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北美之行結束後,每當想起還未出世的小雷鳥,哈利和墨然便都會莫名生出些愧疚之情。


    其實按常理來講,神奇生物們雖然有著超越普通動物的智慧,但在尋常巫師的眼中,仍舊屬於低人一等的存在。可好巧不巧,無論是身為救世主的哈利,還是作為穿越者的墨然,這兩人都擁有失去雙親、寄人籬下的慘痛經曆。


    “salvia hexia.”(平安鎮守)


    “confundo.”(混淆視聽)


    “protego horribillis.”(超強盔甲護身)


    給雷鳥蛋搭建好巢穴後,哈利將自己所熟知的保護咒一個接著一個地施展出來。不多時,這片被二人選中當作孵化地的區域就變成了名副其實的禁地。


    “幫我想想還有沒有什麽咒語可以用來保護雷鳥蛋?”


    “以我的魔法知識儲備來說,已經沒有了。不過我覺得咱們可以把隱形衣蓋在雷鳥蛋上試試,雖然小雷鳥還沒有破殼,但它再怎麽說也算是個生物。”


    墨然的提醒仿佛是黑暗中的一盞明燈點亮了哈利的思路。果不其然,當他把隱形衣罩在雷鳥蛋上之後,原本那帶金色閃電紋的銀白色鳥蛋就真的消失不見了!


    “你太天才了!”


    哈利高聲道:


    “這樣的話,就算鳥蛋和隱形衣被鄧布利多教授發現了,他也會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麵對哈利的稱讚,墨然沒有表現出多麽受用的樣子,此時此刻,這兩人的心底裏都不約而同地產生了——盜取鳥蛋一事的主要責任在我,我必須要照顧好小雷鳥的念頭。


    “希望會如我們所願吧......\"


    墨然回道:


    \"但是即便有鄧布利多和斯卡曼德教授的幫襯,該做的準備還是一件都不能少。”


    聞言後的哈利拍了拍腰間的小包,他當然不會忘記最初在盜走雷鳥蛋後二人所製定的計劃。


    “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沙石、湖水、樹木、泥土......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按照禁林裏的模樣,把無痕伸展咒的內側空間修繕成一模一樣的布景......嗯。”


    “你好像?還有話要對我說?”


    哈利聲音裏的小猶豫根本逃不過墨然的耳朵,在被對方點明了問題之後,他也不打算繼續遮掩什麽,直接問道:


    “我有點好奇,斯卡曼德教授從沒教過我們如何製作便攜式神奇動物養育屋,但你卻好像曾經見過似的,你到底是從哪裏學到這些的?”


    我看過《神奇動物在哪裏》係列電影這句話,墨然是斷不可能說出口的。不過,針對類似的問詢,他其實也提前準備過不少合理的回答。


    “斯卡曼德教授之前送給我們的兩隻默默然,除了是用來打倒伏地魔的力量外,其實還包含了一部分模糊的記憶。我在屬於蘇丹女孩兒的默默然當中曾經看到過,她在被送往霍格沃茨之前一直都待在斯卡曼德教授的公文包裏。當時的默默然養育屋是一片冰天雪地的模樣,並且周圍還有飼養其他神奇動物的隔間,所以......”


    “是這樣啊......”


    哈利的語氣有些失落,半晌後,他重新組織語言道:


    “我主要還是希望自己能多幫到你一些,無論是以前,還是這次偷雷鳥,幾乎每一次我們做任何有風險的事情都是為了幫我解決麻煩。”


    “啊?怎麽會?”


    墨然頗為意外地說:


    “咱們這回之所以會去偷蛋,不就是因為之前四月份的時候你想幫我弄一隻雷鳥來當寵物嗎?”


    “可是我們不得不找到雷鳥的原因,實際上是因為要救赫敏啊。明明是我惹出來的麻煩,卻在回到過去後讓你不停地傷腦筋。”


    哈利的這番話說得很真誠,但平心而論,墨然卻不覺得他們之所以要回到過去,是因為哈利為救赫敏而惹出了什麽麻煩。他心平氣和地說道:


    “你我之間事情,根本就沒法分得那麽清楚吧......說起來你可能不信,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有時也不確定自己的出現對於你來講是不是一件好事。但過去的事情永遠都過去了,哪怕我們擁有時間轉換器這種蘊含神力般魔法的道具,也沒法改變注定要發生的事情。我們能做的,永遠都是用當下的行動塑造未來。”


    哈利抿了抿嘴,隨後坦然地笑出了聲。


    “哈,你現在變得和鄧布利多教授越來越像了。”


    “我有嗎?”


    “肯定有啊。”


    他一邊說著,一邊著手揮動魔杖,將沙石湖水、樹木和泥土等元素一一就位,道:


    “除了愛說謎語以外,你現在講話的內容也越來越像個老年人了。明明我們之前是無話不談的,但是在使用了時間轉換器之後,你就開始用各種雲裏霧裏的話和我打太極。”


    墨然笑了笑,沒有反駁哈利的話。他將默默然的黑霧從身體裏分離出來,配合著對方,著手將口袋裏的培育環境盡可能複刻成禁林的樣子。


    時間、選擇、命運......


    這些即便在沒有魔法的世界中,也讓人感到玄妙的字眼是很難用言語講清楚的。可或許是有穿越者身份的緣故,墨然在體悟這些概念的過程中,幾乎沒有感受到什麽阻礙。


    剛剛哈利所說的那一番話,其實是想暗示墨然將計劃再多和自己明說一些,這樣無論未來再發生什麽變化,他也好有所準備。不過也正是因為他有了這樣的想法,墨然才不能把一切都跟他說清楚。


    就像二人將斯內普教授一起帶回了過去一樣,即將要補全曆史的他們,並不是帶著任務去做出各式各樣的選擇的。相反,正是因為他們注定要出現在曆史之中,他們無論做什麽,才都是正確的。


    斯內普因為“不記得”調配過新的洗發水配方,而被自己的學生當成了一起偷雷鳥蛋的罪犯。雖然在那個時間點,墨然可以選擇用複方湯劑假扮斯內普的方式來完成交易,但既然他選擇了斯內普,那麽對方也就理所當然的成為了雷鳥大盜。


    再往後,斯內普因為展現出間諜能力而被哈利懷疑,二人借用記憶解開誤會,並用食死徒印記嚇跑來犯的d.b.庫珀等一係列看似和“主線任務”毫無關係的事情接踵而至。原本墨然也不覺得這些畫外音會影響到重要劇情的走向,但經過和格林德沃的交流,他竟是從這些繁雜而無頭緒的線頭中,找到了一條可以通往理想未來的道路。


    窺見未來之人,不能身陷至命運之中。


    如果墨然想要和那條“正確的時間線”雙向奔赴的話,他就必須盡可能讓哈利不受計劃約束地行動。隻有這樣,如d.b.庫珀之流的破局者,才會在哈利無意地引導下一一現身。


    ......


    無痕伸展咒內側的環境已經變得和禁林別無二致了,看著曾經“埋葬”過赫敏,如今又成為了用於孵化雷鳥蛋巢穴的地方,哈利心中也不由地有了些猜測。


    他問道:


    “你覺得以後小雷鳥會有機會用到這口袋裏的禁林空間嗎?”


    墨然笑了笑,回道:


    “誰知道呢,說不定會有誰用得到。”


    ......


    隨著二人處理好一切並離開禁林,哈利原本有許多猶豫著要不要問出口的話,也紛紛被吞回了肚子。


    和此刻仿佛已經勝券在握的墨然相比,他的心情遠沒有那般瀟灑。事實上,若非先前曾看到鄧布利多與斯卡曼德在禁林裏鬼鬼祟祟地研究什麽,哈利甚至都不想把雷鳥蛋留在禁林裏。


    “把雷鳥蛋藏口袋裏再帶身上,難道不是最安全的選擇嗎?而且如果不是為了這樣,我們又為什麽要費盡心思弄出這麽一個口袋禁林呢?那句說不定會有誰能用到又是什麽意思?”


    沒有了墨然的幫助,哈利的大腦幾乎就要被接踵而至的問題給塞滿了。但這次和往常墨然陷入沉睡時不同的是,哈利似乎也意識到了不能總指望著墨然來引導自己。在他看來,如果是曾經最為信任又無話不談的人突然間選擇閉口不言了,那對方一定是有理由的。


    “難道說他是在考驗我……”


    一陣幾乎沒由來的,卻又細微到無法察覺的悲傷和危機感,讓哈利在和墨然共同生活了十二年之後,頭一次產生了或許有一天,我終究要學會一個人麵對人生和各種各樣的難題與挑戰的想法。


    如同被一顆小小的種子悄然間紮入了心房,借由此次穿越時間的經曆,十三歲的哈利終於像是普通少年那樣體會到了成長時的孤獨。


    自兒時有記憶以來,哈利生活似乎就充滿了形形色色的任務和使命。早在海格找到他們家之前,德思禮夫婦便不停地對他耳提麵命:“你應該這樣做”、“你必須那樣做”、“魔法是不存在的”、“不要想那些鬼把戲那會毀了你”……哈利並沒有抵觸這種受人教導的感覺——盡管他內心深處渴望著自由,但對於那些能夠給他帶來引導的人,他始終心懷敬意。


    這種埋存於骨子裏的性格並不是被墨然後天培養出來的。事實上,哪怕是原著故事裏多年用有色眼鏡來用看待斯內普的哈利,在目睹了對方交給自己的記憶後,也立刻就領悟到他肩負著毀掉第七個魂器的責任。


    讓一個十七歲的孩子赴死無疑是殘忍的。可無論前路有多可怕,從冥想盆中抬起頭之後的哈利始終沒再對斯內普產生半點的懷疑。他並沒有絞盡腦汁地想出別的辦法擊敗伏地魔來換取自己的存活;在他的腦海中,像是小矮星-彼得那般妄想著用阿尼馬格斯的變身小把戲來逃離伏地魔的念頭,更是連閃都沒閃過。


    在大是大非麵前保持冷靜和果決,用最短時間和最高效的手段達成目的。這才是掩蓋在那個愛闖禍、愛惹麻煩、愛用花式動作搶下金色飛賊的哈利表麵下的精神內核。這也是為什麽,墨然從沒懷疑過鄧布利多所說的——他骨子裏其實更像莉莉這句話。


    和曾經為了讓斯內普能下定決心保護莉莉兒子的措辭不同,鄧布利多是在接觸完哈利之後才得出了如此結論。若非如此,當墨然穿越並闖入哈利的生活後,是根本無法讓原著中主人公的性情如此順利地發生巨大的轉變的。


    現如今,哈利已經開啟了一段截然不同的人生。以聰慧沉穩性格為主導的他除了仍然熱愛魁地奇,幾乎再找不出半分和原著中相似的特點。可是,像他這樣長時間保持高強度執行力的人,在冷不丁失去明確目標和指引時,也會無可避免地感到不適應。


    沒有墨然的全盤托出,沒有任何線索,他麵對的敵人不再是伏地魔,那未知的威脅甚至不是某個有惡意的食死徒或黑巫師。一場仿佛由哈利自己引導、又必須由他親自回到過去填寫曆史的冒險,都似乎將未來指向了一條完全未知的道路。


    “或許未來有一天,我必須要像現在這樣一個人麵對完全未知的一切”的想法,開始在哈利腦海中蔓延開來。


    他會因此失落或感到惴惴不安嗎?


    並不,哈利不畏懼未知。在代表著不確定性的同時,未知也象征著著新鮮。


    真正讓哈利有危機感,並察覺到肩上責任殺死變重了的,是源於那個一直陪伴著、教導著自己的人,可能會在未來某一天離開自己。


    ......


    翻倒巷,博金博克魔法商店裏。


    剛從易容成白發老者的d.b.庫珀那聽完雷鳥大盜故事的博金-博克一邊玩弄著手裏的金加隆,一邊愁眉不展地盯著自己展櫃裏擺放了數年之久都賣不出去的頂級藏品。


    半晌後,他才緩緩開口道:


    “你這些情報呢......嗬嗬,其實說珍貴也就是那麽回事兒。你看啊,一來你沒有親眼看到雷鳥蛋就在那兩人手裏;二來,你說你見到了其中一人的手臂上印有象征神秘人的黑魔標記。我們現在哪怕不討論你這個從美國來的鄉巴佬會不會認錯那東西,就假設雷鳥蛋真的落入了食死徒手中,你覺得這普天之下有誰敢去搶屬於黑魔王的東西?”


    博金-博克的語氣十分自然,就好像他說的這番話時是發自肺腑地想證明自己和食死徒們沒有關係一樣。不過很可惜,即便是他這樣的老油條,也被掌握了易容馬格斯的d.b.庫珀給騙了。


    隻見那白胡子老頭焦急地道:


    “我!我!我哪裏敢去找黑魔王的麻煩,我隻是想加入、加入到那位大人的麾下。”


    “哦?”


    博金-博克眼睛一亮,說:


    “你不是之前放棄了那兩名食死徒的邀請嗎?怎麽現在又想通了?該不會是嫌自己活得夠久了,想借這個機會去偷雷鳥蛋吧?”


    聽聞此話,d.b.庫珀立馬露出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他緊張地甩了甩手臂說道:


    “誒!話不可以亂講!我那時是覺得那兩個家夥可疑,懷疑是有人借著黑魔王的名號招搖撞騙才拒絕的。”


    博金-博克其實並不在乎雷鳥蛋究竟在誰手上,隻在乎錢的他在聽完白胡子老頭的這番話後基本已經確定,這家夥根本沒有想要“投誠”到伏地魔麾下的意思。於是,他裝出一副犯難的樣子道:


    “先生啊,我看您好像是誤會了什麽。我博金-博克的魔法商店雖然是開在了翻倒巷裏,但我做的生意可都是正經生意啊。像您說的您想找的人,除了已經被關進監獄的,就是已經死了的。我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沒法從阿茲卡班裏把你要找的人帶出來啊!再說了,這兩年您在美國難道沒聽說有一個叫哈利-波特的救世之星正在冉冉升起嗎?聽我一句勸,不要給自己尋不自在了,回家吧。”


    “哈利-波特?那個大難不死的男孩?”


    “是啊,今年暑假結束才正要上三年級。要我說他的前途可才叫不可限量呢,包括那個鄧布利多在內的大部分霍格沃茨老師幾乎都把他當成了近幾十年來最天才的學生。”


    聽到店主念出自己目標的名字後,d.b.庫珀依舊保持著和之前一樣的表情,他略微思忖了片刻,隨後說道:


    “這個小鬼真的有你說得那麽厲害?難不成是哪個純血世家的公子?”


    博金-博克沒有回答,他伸出了手指憑空搓了搓,然後約摸著又過了半分鍾後,才笑嘻嘻地從白胡子老頭地手裏接過了一隻裝有金加隆的小布袋。


    “別那麽心疼錢嘛,這東西是掙的,不是省出來的!再說了,哈利-波特可不是普通的霍格沃茨學生。”


    略帶諂媚的聲音並沒有讓白胡子老者感到心情舒暢,隻見他將手指向了不遠處的一個展櫃道:


    “少廢話,我要買的可不是十幾歲孩子的個人信息,趕緊把光榮之手拿來,休想坐地起價!”


    博金-博克猛地愣住了,一直以為自己在談判中占了上風的他現在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被個江湖前輩給扮豬吃老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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