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焱將信將疑的看著穆宸,穆宸點點頭。


    孟瀟瀟繼續用不屑的口吻說:“我來隻是為了收拾該我收拾的殘局而已。”


    陰兵係數進入黑洞,孟瀟瀟轉身翩然而去。


    穆宸慌忙問:“你這就要走了?”


    “是啊,我的任務完成了,不走幹嘛?留下來陪你們兩個玩過家家嗎?”


    “那把槍……叫什麽?”


    孟瀟瀟回身看著穆宸,眼眸間流轉著星辰般的明媚,她淡淡的說出兩個字:“靈殤。”


    暴風驟雨後的寧靜總是顯得格外美好,穆宸最高興的就是馬永懷一家最後都能平安無事。


    不僅如此,從此以後他們就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了,不需要再被束縛在祖輩的仇恨當中。


    馬永懷看穆宸和阿焱的目光裏寫滿了感激,穆宸勸他讓修遙、修遠去上學,過尋常孩子該過的日子,他也欣然答應。


    穆宸和阿焱在酒店裏睡了將近一天一夜,補足了精神這才打道回府。


    臨行前他們又回到屍骨坑悼念薑盟和王文琦。


    屍體已經被運走,因屬於因公殉職,所以將被送回禹杭舉行葬禮,並且得到葬於英靈墓園的殊榮。


    這裏的屍骨坑將被回填封存,道觀也會拆除,這片土地再也不會困住任何人。


    兩人坐在回程的高鐵上,穆宸的話似乎比平時更少,隻是一路望著窗外的風景。


    阿焱忍不住好奇,問他:“孟瀟瀟說那個骷髏將軍附在你身上是為了跟你共情,你都看到些什麽了?”


    穆宸長呼一口氣說:“看到了很多,長平之戰、汾城之戰、還有他死後被埋在地下的那兩千年。”


    阿焱吃驚的瞪大了雙眼:“就這麽點時間能看那麽多?”


    “嗯。”穆宸的目光此刻顯得格外深邃,“我看到了傳說中的人屠白起。


    現在很多人都在猜測,他是以什麽樣的心情去坑殺四十五萬降兵的。


    有人說他就是以殺人為樂,也有人說他是不得已,為了快速削弱趙國的力量,其實內心悲痛不忍。


    但我看到的都不是。


    他既沒有感到開心,也沒有痛苦。


    當他下那一道命令的時候,他隻不過是在做一件他認為必須做的事情而已。


    那些將士肯定不能放回趙國去,回去又會是一支抵抗秦軍的有生力量;可如果養在軍中,或是帶回秦國,糧食不夠供應,這麽龐大的人數也存在很大的風險。


    而且他當時希望能夠一舉攻入邯鄲,就更沒有時間理會這些俘虜了。


    坑殺是他唯一的選擇,沒有什麽可猶豫的。


    所以秦軍錯了嗎?他們不認為自己有錯,因為這是戰爭。


    然而秦軍整整兩萬人的魂魄被埋葬在地底兩千年,那裏是永無止境的寂靜和黑暗。


    這個世界上最殘酷的東西,莫過於時間。


    他讓我體會那種痛苦。確實,不會有人願意承受這樣漫長的折磨。”


    穆宸微微皺起眉頭,他的眼神裏出現了一絲迷茫。


    “從他們雙方的角度看,好像都沒有做錯,可是受到的卻都是無以複加的傷害。


    你有沒有覺得倒不如動物來得簡單?它們的殺戮隻為了捕獵、生存。永遠不存在仇恨和報複。”


    兩個人都沉默了,這個話題似乎太過沉重。


    過了一兩分鍾後,阿焱長長的“哎”了一聲,一臉輕鬆的說:“想那麽多幹嘛!人活著不就是求一個高興和無愧於心嗎?


    放不下有放不下的活法,放得下有放得下的活法,你不是都說了嘛,無謂對錯,我就覺得,但求喜樂!”


    穆宸轉頭看著阿焱,阿焱傻嗬嗬的衝他笑著,手裏正隨意的把玩著一粒糖,不知道是從哪裏弄來的。


    他心中一觸,想起阿焱昨天講給他聽的“故事”,突然湧入一股暖流,隨即也對阿焱露出釋然的微笑。


    很快到了深秋,禹杭的季節更替有一個很讓人頭疼的地方就是,那些體感溫度比較舒適的時節,幾乎一眨眼就沒有了。


    10月初的“秋老虎”一過,立刻驟然降溫,剛到十一月一下子就進入了冬季的感覺


    穆宸、阿焱經常會去深藍咖啡坐坐,有時候氐梓尋有空,也會叫上他一起。


    漓沫常送上一些自製的點心,蘇寒還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不過穆宸很喜歡這裏的氛圍,似乎他們所有人之間都有著某種默契,就像馬克杯裏的拿鐵一樣讓人覺得溫暖絲滑。


    阿焱感冒了,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還時不時的擤鼻涕。


    蘇寒走過來把一杯水和一粒藥丸放在他們桌上。


    “吃了它。”


    阿焱拿起來看了看:“這是什麽?”


    蘇寒麵無表情的說:“避溫殺鬼丸,可以治寒邪入體。”


    阿焱有些猶豫:“這是……什麽做的呀?名字怎麽這麽怪?”


    “雄黃、雌黃、龍骨、鱉甲、蛇皮,川芎、羚羊角、貓頭骨、蟬、雄雞頭。”


    阿焱默默咽下一口口水,假笑著說:“啊?我這又沒什麽毛病,就不必吃了吧。”


    穆宸憋著笑,一本正經的說:“吃吧,都是上好的藥材,而且蘇寒的藥真挺有效的,我上次全靠她的赤蛇灰救的命呢。”


    蘇寒端著托盤,冷冷的盯著他看。


    阿焱無奈的把藥放進嘴裏,喝水服下。


    蘇寒這才轉身離開。


    “不是吧……真的這麽厲害?”一個紮馬尾辮的女生突然提高了音量說道。


    他們隔壁坐著四個女生,都穿著校服,看起來應該是高中生。


    “騙你們幹什麽,我親眼看見的!”另一個女孩一邊比劃一邊說,“他的肚子一下子漲得那麽高,眼睛裏流出血,嘴巴裏還吐出很多蛆蟲。”


    “然後呢?”


    “當然是送醫院嘍,還害的我們也被在醫院裏隔離了好幾天,懷疑是不是有傳染病。要不然我怎麽會那麽多天不來上學?”


    穆宸和阿焱相互看了一眼,女孩們這樣的描述,讓他們想起了石雲墨。


    阿焱笑眯眯的走過去向她們詢問道:“小妹妹,你們剛才說的事情聽起來好像挺有趣的,能不能也講給我們聽聽?”


    幾個女孩一看到穆宸、阿焱都這麽帥,以為他們是過來搭訕的,就開始少女心泛濫,毫不避諱的跟他們聊了起來。


    其中一個叫詩詩的女孩神神叨叨的說:“我男朋友是有外校的,上周末我和他的幾個同學一起去唱k,唱到一半的時候,有一個叫陸銘的男生突然就不對了。


    他點了一大堆肉食類的東西,拚命的吃。開始我也沒太注意,可是他吃著吃著,坐他旁邊的一個女生突然大叫了起來。


    我們這才發現,他的盤子裏有好幾條像蛆一樣的小蟲。他們趕緊叫他別吃了,他抬頭傻愣愣的看著我們,嘴裏還掛著條在蠕動的蟲。


    眼睛裏也慢慢流出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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