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皇莊回來,朱予煥好不容易熬過了留守大臣們精心準備的歡迎慶典,正打算直接回坤寧宮找親娘和妹妹,卻被王瑾攔了下來,原來朱瞻基也打算去坤寧宮坐坐。


    朱予煥不免有些納悶,朱瞻基就算要去後宮,那也應該先去仁壽宮拜見張太後,再不濟也應該去孫貴妃宮中,怎麽要和她一起回坤寧宮?她是回去洗漱更衣的,免得在張太後麵前太過狼狽失儀,可朱瞻基有自己的寢宮,去坤寧宮幹什麽?


    她和自家親娘、妹妹久別重逢,相親相愛,有朱瞻基什麽事?


    心裏嘀咕一萬句,朱予煥也不好說什麽,隻能和朱瞻基一起行動。


    車駕還沒到坤寧宮宮門前,朱予煥就在車窗邊遠遠地看到了宮人的身影,對方也看見了皇帝的車駕,便立刻進去稟報。


    朱予煥早就坐不住了,車一停穩便跑了下來,迅速跨過宮門,隻見胡善祥剛走到門口,母女兩個對視一眼,胡善祥跑得比朱予煥還要快,立刻上前,彎腰摟住了她,喃喃道:“總算是平安回來了……”


    朱予煥原本想胡善祥想得厲害,可真被胡善祥這樣摟在懷裏,她又有些不好意思,趕忙拍拍胡善祥的後背,道:“娘,我回來了,我沒事。”


    胡善祥的指腹拂過朱予煥的臉頰,小心翼翼,她心疼地開口道:“瘦了。”


    朱予煥哎呀了一聲,道:“爹爹從不擾民,巡邊的隊伍裏,官員將軍都是吃幹糧,我總不能例外呀,瘦了也在所難免嘛。”說完她又拍拍胸口,笑嘻嘻地說道:“放心吧,在京城多呆幾日就又胖回來了。”


    胡善祥幽幽歎了一口氣,知道朱予煥心寬,隻是道:“平安回來就好……”


    原本在書房內學習的朱友桐也聽到了外麵的動靜,立刻丟下手中的筆跑了過來,興奮地撲到胡善祥和朱予煥身邊,摟著朱予煥的腰道:“姐姐終於回來了!”


    朱予煥摸摸她的頭,笑道:“這才一月未見,怎麽感覺桐桐長高了些。”


    朱友桐有些得意,道:“當然啦,我可是和姐姐說的一樣,從不挑食呢。”她說到這裏突然停了下來,湊近朱予煥嗅了起來。


    朱予煥咦了一聲,揶揄道:“怎麽像個小狗一樣?聞什麽呢?”


    朱友桐聞了半天,像是終於篤定了什麽,嚴肅地開口道:“姐姐變臭了。”


    她這話一出,朱予煥和胡善祥都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胡善祥抬手捏捏小女兒的鼻尖,道:“你個小丫頭,你姐姐從邊關一路回來,怎麽就說這個?”


    朱友桐小聲嘟囔道:“平時姐姐身上都香香的嘛……”


    在門外看了許久的朱瞻基,見母女三人其樂融融的樣子,這才走了進來,笑著開口道:“就知道你們兩個想她了。”


    胡善祥見朱瞻基來了,臉上的笑容來不及收回,隻是道:“讓陛下見笑了。”她說完瞥見輿駕已經不在宮門口,這才明白過來,對身邊的宮女吩咐道:“還不快去讓小廚房多做幾個菜?”


    宮女連連稱是,心中不免訝異陛下竟然是要在坤寧宮留下吃飯。


    平日裏她們也常常感慨還是跟著的是皇後娘娘,娘娘對她們既有庇護、又有照顧,將來也不必擔憂殉天的事情,可從未想過陛下竟然會和娘娘親近。


    朱予煥先回到自己的院內,打算換身衣服,見桂蘭手中拿著一支朱予煥之前換下的毛筆,沾著水在地上練字,忍不住笑著開口道:“有一段日子沒見,都開始練字了呀。”


    韓桂蘭聽到熟悉的聲音,先是微微一愣,隨後很快反應過來,起身小跑到朱予煥身邊,來回打量著朱予煥,見她似乎真的平安無恙,這才鬆了一口氣。


    秋英迎著朱予煥進來,督促著宮人們燒水供朱予煥簡單洗漱,韓桂蘭則是熟稔地幫朱予煥打起簾子進屋,幫著朱予煥找合適的衣物。


    朱予煥坐在妝台前,讓她幫自己篦頭,閉著眼道:“我爹在前麵呢,你就不用跟在我身邊伺候了。”


    韓桂蘭有些意外,道:“陛下怎麽來了?不是先去貴妃宮中嗎?”


    朱予煥和她一樣的納悶,道:“我也不知道,我本以為爹爹要去拜見奶奶,或者是去貴妃宮中小坐,便想著自己回來的,可沒想到爹爹特意留我等他,和我一起到了坤寧宮……”


    韓桂蘭聽朱予煥說完,心中頓時明白過來,道:“陛下這是借著殿下來探望皇後娘娘呢。”


    朱予煥倒吸一口涼氣,狐疑地開口問答:“探望?探望什麽?”她當然是更疑心朱瞻基是否賊心不死,還想廢後,可又覺得這個坎已經過去了,明年便要冊立太子,朱瞻基不會再考慮廢後的事情才對。看到鏡中倒映的韓桂蘭的笑容,朱予煥這才明白過來,道:“你的意思是……”


    “娘娘為人這麽好,陛下心動也是在所難免。”


    朱予煥隻覺得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往外冒,打了個哆嗦,道:“從前可不是這樣……”


    韓桂蘭見她這樣,這才有了朱予煥還是個小孩子的感覺,幫她梳好了發髻,笑道:“有的好不是一眼就能看見的,是日久天長才能發覺的。況且有的人是一開始看著不對眼,相處得越久、越融洽,等殿下長大以後就明白了。”


    這方麵朱予煥確實沒什麽經驗,不過有一點她很清楚,那就是胡善祥對朱瞻基絕對沒有這個想法。


    朱瞻基橫眉冷對的時候,胡善祥都不願意卑躬屈膝討好他來換取好日子,現在朱瞻基換了一副嘴臉,胡善祥更能看得清楚他的為人,絕對不會對朱瞻基有一絲一毫的好感。


    人貴自重,高如皇帝、低如百姓,哪一個喜歡被人蔑視?


    不過朱予煥轉念一想,又有些疑惑地看向韓桂蘭,壓低了聲音問道:“瞧你言之鑿鑿的,莫非……”


    尤其是那一抹笑容,一看就不對勁!難不成是在宮裏談戀愛了?


    韓桂蘭沒想到朱予煥竟然如此敏銳,急忙道:“奴婢隻是和同鄉有些來往而已……到底是同鄉……”


    朱予煥見她如此,立刻知道自己猜對了,若是她本人不介意,朱予煥也不好說什麽。


    她摸了摸下巴,過了一會兒才道:“做好隱蔽,保護自己。”


    韓桂蘭本以為她會追問那人是誰、在何處當差,可沒想到朱予煥竟然並未詳細過問,原本到了嗓子眼兒的回答隻好重新咽了回去。


    朱予煥見她那副表情,笑道:“我聽說宮中確實有這些事情,爹爹身邊的王瑾都有姬妾,你們互相取暖,又有什麽好說的?隻是不要讓別人拿了話柄就好。”


    韓桂蘭自然知道宮中不少人都盯著朱予煥這邊,立刻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道:“殿下放心,我們兩個平日裏見麵都十分小心,韓確如今在印綬監做雜役,他們這些低等太監互相輪班,鮮少能聚在一起,自然不會發現有人不在。況且那裏不算什麽肥差,平日裏沒什麽人在意。”


    朱予煥沒想到她這樣竹筒倒豆子一般地說清楚了,又聽她說起韓確在印綬監做事,心裏默默記下,隨後有些好笑地開口道:“你們能說得清楚更好,咱們都平平安安的。”她見熱水還未燒好,便倚著妝台一手托腮,上下眼皮來回打架。


    待到秋英讓人端著熱水進來,卻見韓桂蘭豎起食指,隻見朱予煥趴在妝台邊上睡得正香,身上還披著一件鬥篷,想必是韓桂蘭罩上的。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各自退下,韓桂蘭將屋內的熏籠挪近了一些,秋英則是去前殿稟明緣由。


    一年三百六十日,日日都懂事,就今日這一日,讓公主好好休息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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