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見她迫不及待奔出去的樣子,不免有些好笑,對吳妙素道:“瞧瞧她猴急的樣子……”


    吳妙素見朱予煥得償所願,心裏也不由替她高興,便笑著借口道:“公主是知道陛下的不易,真心想要替陛下分憂解難,不然一個公主何苦操心這些呢?”


    這話說得朱瞻基心中十分熨帖,“她從小就明事理。”他見靠在吳妙素懷裏的朱祁鈺伸手去抓她的發簪,笑著接過孩子,道:“鈺兒倒是和你一樣,有幾分活潑,那會兒你還是女官呢,射箭的樣子也是英姿颯爽。”


    吳妙素順勢道:“孩子大都是跟著母親長大,脾性難免和母親相像。”


    朱祁鈺聽不懂母親的話,但看到她唇邊帶著笑意,還是開心地摟住了吳妙素的脖頸。


    朱瞻基聞言想到了胡善祥,他沉吟不語,過了一會兒才道:“你總愛替她說話。”


    吳妙素摘下發間的簪子,用上麵的流蘇逗弄朱祁鈺,道:“看著公主這樣盡心盡力,妾身總想起年幼的時候,為了家中的母親和弟弟,必須竭盡全力,心有所感罷了。”


    朱瞻基笑了笑,道:“她是公主,不比你小時候吃的苦頭多。”


    “這世上各有各的苦法而已,有人受體膚之苦,有人卻是心中自苦。”


    朱瞻基見她如此溫和,道:“你這說法倒有幾分萬般皆苦的意思,最近是在看佛法?”


    “老娘娘常召妾身去仁壽宮,見老娘娘鑽研佛法,妾身便也想著多了解一些,也常抄佛經送去。”


    朱瞻基聽了眉頭微動,順口問道:“太後娘娘常叫你和鈺兒過去?”


    吳妙素對宮中的風言風語也有所耳聞,道:“是。不過陛下放心,老娘娘心中最看重的還是皇長子。”


    朱瞻基未曾想到她竟然如此透徹,不免有些意外,道:“你……”


    “皇後娘娘三申五令,宮中不許搬弄是非,可妾身明白,國家繼承是一國之本,若是朝秦暮楚,國家豈能安穩?”吳妙素摸了摸兒子的頭,溫聲道:“鈺兒是弟弟,理應謙讓哥哥才是。”


    朱瞻基不由感慨道:“還是你識大體。”


    吳妙素有些無奈,道:“妾身一開始也有些想不清楚,甚至沾沾自喜,隻是皇後娘娘幾次三番上門,與妾身分明道理,妾身才明白老娘娘和陛下的苦心。”


    朱瞻基長歎道:“她是個好皇後,若是宮中妃嬪都能效法她,朕也不必憂愁。”


    吳妙素自然是明白他所說的是孫貴妃,寬慰道:“《妙色王求法偈》有雲‘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若非為愛,又怎會憂怖?”


    朱瞻基沉默良久,問道:“那皇後呢?”


    吳妙素不由一怔,沒想到朱瞻基會提起胡善祥。


    朱瞻基見她愕然,輕笑了一聲,道:“沒想到朕會說起皇後的事情吧?”


    吳妙素倒是不否認,隻是道:“陛下緣何在意娘娘的心思呢?娘娘賢明大度,從不拈酸吃醋,宮內宮外都是一片讚揚之聲,這難道不好嗎?”


    “若心中無愛,則無憂無怖,可見皇後心中並沒有朕。”朱瞻基有些自嘲地開口道:“朕想做個明君,不想與朕的皇後做一對怨侶,唐朝的太宗,我朝的太祖爺和太宗爺,哪個不是琴瑟和鳴、鶼鰈情深?”


    吳妙素明白他口中在意的是帝王美名,但還是如實道:“娘娘在宮中也已經十一年了,這些年什麽事不是越看越透徹?興許是不願再交心了吧。”


    朱瞻基嗤笑一聲,道:“從她嫁入東宮起,朕就未曾見過她與人交心。”


    吳妙素並不知道這二人往事,但對孫貴妃的事情卻略有所知,便道:“或許娘娘知道陛下和貴妃兩小無猜,所以才不願插足其中……陛下忘了,娘娘比貴妃還小一歲呢,出嫁前還是小女兒心思呢。”


    朱瞻基一怔,默然許久,道:“朕倒是忘了,她如今也還不到而立之年,家中最小的妹妹似乎也剛到出嫁的年齡。”


    吳妙素順著他的話道:“其實陛下如何不知道娘娘的好呢?隻是娘娘生性含蓄,陛下不知道該如何對娘娘好罷了。”


    朱瞻基因為她這幾句話豁然開朗,道:“你說的是,皇後雖不說,但心中總該牽掛家人,這中軍都督府都督僉事的職務不錯,也無需再升,便加賜每年食祿五百石。”


    吳妙素旋即應聲:“陛下說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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