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焱他們的木筏順流而下,兩岸一路的懸崖峭壁。


    沿路有幾截前一天從木筏上散落下來的木料卡在河岸邊,都沒看到穆宸的蹤跡。


    事實上任何人的體力都不大可能在沒有漂浮物支撐的情況下遊出那麽遠的距離。


    好幾個鍾頭,才終於到了有岸可靠的河段,他們上岸查看了一下,也沒有人在這裏登岸的痕跡。


    穆宸生還的希望似乎是更加渺茫了。


    大家坐在河岸休息,阿焱、阿爾石布和巴瑤三個人之間的關係,莫名的顯得非常緊張。


    這使得整個團隊的氣氛都變得很糟糕。


    接下來要麵臨的問題是之後的行程該怎麽走,如果還想找穆宸,就隻能繼續順著河道往前走。


    他如果死了,屍體可能沉入了那一段的河底,也可能被衝向了前方,但如果有萬分之一的可能還活著,就隻有一種結果,那就是漂去了河的下遊。


    阿焱幾乎沒有猶豫,他的選擇就是一路向著河的下遊方向去尋找。


    但他走水路的戰鬥力大打折扣,所以大家決定分成兩路走,阿焱、氐梓尋和巴瑤走陸路,阿爾石布和郭羨走水路。


    這樣兩組人互相之間都能看得到,任何一方有事另一組都能及時出手。


    然而直到日落時分,依然沒有結果。


    天色漸漸黑暗下來,五個人隻能又在離河道不算太遠的地方紮了營。


    為了預防昨晚的不幸再度發生,大家決定兩兩一組進行守夜,這樣的話遇到危險總不至於會無聲無息的就丟了性命。


    阿焱和氐梓尋守的是前半夜。


    巴瑤大概因為被阿爾石布猜忌了,兩人之間有些不愉快,所以前半夜沒有進帳篷裏去睡覺,一直坐在火堆旁陪著他們兩個守夜。


    阿焱一直板著臉一言不發,氐梓尋靜靜地撥弄著火堆。


    “其實我有時候挺羨慕你們兩個的,”氐梓尋開口說道,“合作了才不過幾個月吧,就感覺特別有默契。


    我知道你現在心裏難受,也不是想安慰你什麽,但我總覺得吧,穆宸這小子不會就這麽出事了。


    你覺得謝局會這麽輕易的招一個不是巫族的人進我們749局嗎?”


    阿焱抬起眼看著他,以他對氐梓尋的了解,那家夥有點一根筋,指望他會安慰人還真不大可能。


    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倒是讓阿焱覺得他像是知道些什麽他不知道的東西。


    “什麽意思?”


    氐梓尋清了清嗓子:“你不覺得奇怪嗎?穆宸一進來,謝局就安排你們兩個一組,這處理得可都是局裏最難最凶險的案子。


    要是穆宸那小子沒兩把刷子,你覺得他能接的住嗎?


    他一個普通人,那麽多次大難不死,身邊還有個孟瀟瀟老護著他,這不奇怪嗎?


    我總覺得,他不像是個尋常人,要真是這次就這麽死在這河裏了,那也隻能說是他的命數。


    不都說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嗎?這一天沒找著屍體,不都還沒定論嘛。”


    阿焱靜靜的聽著,雖說氐梓尋講了這麽一大堆,根本稱不上是什麽邏輯,可阿焱卻覺得似乎是有它的道理在。


    穆宸從另一個平行時空穿越到了這裏,自從遇到他後,就發生了很多以前不曾遇到過的事情,這一切會都隻是巧合嗎?


    穆宸的出現,真的很像是承載著某種天命而來的。


    就好像謝局總喜歡講到的什麽曼德博羅分形,任何一個環節的存在,都是必要的,看似無序,卻能組成有序的結果。


    他從來都懶得去理解他的那套理論,但如果用它去代入穆宸的出現,那麽現在就不該是一切的終結。


    想到這裏,說不上釋然,但至少堅定了他對於穆宸還活著的信念。


    巴瑤在一旁靜靜的聽他們講話,雖然臉上寫滿了疑惑,卻什麽問題都沒有問。


    她看阿焱情緒好像好了一些,遞了塊壓縮餅幹給他,露出溫柔的笑容說:“吃塊餅幹吧,我看你晚飯都沒怎麽吃,到了這會兒,該餓了吧。”


    阿焱接過餅幹說了聲謝謝。


    氐梓尋對她的印象很不錯,這兩天相處下來,看得出她的性格應該屬於那種非常乖巧懂事的女孩。


    他笑咪咪的問她:“哀牢山這種標明了是禁區的地方,像你這樣的女孩子,怎麽就膽子這麽大,敢跟著你男朋友進來呢?”


    巴瑤苦澀的笑了笑:“我和我男朋友從一年前開始做視頻號。主要是一些探險類的視頻。


    一開始我們兩個都對視頻號這個東西寄予了很高的期望值,兩個人都辭了職,還投了些錢。


    以前也跟著他去過很多地方拍攝,可是號一直不溫不火的,根本就沒有什麽收益。


    前段時間一段在哀牢山探險的視頻火了,我男朋友就覺得這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了。


    也確實沒想到會遇上這麽恐怖的事情。”


    她看著火堆,眼淚又不自覺的從眼角滑落。


    氐梓尋連忙道:“好了好了,我可不是想惹你哭的啊,就是好奇問問而已。”


    晚上溫度驟降,到了這個點,圍在火堆旁還是感覺非常的冷。


    一陣風吹過來,氐梓尋縮了縮身體,對巴瑤說:“這麽冷的天,你非坐這兒陪我們吹冷風幹什麽,快進帳篷睡覺去吧。”


    巴瑤看上去還有些猶豫,阿焱也說:“去睡吧,阿爾石布她沒惡意的。”


    巴瑤隻好站起來,磨磨嘰嘰的鑽進了帳篷。


    到了2點,該是換班的時候。阿爾石布的鬧鍾響了,她看了眼邊上,巴瑤裹在睡袋裏,呼吸均勻,像是睡著的樣子。


    她穿好衣服走出帳篷,這天晚上的氣溫好像比前兩天還要更低幾度。


    篝火還在燃燒著,阿焱和氐梓尋卻都閉著眼睛靠在樹上,看著像是睡著了。


    她瞬間有種不祥的預感,跑上前去猛推阿焱。


    阿焱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著她:“你幹嘛?”


    “你睡著了?”阿爾石布放下心來,聲音裏卻有些責怪的意思。


    守夜守得睡著了,阿焱自覺心虛,不想同她去辯解,起來推了推身旁的氐梓尋。


    氐梓尋也醒了過來,看到阿爾石布在跟前,頗為尷尬的說:“不好意思哈……不知道怎麽就睡著了。過兩點了嗎?”


    阿爾石布白了他們兩個一眼,看著他們男人的營帳說:“去睡吧。郭羨呢?怎麽還不出來?”


    帳篷裏一點動靜都沒有,安靜得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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