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甭那麽大火氣。”張少武嘴裏叼著一根煙。


    那老彪子王奎一青筋暴起,卻見副駕上的張少武,雲輕風淡。


    此時,開著車的立地太歲周玉文,抬聲說道。


    “要不?咱們別去正陽門了。”


    “你們倆這事兒,我看正陽門的九門提督,也鎮不住。”


    張少武自顧自的抽煙,去哪兒倒是無所謂。


    就聽老彪子心口起伏著,鼻翼微張,輕咳兩聲,才開口說道。


    “那就去後海,你敢不敢。”?


    張少武嘴裏一口煙,吐出窗外,眼神看著街麵上的人來人往。


    “沒什麽不敢的,後海也是四九城,那就是我老家。”


    “你也甭覺得,你在後海,就能騎在我頭上。”


    “我張少武脫下大衣,照樣是流氓。”


    那老彪子王奎一,很顯然被氣得不輕,又重咳兩聲。


    一直沒說話的唐逝水,正聲說道:“有膽氣,你比後海那幫後生,都有犢子。”


    張少武聽著唐逝水的話,扭過半張臉,盯著唐逝水看了他幾眼。


    “您是練家子吧。”?


    “口音偏川蜀,您不是四九城的頑主。”


    唐逝水眯著眼,緩緩點頭,指頭上來回翻轉一枚銅錢。


    “你猜的對,我是川蜀人。”


    “那你再猜猜,我是什麽樣的練家子。”


    “刀客。”!張少武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唐逝水的眼睛,微微張開,薄薄的嘴唇,揚起一抹笑意。


    “再猜猜,我是什麽的刀客。”


    張少武扭過頭,上下又看了唐逝水兩眼,窗外的車水馬龍,轉眼即逝。


    “川蜀的刀客,那當然是唐門的了。”


    “我師父給我說過唐門,在一九四零年的時候,唐門十佬下山抗日,十人出七人歸。”


    “侵我國土之人,其命卑賤如螻蟻,吾輩自當護我華夏,做滿門忠烈。”


    “這是當年,唐門門長下山抗日說的原話。”


    車內幾人,聽著張少武的話,一下就安靜起來。


    那唐逝水摩擦著下巴,又將眼神掛在張少武身上。


    “你怎麽知道,當年唐門的往事。”


    “我多嘴問一句,你師父是誰,他跟唐門是不是有舊。”


    那老彪子王奎一猛地聽說這件往事,眼神也慢慢的漸變。


    他沒想到,年紀尚小的張少武,會知道這麽多,民國江湖上的往事。


    “我師父也是下山抗日的江湖中人,不過他是武當的。”張少武一字一句的緩緩說道。


    “你們唐門是十出七歸,我師父的師門是七出一歸。”


    “說一句托大的話,我師父殺的鬼子,比你唐門的多。”


    川蜀唐門的唐逝水,緘默其口,手指輕輕顫動。


    當年,在一九四零年的唐門往事,他唐逝水也僅僅是聽說過。


    畢竟,他不過是刀客外門的弟子,有些事兒都是道聽途說。


    唐門滿門忠烈,不止是說說而已。


    川軍之魂,不止是在抗日戰爭中,也在華夏的江湖裏。


    “老彪子,這場架怕是打不成了。”唐逝水良久說出這句話。


    那老彪子王奎一,聽唐門的唐逝水這麽說,不知該說什麽。


    可張少武乖戾的笑著說道:“別介,您想揍我,還能揍我。”


    “他老彪子拿我兄弟的腦袋,給他堵槍眼,這事兒沒完。”


    “他摘我兄弟的腦袋,我就摘他的腦袋。”


    “唐門雖然跟我師父有交情,可我是我,您用不著手下留情。”


    老彪子與唐逝水對視一眼,都從各自的眼神中,看出驚異。


    不知道是張少武太托大,還是看不起人家唐門的人。


    反正,那唐逝水還真想跟張少武,來打上一場。


    這倆人坐在車後麵,正在琢磨呢。


    就聽張少武,咧嘴笑著說道。


    “唐門的綿山十傑,下山抗日殺鬼子,那是什麽人物。”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唐門都是霸王一般的猛人,我張少武心裏佩服極了。”


    這下就輪到唐逝水尷尬了!!!


    他何德何能跟綿山十傑相提並論,不但是心裏有愧,壓根不敢想。


    綿山十傑的事兒,太過於悲壯以及慘烈。


    那一段曆史,過於悲愴蒼涼,他唐逝水真不配。


    “咳咳。”


    唐逝水拳頭放在口邊,輕咳兩聲,少見的臉紅。


    “聽你這麽一說,你讓你兄弟去後海,數老彪子家的人頭,倒是也沒錯。”


    老彪子王奎一:“······。”


    你怎麽還臨陣倒戈了呢?!


    堂堂唐門的刀客,他這幾句馬屁話,你聽不出來啊!


    “我就說唐門中人,滿門忠烈,還通情達理。”張少武扭過頭,遞給唐逝水一根煙。


    那唐逝水叼著煙,拿著火柴點起。


    張少武當著老彪子的麵,就開始數落起他。


    “唐哥,您給評評理。”


    “我兄弟李軍跟著他老彪子,扒火車收煤,掙得都是辛苦錢。”


    “現在好了,出了事兒,被警察按了!他老彪子不但不出頭,還想讓我兄弟,為他頂罪。”


    “您得知道,大頭都是他拿的,我兄弟李軍,跟在他屁股後麵,喝的都是稀的。”


    “人在江湖混,咱們是不是得講義氣。”


    老彪子被張少武一頓數落,眨著眼皮,良久從嘴裏說出這麽一句話。


    “你小子,怪不得刀馬旦梅稚柳說你是個人物。”


    “嘿!你三言兩語,就把我哥給說服了。”


    “你也甭說我不講義氣,他李軍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我沒讓他餓死,夠他的了。”


    張少武看了一眼車窗外,淡聲說道。


    “周哥,到後海了吧。”?


    周玉文點著頭,也看了一眼窗外。


    “前麵就是德勝門西大街,到後海了。”


    “您停車。”張少武喊了一嗓子。


    那周玉文不知道張少武要幹什麽,一腳刹車,停在德勝門的城牆下麵。


    張少武推開副駕駛的車門,扭頭扯著老彪子王奎一的衣領子,從後座拽出來。


    伸手就是幾巴掌,他也是沒留手,硬是按著老彪子打。


    “孫賊兒。”


    他邊打邊罵,大耳帖子扇出殘影兒。


    啪啪啪。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誰在德勝門下,野戰呢。


    “我在西城的後海揍你,就是讓你知道。”張少武揪著老彪子的衣領子,按著他的脖子。


    “在哪兒,我張少武都是流氓。”


    “你要是有本事,在後海辦了我。”


    “我就一句話,我兄弟李軍要是替你擋了災,那你等著我辦你。”


    砰!


    張少武又給了老彪子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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