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天,江知渺都能夢見大片五顏六色的光點湧入身體。


    但凡她有一點想躲的跡象,那白色光球就會敲木魚一樣敲在她腦袋上,逼得她坦然接受。


    終於在這天下午,學宮頂上烏雲密布,還伴隨著陣陣雷聲轟隆,引得眾弟子頻頻抬頭。


    雷劫?


    是那位弟子修為大進,要渡雷劫了?


    劫雲聚起時,江知渺也抬頭看了一眼,但不過片刻,又繼續低下腦袋,用小鋤頭在地上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土坑,然後將種子小心埋了進去。


    自那些血晶花被毀了之後,這塊靈植田就徹底空了出來。


    天璣長老一看到這片靈植田就來氣,幹脆任由它空了下來。


    江知渺便自告奮勇領了些靈植種子,拉著殷竹越一起種起了地。


    燕蘭珣這兩天同打了雞血一樣修煉,江扶搖則忙著煉丹畫符還債,準備龍淵秘境的事情。


    於是這重任,就交到了江知渺手上。


    埋好種子,再澆上一瓢水,江知渺認真得鼻尖都冒起了細密汗珠,全然沒有注意到那雷劫聚集到了自己頭頂。


    轟隆——


    不遠處的殷竹越臉色大變:“渺渺,快躲開!”


    但已經來不及了。


    一道深紫色閃電劈開長空,劈頭蓋臉地朝江知渺打了下來!


    江知渺手裏的水瓢啪嗒一下掉落在地。


    她想跑,但卻被壓製得不能動彈,隻能眼睜睜看著閃電離自己越來越近。


    這一瞬,江知渺想的是,自己不會焦吧?


    電光火石間,一個小小的身影毫不猶豫撲了上來,將她護在身下。


    與此同時,那道雷劫也兜頭而下,把他倆劈了個徹底。


    ……


    片刻後,又是小竹峰。


    還是天璣長老。


    他把江知渺和殷竹越二人從頭到腳裏裏外外都檢查了好幾遍,最後隻能十分不可置信的下了結論。


    這兩人除了身上有些擦傷之外,便沒有其他大礙了。


    不僅沒事,還被這一道雷劫給劈成了練氣!


    這到底是什麽雷?


    天璣長老活那麽多年,還從沒見過一道雷能給人劈成練氣的!


    殷竹越也就算了,但江知渺可是五靈根!


    五靈根修煉極其艱難,有的十年八年都不一定能踏入仙門,就算洗經伐髓,失敗的可能性也很大。


    然而江知渺直接被一道雷給劈進去了。


    天道到底在搞什麽,有這麽明目張膽偏心眼的嗎?


    天璣長老十分恍惚。


    他想半天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最後隻能揮了揮手道,“你們先走吧,沒什麽大事了。”


    江知渺和殷竹越被一道雷劈成練氣的事跡很快傳遍了整個學宮,令所有人大跌眼鏡。


    修道這麽多年,他們還從未見過這麽稀奇古怪的事情,平日便忍不住津津樂道了幾分。


    “這屆的師弟師妹好像天賦都挺好,今年的龍淵秘境,應該不會再墊底了吧?”


    “你想什麽呢,練氣之上還有築基,築基之上還有金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種事情說不準啊……”


    “不過小師妹是真的很厲害,還有燕師弟,這幾天天天都能看見他在練劍,龍師妹也是,每天都在煉丹畫符……”


    提到江扶搖,眾弟子臉上神色十分複雜。


    一來,師妹確實很厲害,文能畫符煉丹,武能萬劍歸一,就是……


    她煉丹真的很臭啊!


    明明都是一樣的步驟,一樣的丹方,結果龍師妹煉出來的丹藥就是十分一言難盡。


    江扶搖自己也知道,之後每次煉丹都會設一個結界,煉完後還會捏個清風訣將屋子打掃幹淨,倒是好了許多。


    “這一家人,是真的很厲害。”最後,有弟子這般下了結論。


    其餘人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他們隻是感歎一番,便沒再過多關注,不想自己的一番無心之言卻刻在了聽者耳中,氣得她指甲在窗簷上留下深深劃痕。


    巫沁雪的住所離學宮主峰較遠,一般鮮少有人來。


    可這幾天路過的弟子,卻都在討論江知渺一行人的事情。


    巫沁雪不知道,劇情怎麽會崩成這樣。


    明明在“大人”的預言裏,根本沒有江知渺的出現,那把劍還有那枚玉佩,都應該是她的機緣才對。


    如今卻被人橫插一腳,巫沁雪怎能不恨?


    她眼中妒恨一閃而過,心中已然起了殺意。


    既然江知渺是所以變故的來源,那幹脆除掉她好了,這樣事情一定會回到正軌。


    這般想著,窗戶突然被叩了幾聲。


    巫沁雪起身開窗,一隻漆黑烏鴉飛了進來,將嘴裏叼著的信箋放在她掌心,然後又化作一團黑霧,徹底消散。


    那信箋是十分騷包的粉紅色,上麵還熏了香,一股濃濃的桃花香味熏得人頭暈腦脹。


    紙上寫著一行龍飛鳳舞的草書,巫沁雪看了半天,才勉強看清楚這寫的是什麽玩意兒。


    【今夜子時,請前往銀月峰一敘,還望仙子垂憐。】


    右下角還留了個唇印。


    巫沁雪蔥白指尖捏著那信紙一角,皺著眉頭看完,便毫不猶豫將那信箋燒成了灰燼。


    可見十分嫌棄。


    做完這一切後,她挎起一個竹籃,裏麵裝著鋤頭花苗之類的東西,去了青鸞峰。


    青鸞峰在學宮靠北一點的地方,靠近妖界的結界,因為被妖界障氣侵擾,整座山頭寸草不生,鮮有人來。


    然而不知何時,山腳的小路邊卻種下了一從雪白的清心花,在漫山黃沙間格外顯眼,宛如一滴清澈露珠,流入幹涸地麵。


    路上有弟子見到巫沁雪,見怪不怪道:“巫師妹,又去青鸞峰種花了?”


    巫沁雪微微含笑點頭,道:“反正我也不能修煉,平時事情也多,看著青鸞峰光禿禿的,就想去試試能不能種出花來。”


    弟子麵上和善,心下卻不由道,這麽熱的天跑這麽遠去種花,是不是有毛病?


    但這話他沒有說出口,同巫沁雪打過招呼後,就離開了。


    巫沁雪到達青鸞峰山腳後,同往常一般給清心花澆水,然後又種下新的花苗,動作間弄髒衣裙,也毫不在意。


    做完這一切後,她擦了擦額頭汗珠,露出個滿足微笑。


    而這一幕,清晰落在了結界後的一雙眼裏。


    ……


    與此同時,江扶搖也收到了一封信。


    桌上擺著個精致木盒,打開後是一枚黑白相間的玉佩,是條玄龍銜著枝玉白桃花的模樣。


    玉佩下還壓著一張紙條,上麵歪歪扭扭的寫著:今夜子時,銀月峰見。


    落款是燕蘭珣。


    江扶搖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她坐在桌前用劍修的軸腦袋想了半響,而後恍然大悟。


    這是一封戰書。


    燕蘭珣,一定是想和她決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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