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撒完,心還難過,卻再也哭不出來了。


    謝卿卿離開師南初的懷抱,整理了下淩亂的發絲,平靜道:“謝謝。”


    “時候不早了,回去睡吧。”


    “我送你進去。”


    她抬眸,有一瞬的詫異,眨巴著靈動的雙眼,想要張口拒絕,卻終究沒有拒絕。


    當夜,師南初宿在了謝卿卿的臥房。


    兩人同榻而眠,側著身子,眸光相對……結果,謝卿卿睡著了。


    師南初替她掖了掖被子,隨後擺正身子,閉目沉睡。待到均勻的呼吸傳來,她才敢睜開雙眸,緊握的雙拳,終於得以放鬆。


    原來,即便心中有一萬個理由說服自己,還是會有困難。可是,師棠等得及嗎……?


    想著想著,她也進入夢鄉。


    翌日,他們啟程回了血狐城。


    一路上,謝卿卿都在專心修行,即便隱有突破之勢,卻依然摸不著頭腦。回到血狐城她還在想方設法去破境,全無所得。最後,她隻得選擇暫時擱置,還是好好錘煉那些個功法。


    樹屋外,陽光明亮,朝氣蓬勃。


    她住的地方很安靜,沒有外人會來、敢來此地擾她清修,就像隱居的謫仙,不問塵世,專注於修道,獨立超然於外物之上。


    天邊雲卷雲舒,她倚在欄杆上,想了許多許多……還有很多事,要去做,決不能把時間浪費在此處,是時候,做個決斷了……


    既然想好,那就去施行。她立刻派人去請師南初過來,自己還在樹屋內擺放了些花花草草,雖然潦草,但還算是有儀式感。


    師南初來了,一路上他都在想,她要弄什麽幺蛾子?!大半月不找他,卻突然想起,絕沒好事!更令自己覺得奇怪的是,她一喊,自己竟然來了……


    “來了啊!把衣服脫了,躺床上去。”


    進門聽到的第一句話。


    轟!


    他腦子炸開了,這是什麽操作?!


    謝卿卿正在桌上寫寫畫畫,頭也沒抬,更不會得知,他此刻的表情,十分複雜,整張臉都像被火燒一般,紅彤彤的!


    待到最後一筆落下,她抬眸,他還站在那,像個門神一樣。她有些不悅,聽不懂人話嗎?!


    她站起身來,抬手一揮,將門窗緊閉。纖纖玉手一動,麵前的紙張散發出璀璨的星輝,頓時間,整個屋子像身處星漢銀河,美麗得無法用言語形容。


    “躺上去吧。”她再次開口。


    “你想做甚?!”師南初反問,有些不明所以。莫名被叫來,莫名被喊脫衣服,莫名見到這璀璨星辰的光景……他真是如此愚蠢嗎?!


    她微微一怔,他平時看起來挺聰明敞亮的一個人,這麽明顯了,還不明白嗎?!


    “綿延子嗣。”


    她有些不耐煩道,隨即直接將他撲倒在床,明明不需要多費工夫的事,哪容得他耽擱?!


    一切,都是為了師棠……


    “嗯?”


    忽然,師南初的九條尾巴在他身後展動,像孔雀開屏一般,異常美麗,這讓她有些吃驚。


    “為什麽,會這樣?”她的聲音比日常溫柔,如水般輕柔,讓人倍感愉悅。


    “嗬,”他輕聲嚶嚀,勾唇淺笑,整個人越發邪魅了,散發著情欲,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九尾血狐族,情動之時,本能反應。”


    “噢噢…不對,狗男人,你裝的!”


    她終於意識到,師南初是故意懂裝不懂。


    師南初得意地笑笑,下一刻竟直接狠狠咬住她的肩膀,越加用力,有鮮血滲出,腥甜的味道,充斥著整個房間。謝卿卿緊皺著眉,倒吸一口涼氣,痛感蔓延全身。她本來還在猛力掙紮,卻推不動,一種壓迫侵襲而來,像是跌落無底洞,身子很重、很重……


    她的血,像熾盛綻放的花,豔麗、蓬勃、朝氣……隱隱泛著霞光,晶瑩燦燦。


    師南初終於抬起頭,原本漆黑的眸子,變得猩紅,如同嗜血一般。


    她側頭望去,被他咬過的地方,血液正逐漸凝固,最終形成一隻九尾血狐的模樣,這個圖紋,將會永久地鐫刻在她身上,無法抹除。


    再回頭時,卻發覺他的雙眸恢複原樣,隻是唇瓣處還掛有她的血,鮮紅刺目。


    “你怎麽敢?!”她厲聲質問,心情久久不能平複,由原來的疼痛、驚詫、無力,變成了現在的憤怒、彷徨,還有一絲委屈。


    而他呢,始終掛著笑,潔白的牙齒,整整齊齊,露出很燦爛的笑容,他整個人,就像是初升的太陽,朝氣蓬勃,讓人移不開眼。


    他望著她,能清晰看見她眼眶中的淚水,那些怒火此刻正熊熊燃起,似乎要將他燒個精光,連灰都不剩,可他卻視而不見,毫不憐香惜玉。


    溫熱的指尖,觸碰著那個傷口,那個正在閃亮發光的圖紋,他心情甚好,十分滿意這個傑作。這是他的烙印,將會永久地留存在她的身上,不可磨滅。她是他的女人,九尾血狐的徽紋,便是最好的證明。


    四周星辰璀璨,如此浪漫的情景,卻成了謝卿卿此刻心底的刺。原本是她的主導,結果卻被師南初反客為主。她是真沒想到,師南初竟如此瘋狂,在她身上留下不可磨滅的烙印,她很惱怒,因為這就像是對待寵物一般,打下印記,便是專屬。他這是……想要將她豢養?


    不,決不!


    這一刻,她意識到,一定要逃!在那些所有可能發生前,逃得遠遠的!


    “我有些不舒服。”她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師南初一怔,直起身子,像審視犯人一樣凝望著她,毫無憐憫道:“忍著。”語氣裏,有些慍怒。自己正在興頭上,她如此說,簡直掃興!


    那一瞬間,謝卿卿覺得心裏悶得慌,仿佛有一塊巨石,壓在胸口處,要將她活活壓死!熱淚劃過眼角,最終化為無用的、冰冷的淚水,侵入枕間。


    他對自己,竟像是對“牲畜”一般,粗暴冰冷,毫無憐愛。他的眼中,隻有欲火,而無她。她想,隻怕是任何一個自己送上來的貌美女子在此,他都會照單全收。


    為了師棠,為了這個未知的存在,她的一切所為,最終卻全變得廉價!


    這不是她樂見的,一段情誼裏,哪怕是露水情緣,也不該是這樣,應該是平等的……


    時間流逝,轉眼間,她已經疲倦得睜不開雙眼,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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