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大清早。走廊裏,蘇苒碰上來上班的高舒秋等人。


    “早!”高舒秋竟主動打招呼,但嘴不留情,“你東瞧西逛地做什麽?來這麽早是景程有金子撿嗎?”


    蘇苒解釋:“早,我檢查一下保潔阿姨的工作。”


    徐琴工作做得細致,要求行政部每周都查一次衛生。


    高舒秋擦肩而過,邊走,邊低頭問身邊的任葉文:“她調回行政部了?”


    “臨時的吧,李慶有好些天沒來了,估計是暫時幫一下忙。”任葉文悻悻開口。她還想李慶有幫忙拉關係,沒想這人不靠譜,又玩失蹤了。


    高舒秋狐疑:“她倆不是有矛盾嗎?還願意過去幫忙?”


    “可能是徐主任安排的吧!”任葉文對這事沒興趣,她隻關心李慶有還回不回來。


    “哦。”高舒秋若有所思,沒再多說。


    ……


    下午,蘇苒領著負責打印機的外包人員來做日常維護,又碰上高舒秋。高舒秋捧一疊資料,索性站在一邊,看著埋頭拆機器的工程師,對蘇苒小聲道:“你這是暫時調崗?”


    自倆人達成同盟,敵意倒少了。


    蘇苒回:“嗯嗯,李慶有這段時間不在,小亞腿又傷了,我就幫幫她。”


    高舒秋又問:“聽說她是無故曠工?”


    “可能家裏有事吧。”蘇苒含糊答,她向來不嚼舌根。


    “家裏有事,不會請假嗎?”高舒秋輕哼,對蘇苒的保留很不滿,“是徐主任安排你調崗的?你還真傻,竟然答應了!”


    她實在不理解,重調回後勤,這種實打實的降級,蘇苒怎麽接受了?


    蘇苒笑:“我主動要求的,應該是更傻。”


    高舒秋眼角微挑,心裏不得勁:“說你傻你還顯擺上了?你忘了她針對過你?”


    “當然記得,”蘇苒捋一捋額前的碎發,“上次我當她是小孩,已經清零了,以後的事重新開始。”


    “你還挺有原則。”高舒秋嘴角露出譏誚。她現在的一大愛好,就是打擊蘇苒。


    蘇苒又抿唇笑:“我一個家庭主婦出來工作,能有什麽原則?掂量著自己的水平,能做什麽就做什麽唄。”


    這回答聽著順耳多了,高舒秋臉上傲嬌:“知道就好。”


    她扭頭,不打招呼就走了。


    蘇苒無奈,她看看時間,俯身問維修師傅:“今天下班前都能弄完嗎?”


    ……


    因在等著打印機修好,出來的時候天已擦黑。蘇苒走出大樓,一輛車停在她麵前。


    車窗搖下。


    “許律師?”蘇苒心裏有不好的預感。


    許漠安探頭:“我送你。”


    “不用,我坐地鐵很方便。”蘇苒眼睛朝周圍瞟。


    許漠安仍堅持:“上車,我有話和你說。”


    蘇苒執拗:“那天我們不是說清楚了嗎?”


    “但我沒有說清楚。”


    這男人現在太直接了。


    蘇苒不敢看他:“許律師,我晚上有事,先走了。”


    她兩步越過車頭,竟跑起來,怕再糾纏會碰到晚下班的同事。


    出了地鐵,蘇苒仍在出神,低著頭一路往前。


    “蘇苒……”聽到有人喊。


    心下一緊,她愣愣朝前看過去。又是那張臉,怎麽還陰魂不散了?


    “上車。”許漠安不容分說。


    “許律師,有事就在這裏說吧!”


    許漠安視線越過她:“你不怕別人看到我們拉拉扯扯嗎?”


    “那您有話快說。”


    “一兩句說不完。”


    蘇苒歎氣,那索性再說說清楚?她快步上前,打開車門坐進去。


    許漠安一把方向盤,把車倒出去。可憐蘇苒連安全帶都沒係上,她慌著問:“去哪兒?”


    “找個地方坐一坐。”許漠安很鎮定。


    蘇苒忙阻止:“不用,找個人少的地方停下就行。”


    許漠安目視前方,並不搭話。


    “不然我就下車了。”蘇苒知道他固執,隻能更固執了。


    許漠安一個刹車,旁邊正好是個網球場。這會正是飯點,裏麵沒人,蘇苒舒一口氣。


    許漠安把車往邊上靠,兩人卻突然沒了爭論的焦點,車廂裏安靜下來。蘇苒索性等著,看這人究竟要說什麽。


    許漠安手擱在方向盤上,久久未動,終於開口:“我們雖然認識時間不長,但你應該知道我不是一個隨便的人。”


    “嗯。”蘇苒應了一聲。


    雖很不願附和,但不得不承認,許律師工作勤勤懇懇像頭老黃牛。總沒有人會說老黃牛隨便吧?


    許漠安繼續:“我也不隨便說氣話。”


    蘇苒附和:“嗯,我也是。”


    這次換許漠安問:“你也是什麽?”


    “許律師,我也不是個隨便的人,”蘇苒語氣些許僵硬,“我說過的話,您可記得?”


    “記得,但工作和男人,並不矛盾。”


    蘇苒終於側過身,很認真說:“我覺得很矛盾。因為這件事,高律師和我作對,所裏都是閑言碎語,我還差點名譽受損,您覺得再這樣下去,我還能好好工作嗎?”


    這一點,許漠安確實疏忽了。重逢以後,他的情緒如旋渦,一直陷在裏麵浮浮沉沉。


    許漠安誠懇道:“我很抱歉。”


    蘇苒表情嚴肅:“我接受您的道歉,但更希望看到您的實際行動。”


    “什麽行動?”


    蘇苒答得幹脆:“和我保持距離。”


    許漠安手指蜷緊,三秒後,他緩緩吐出口氣:“這些都是暫時的,我未婚你未嫁,隻要我們好好在一起,這些謠言都會過去。”


    蘇苒原地愣住,果然是來自直男的球,都不帶拐彎兒的。


    她轉頭看窗外,球場外的繡球花大朵大朵盛開著,傍晚的微風拂麵而來,帶著初夏的躁動。


    而她內心卻絲毫沒有悸動,隻有憤怒。


    蘇苒深呼吸:“我什麽時候說過,想要在一起了?許律師,你以為隻要你拋了橄欖枝,所有女人都會對你投懷送抱?”


    “我不是這個意思。”許漠安皺眉,“我從沒說過所有的女人。”


    “哦,不是所有女人。所以你的意思是,我這個離過婚的女人,隻要你勾勾手指,我就要對你感激涕零?”蘇苒都忘了用敬語,心裏的那點嘲諷藏也藏不住。


    許漠安不言語。


    有這麽想過嗎?他否認不了,於是輕咳一聲:“你一個人,還帶著星星,多一個人照顧不是更好嗎?”


    蘇苒克製住自己:“承蒙您的厚愛,我能照顧好自己,也能照顧好自己的孩子。”


    兩個人的事,從來都比一個人更複雜,蘇苒就想簡單過她的日子。


    “許律師,我就想一個人生活,並不覺得需要什麽人幫忙。”她停頓,又強調,“特別是男人的幫忙。”


    許漠安沉一口氣:“可你不得為以後考慮?總不能這樣過一輩子?”


    他這樣子,像極了居委會大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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