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寶山別的不說,就是執行力沒二話,連夜去後海打聽老彪子王奎一住的地方。


    要說在街麵上混的頑主,都算有頭有臉的人,這種人住的地兒也最好打聽。


    當然,如果是大院子弟的那種,就算打聽出來,也不一定進得去。


    人想有破局的能力,就得忍口氣,戒掉傲慢。


    有些刀子,攮出去可就收不回來了。


    張少武進院子的時候,卻見許大茂在前院踱步,好幾個來回。


    “哎呦!兄弟,你可算回來了。”許大茂很是親切,走到他跟前。


    “大茂哥,大冬天的,您不在屋裏待著,在前院幹嘛呢。”


    許大茂不好意思的訕笑著,心裏卻在想,我總不能告訴你,屋裏的婁家大小姐,不讓我上炕了。


    “沒別的事兒,我就是琢磨著···琢磨著上回,咱倆喝酒沒喝盡興。”許大茂言語一轉,最後還是沒說出心裏話。


    他許大茂倒是很會哄女人,可最近婁曉娥的脾氣,忒不對勁兒。


    本來,許大茂心想的是,跟張少武請教請教,怎麽哄女人。


    可那句話到嘴邊了,一說出來,他覺得忒讓人笑話。


    “大茂哥,上回我真的很盡興。”張少武一臉真誠,“咱院裏,您的酒量我最服氣。”


    “以後,您要是再想喝酒,咱們找個不上班的日子。”


    許大茂聞言也不再多說什麽,頻頻點頭,“嘚,那咱回見。”


    最近他也是憋得不行,猜不透婁曉娥最近怎麽了。


    以前隻要一三五的日子,那婁曉娥早早的就躺進被窩,準備接受愛的洗禮。


    許大茂一回屋,剛將手搭在婁曉娥的被子上,卻被她回噔兩眼,跟個雌豹一樣。


    “嘚嘚嘚,我不碰你成了吧。”


    婁曉娥嘴裏冷哼一聲,卻又在回味,跟張少武死去活來的滋味。


    ······


    一夜無話。


    大冬天早起,對張少武來說,一直有種棺材板被撬開的感覺。


    “哎!我有一顆早起的心,可被子跟床不同意。”張少武伸著懶腰,開始洗漱準備上班。


    等張少武刷完牙洗完臉,傻柱肯定在前院等著,比打鳴的大公雞還準時。


    “少武,你買這輛自行車,我是真沾光。”傻柱在自行車後座,咧著嘴笑。


    從鼓樓到東直門上班,街麵上的人是一如既往的多。


    可張少武路過東直門的時候,平時在街邊擺攤的小商小販,卻出奇的少。


    有些想在街邊,湊活吃一口的,都在埋怨。


    “嘿!邪了門了,今兒賣紅薯的都沒有。”


    “誰說不是呢!我餓著肚子出來的,想著來倆大肉包子墊吧墊吧。”


    “東直門還真是邪門兒,昨兒亂的跟打仗似的,今兒又安生的沒點人氣。”


    張少武沒多想,直接騎著自行車去軋鋼廠,就看科長趙長海在廠門口等著他。


    傻柱一看見趙長海,頭都沒抬,小步不停的往後廚走。


    “少武,癩子會孫二狗的事兒,我已經知道了。”趙長海遞給張少武一根煙。


    “那東直門這一片,你以後打算怎麽辦。”?


    張少武本想著進屋簽到,被趙長海攔著說道。


    “我替你簽過了,你先說東直門這一片,你有什麽想法。”


    張少武眼瞅著軋鋼廠門口,人來人往,就聽趙長海對他說道。


    “走吧,去我的值班室。”


    倆人進了保衛科的值班室,張少武開門見山的說道。


    “東直門這一片,以前是癩子會立規矩,往後是咱們保衛科立規矩。”


    “保衛科不能斷了老百姓的活路,可街麵上擺攤的份子錢,該收還得收。”


    “這叫市場管理費,是咱們保衛科維護治安的份兒錢。”


    “這···這不好吧。”趙長海摸著下巴,“咱們畢竟是軋鋼廠的正式職工,拿老百姓的好處,萬一讓上麵知道···。”


    接下來的話,趙長海沒敢往下說。


    “科長,您肯定在想,怕別人給你扣一頂貪汙腐敗的帽子。”張少武也不藏著掖著。


    “您不用出麵,這事兒我也不用出麵。”


    “而且,在東直門收份兒錢,還必須得收。”


    “要不然,老百姓忙活點小生意,心裏不清淨,以後還混不上飯吃。”


    趙長海不懂他的意思,卻還點著頭。


    “嘚!你腦子好使,這事兒就你來辦。”


    而張少武不能將這件事,講的太露骨。


    說白了,就是利益捆綁,越是有利益的事兒,兩方關係才能綁的更緊。


    而世界上,再也沒有利益倆字,最牢靠的關係。


    東直門的底層老百姓有口飯吃,自己還能拿點好處。


    利益麽!


    肮髒也現實,堅固又分裂。


    “科長,您一會兒跟民兵連跟保衛員,都開一個會。”


    “一句話,對老百姓好點,才是對咱們自己好。”


    “以後值外勤的人,都注意點分寸,要不然民兵王少軍就是下場。”張少武將話挑明了說。


    科長趙長海一點就透,他忽然知道,自己成了東直門的話事人。


    等張少武出了科長值班室,那趙長海就開始開全員大會。


    此時,張少武從軋鋼廠走到東直門外麵。


    現如今,東直門外討生活的小商販們,一個也沒露頭,都被昨個的事兒,給嚇到了。


    “少武哥。”


    街邊蹲著的幾個人,點頭哈腰的湊了過來。


    “張成,牙沒了幾個。”?


    張少武捏著癩子會小頭目張成的下巴,嘴裏的一口好牙,被他幾板磚拍的沒剩幾個。


    前天,也是他帶頭堵的張少武,被其他廠的治安員,教訓了一頓。


    “不耽誤吃飯。”張成呲著漏風的牙,賠笑著。


    張少武拿著一盒大前門,給這幫以前癩子會的人,一人散了一根。


    這幫小兔崽子,誠惶誠恐的接過煙,叼在嘴裏。


    “東直門這一片,規矩以後是軋鋼廠保衛科來定。”張少武吐出一口煙。


    “以前,你們癩子會收的份錢是多少。”?


    “東直門人流量大,一直都是按八分錢收的,孫二狗那大傻逼喜歡八這個數。”


    “我他媽也喜歡八。”張少武嘴角揚起笑。


    張成一聽他的話,輕輕打著自己的臉,諂媚道:“少武哥,我錯了。”


    “那咱們把份錢,提到八毛。”?


    “我屮艸芔茻,你他媽畜生啊。”張少武抬嘴就罵,又抽了幾下他的後脖子。


    “以後,東直門的份錢,每戶收三分,多一分都不能要。”


    “我給你們留二成的錢,其餘的八成,是保衛科的。”


    “但是,你也知道,這事兒跟保衛科沒關係。”


    “我懂,我都懂。”張成點頭哈腰。


    張少武站在東直門下,環顧周圍的環境,抬手道。


    “讓他們出來擺攤吧。”


    “得嘞。”張成轉身往東直門的棚戶區走去。


    不到半個鍾頭,東直門又是一片煙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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