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窗外的雪停了,院子裏梧桐葉被風吹得吱吱作響。


    金燦燦的陽光透過帶花瓣紋路的玻璃窗戶灑在藍白色床單上,一陣陣暖意擴散開來,空氣中仿佛裹挾著一種愜意的暖香。


    “嘩啦嘩啦!”


    融化的雪水順著屋簷將地麵打濕,也將程開顏從睡夢中喚醒。


    “媽!餓了!”


    程開顏裹著被子,翻了個身對著窗戶,單手遮住陽光,衝窗戶外一喊。


    反正他現在已經喊得越發熟練,沒有一點隔閡,這就是他親媽。


    呼喊沒有得到回應,這會兒院子裏很安靜。


    安靜得能聽到樹上麻雀嘰嘰喳喳的多嘴,還有雪水融化後順著屋簷落在塑料棚的滴滴答答聲。


    程開顏一個翻身起床,在衣櫃裏翻找出幾件舊衣服,大頭棉鞋,棉褲,棉衣往身上一套,結果袖口,褲腳短了一截。


    “這些是上高中時候的衣服了,湊活穿吧。”


    他保暖的軍大衣被老媽洗了,這會正在院子裏曬著呢。


    走到院子裏一看,居然空無一人,都出去上班了。


    一來院裏年輕人都下鄉去了,二來這年頭家庭主婦很少。


    大部分家庭都是多子家庭,像程開顏這樣的獨生子相對較少,多子意味著沉重的家庭負擔,僅靠一人工作,還養不起全家,婦女也要工作,頂半邊天可不是開玩笑。


    豔陽當空。


    金燦燦的陽光釋放著陣陣暖意,照在臉上令他長長的伸了個懶腰,轉身走進廚房。


    果不其然,鍋蓋底下果然熱著一碗小米粥,還有昨天沒吃完的菜。


    “哎……這日子真舒坦。”


    程開顏吃完飯,搬了個躺椅,躺在自家門下,手裏捧著本小人書曬著太陽。


    日頭暖洋洋,催人欲睡。


    回城第一天,就淺淺睡個回籠覺吧,咱現代人是懶了點嗷。


    ……


    此時菜市場裏,其實今天周六休息,院子裏之所以沒人,是因為都去買菜了。


    徐玉秀與東廂房的王大娘還有西廂房趙大媽他們,手邊提著菜籃子早早出門了。


    八點鍾,幾個女人買完東西聚首。


    “玉秀買這麽多菜啊,你們家兩個人吃的完嗎?又是牛肉又是羊肉的,今天牛羊肉多少錢?”王大媽撇了眼菜籃子。


    “有什麽吃不完的?昨個兒四菜一湯,開顏一個人吃了一大半。牛肉六毛一,羊肉七毛五,這還都漲價了。”


    徐玉秀搖了搖頭,以她每個月五十多塊的工資,完全夠養活母子二人,況且前麵幾年她自己一個人生活存下不少呢,現在無非就是多雙筷子而已。


    不過昨天兒子一頓吃了個大半,還真的嚇到她了,從小到大也沒見過這臭小子吃這麽多的啊?


    “年底快過年了,漲價也正常。不過你家那小子一個人吃了大半?這麽能吃,看來在部隊鍛煉幾年還是有效果的,程開顏小時候可是出了名的“女娃娃”,都不跟男孩子玩,當時我們家瑞雪跟一群小姑娘圍著他打轉呢。”趙大媽笑著說道。


    程開顏繼承了徐玉秀出色的容貌,從小就生得粉雕玉琢,因此大院裏的人戲稱為女孩。


    因為早產,從小身體就不太好,也不跟四合院裏那些調皮搗蛋的男孩子玩不到一塊去。


    於是徐玉秀就教他彈琴畫畫。


    在胡同裏,這些調皮搗蛋的孩子中,程開顏算是很特別的小孩兒。


    別人男孩身上亂七八糟,髒兮兮的在泥巴裏打滾,抓麻雀,挖水洞,不跟女孩玩。


    而程開顏則待在家裏彈鋼琴畫畫,衣著幹淨整潔。


    不少小女孩都覺得他厲害,多才多藝,稀罕跟他一起玩。


    就好比趙大媽家的趙瑞雪,小時候紮著大辮子,流著鼻涕也要跟在程開顏屁股後麵,隻不過現在長成高挑清冷的女大學生了。


    “嗬嗬,這幾年在部隊裏身體倒是好了不少,對了今天周天,你們家瑞雪放假不?”徐玉秀無奈的笑了笑,忽然問道。


    “放假吧,不過不知道這丫頭回不回來,上次說她們學校搞了個英語詩歌朗誦比賽,在忙呢,我們搞不懂這些。”


    趙大媽一提到女兒的大學生身份,下巴就揚了起來,特別是在大家閨秀的徐玉秀麵前,特別有份!


    我們家女兒可是大學生呢!而且還是重點大學!


    院裏蠍子拉粑粑獨一份呢!誰不稀罕?


    另外雙休日現在還沒實行,直到十五年後的1995年才會試行雙休製度。


    以至於很多人以為這個年代的學生沒有假期,但其實不是,除了寒暑假之外,每個星期還有假期。


    許多學校都會在固定的時間安排休息,不可能讓老師學生連軸轉不休息的。


    比如從周一上到周六的上午上課,周六下午和周日就放假回家。


    鄉鎮學校除了國家規定的假期外,還設置了兩個農忙假,分別是春季插秧農忙假和秋季收割農忙假,這些假期通常為一個星期。


    “對了,開顏分到哪個單位了?我聽街道辦的胡主任說,二等功按照規定是必須分工作的,你們家開顏分到哪個單位了?


    二等功功臣怎麽著也要分個好單位吧?


    去年隔壁煤渣胡同一個姓周的醜漢退伍,可是分到供銷社當售貨員去了,嘖嘖,沒幾天就被人小姑娘相中,可別提多美呢!


    你們家開顏肯定不差,最差也是個供銷社,說不定還能去警察局呢。”


    王大娘很好奇的問道。


    聽到這個問題,趙大娘也是提起耳朵。


    而徐玉秀心裏有些尷尬,這讓一直拔尖,心氣高的不得了的徐玉秀怎麽說得出口?


    說自己兒子傻了吧唧沒分工作,拿了退伍費就跑回來了?


    徐玉秀隻好推諉道:“這個啊,這個問題我也不清楚,這孩子才剛回來,又坐了幾天的火車,昨個兒洗完澡就睡了,這會兒太陽曬腚了都還沒起來呢!”


    “這樣啊。”


    趙大娘暗自搖搖頭,注意到徐玉秀臉上的一絲不自然,她心裏也琢磨出味兒來了。


    聽說現在軍人退伍,還有一個選擇,不分配工作,而是拿巨額退伍金,程開顏這小子不會是見錢眼開,拿了退伍費就回來了吧?


    不過也沒多問,反倒是王大娘還不通人情世故似的,喋喋不休問這問那,似乎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四合院這種地方,街坊鄰居表麵上和和氣氣的,背地裏不知道多少斤斤計較,陰陽怪氣,各種較勁是少不了的。


    尤其是程家一家子在院裏的地位不一般,不少人都關注著。


    程開複雖然死了,但怎麽著也是曾經的北大教授。


    徐玉秀還是京城大家閨秀出身,高學曆,現在是人民教師,一個月五十多塊的工資,基本上是院裏不少人工資的一倍。


    妥妥的體麵人家,在整個校尉胡同裏都是站在鄙視鏈頂端的一撥人。


    現在唯一的兒子程開顏在南疆立了二等功回來,前陣子敲鑼打鼓,又是表揚信,又是功臣之家,又是獎狀的,風光無限。


    現在再分個體麵的工作,這家境,這樣貌,這能力,妥妥的金龜婿!即便是趙大媽家的趙瑞雪讀了大學出來將來嫁人,也不一定能找到這種條件的人家。


    王大娘家大兒子頂了他老子的班在軋鋼廠是一級正式機務工人,每月工資三十三塊錢。聽著工資不低,但在北京城這點工資真算不上什麽。


    而且王大娘家的大兒子王南華生得五短身材,長得又胖,王大娘一直想找個俊城裏媳婦還找不到。


    要不說貨比貨得扔,人比人能氣死人。


    所以說四合院裏的大媽們並不是真的關心程開顏是什麽工作,而是來打聽情報來了。


    畢竟有句話說的好嘛,既怕兄弟吃苦,又怕兄弟開路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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