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近來徽州城裏流傳著一段奇談逸聞……威武將軍家中竟出了個落難之人;據說這位倒黴鬼不僅淪為流浪兒般淒慘境地,甚至還曾遭遇市井流氓挑釁侮辱……可後來竟然奇跡般得到了那位名震四方的老父親親自搭救呢……嗬嗬……隻是我不禁好奇,舒家二少爺你到底是怎麽惹惱自家老太爺讓你連立足之地都沒有了呢?”


    聽到這裏,盡管渾身依舊疼痛不堪的蘇端詡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起初由於昏迷剛醒的緣故他還未立刻認出眼前的訪客身份,但僅憑幾句交談內容所帶來的熟悉嫌惡心迅速令他意識到真相。


    即使身處如此尷尬困窘的狀態中,內心深處對於眼前這類慣於欺淩弱小者的人士仍舊保持有深深的蔑視。


    “此事跟你又有什麽相幹!”


    蘇端詡強打精神坐直身子厲聲道問,言語中透露著濃濃的不甘和憤怒情緒。


    望著麵前這個明明落魄潦倒卻仍試圖保持驕傲姿態的人物形象不由得激起了原本脾氣本就不佳的蔣明宇更強烈反感,隻見後者臉上瞬間陰雲密布,緊接著重重一腳踢向蘇端詡胸口位置。


    “真是不知死活的東西!”,蘇端詡毫無防備之下被突襲襲中的劇痛刺激得慘叫連連,整個人蜷縮成一團趴在原地半天緩不過氣來。


    正當蘇端詡努力嚐試平穩氣息試圖緩解胸前那撕裂般的疼痛感覺之際,卻發現情況比想象中更加糟糕。


    對方不僅沒有停手反而變本加厲直接揪住了自己頭發將其強行從地麵拉起站立,並惡狠狠地恐嚇說:“姓舒的聽好了,來找你算是給你麵子。如果你膽敢不配合的話,我保證你會比現在更加慘不忍睹,連塊像樣墓地都找不著!”


    “你現在連家都回不了,還覺得自己挺聰明?”


    蔣明宇的話語裏帶著深深的嘲諷。


    說著,蔣明宇還用手指彈著蘇端詡的臉頰,動作透著輕蔑。


    那種居高臨下的姿態仿佛在嘲笑對方的無能。


    蘇端詡臉上頓時憋成了紫紅色,怒火幾乎從他的每一個毛孔裏噴發出來。


    眼珠子瞪得圓圓的,眼中充滿了不服和憤怒地盯著蔣明宇,仿佛恨不得將這個人撕碎。


    看到這幅模樣,蔣明宇反而冷笑了一聲,“真不錯啊,大將軍的兒子果然有骨氣!”


    他的笑容中帶著譏誚,似乎對於蘇端詡此刻的表現並不感到意外。


    接著他命令身旁的人:“給我把他左胳膊折了。”


    說這話時,蔣明宇的眼神裏沒有一絲溫度,仿佛在談論的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他的目光低垂看著地上的蘇端詡,就像是在審視一個無力反抗的蟲子。


    感受到即將到來的危險,蘇端詡慌忙想要逃脫,但這種想法才剛剛出現就被現實粉碎了——他被人一腳踹倒在地。


    還沒有等他再次掙紮起來嚐試站立,另一個壯漢已經走了上來,一腳狠狠踩在了他的手臂上。


    隻聽“哢”的一聲脆響,骨頭斷裂的聲音是如此清晰刺耳——緊接著便是一聲淒厲的尖叫劃破長空,那聲音中充滿了絕望與恐懼。


    蘇端詡左胳膊軟軟地垂下,顯然已經被徹底破壞。


    他痛苦不已地側躺在那兒,一隻手緊緊捂著自己的肩頭,發出陣陣呻吟。


    聽得不耐煩,蔣明宇使了個眼色,馬上就有手下過來用力捂住了蘇端詡的嘴巴,讓他連慘叫的機會都沒有。


    銀白月光之下,蔣明宇慢悠悠地靠近過去,如同是從最深沉的黑暗之中緩緩走出的惡魔般,讓人不由得心底生寒。


    “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說話了嗎,舒老二?”


    蔣明宇低沉而又充滿威脅感的聲音在寂靜中顯得尤為清晰有力。


    終於,在麵對這樣一個近乎不可一世的人物時,害怕的情緒開始慢慢地蔓延到蘇端詡的眼神當中。


    ……


    杏花村,劉府。


    一夜之間,裏正劉老頭兒竟白了許多頭發,滿麵滄桑的模樣讓人心生同情。


    屋內彌漫著壓抑的氣氛,大兒子小兒子一個個都坐在角落裏麵,無精打采的樣子讓人看了心疼;女人們則躲在更隱秘的地方悄悄地哭泣著,淚水如斷線珍珠般落下,無聲訴說著內心的悲痛。


    “爹……下一步怎麽辦啊?”


    長子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生怕自己言語不當會觸碰到老爺子敏感的神經。


    “咱們之前準備好的各種貴重禮物人家全部退回給了咱們,甚至連我們好不容易才求來的白大人幫忙去疏通關係都沒有任何作用……”


    “這次母親跟老二怕是真的難逃此劫了……”次子補充道,語氣低落至極。


    聽到這些話之後,劉裏正的表情變得更加蒼老了幾分,似乎一夜之間就衰老了十年都不止。


    次子偷偷瞅了父親一眼,見父親滿臉愁容後趕緊閉上了嘴,嘴唇被咬得蒼白緊繃。


    察覺到了孩子心中的掙紮,一向威嚴的老者臉色更加陰沉了些許:“有什麽想說的話就直說吧。”


    得到允許後,次子鼓足了勇氣說道:“爹啊,在這個世界上,普通百姓永遠都不是官員們的對手。”


    “雖然咱們家在當地算是有一些身份地位的,但在官府麵前依然是渺小的存在而已;更何況,那位舒將軍可是連聖上都非常器重的重要人物啊。”


    再加上這次犯錯確實是因為弟弟年輕氣盛造成的後果嚴重問題。


    不能把全家所有人的未來都寄托在這樣一個年輕人的身上呀!


    聽聞此處,原本情緒還算穩定的老劉重重地看了小兒子一眼:“你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見到自己並未引發父親強烈的負麵反應後,三弟連忙進一步解釋道:“我的意思就是為了讓其他人安全著想的話……不如考慮下犧牲一位成員保住整個家庭平安的辦法。”


    讓真正做出錯誤行為的人去承擔責任遠勝於讓每個人都牽扯其中跟著受苦的道理顯而易見。


    這樣處理至少可以確保母親不受傷害。


    哪怕那舒將軍心腸再怎麽硬也不太可能反對自己親生子願意代替娘親接受處罰這樣的舉動!


    畢竟,現如今朝廷上下最為重視的核心理念正是孝順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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