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少武背著小半袋子紅薯麵,剛出前院的頭道門,就聽著於莉的動靜。


    “你爸就是葛朗台,我是你們家的兒媳婦,騎自行車接親戚,他伸手跟我要三毛,他當我是閻家的人嗎。”?於莉的俏臉冷著。


    閻解成歎了一口氣,“媳婦兒!我爸他在我小時候,就這樣,我鄉下的表叔來看他,你猜怎麽著,他管人家要糧票。”


    於莉聽著閻解成的話,扭著細細的腰肢,“我是他兒媳婦兒,又不是外人,嫁到你們閻家我倒八輩子黴。”


    張少武往門口走著,於莉瞥了他一眼,便不再說話。


    閻解成衝著張少武打招呼,道:“少武,出門去啊。”


    張少武點著頭,又聽身後傳來三大爺閻埠貴的聲音。


    “借過,借過。”


    閻埠貴推著自行車,從幾人身邊穿過,車座上綁著釣魚的漁具還有水桶。


    於莉撇過頭,生氣的不看閻埠貴,聽著閻埠貴嘴裏哼著京戲。


    “看前方黑洞洞,定是那賊方巢穴···。”


    閻埠貴是越走越遠,於莉是越來越生氣。


    “我用自行車他管我要錢,他騎自行車去釣魚去。”


    於莉氣得小臉通紅,閻解成嘴裏哄著,說是給她買大肉包子吃。


    張少武剛從四合院的門口走出來,肩膀上搭著一隻手,他還以為是誰來找茬的。


    一手太極拳的“退步壓肘”,順手抓著身後那人的手腕,又是一招“掩手肱拳”,砸在那人的後心。


    嘭的一聲。


    手掌搭他肩膀的那人,就被摔飛了出去。


    “哎呦。”


    張少武低頭一看,躺在地上的是傻柱。


    “雨柱哥啊!您怎麽在後麵搭我肩膀,我還以為有人偷襲我呢。”張少武說著,左手提著棒子麵,右手拽起傻柱。


    傻柱從地上站起來,身上的髒泥是撣不幹淨了。


    “我回去換一身衣裳去。”


    張少武臉上帶笑,又聽傻柱繼續說道。


    “你什麽時候學的這本事,有空你得教我兩招。”


    張少武點著頭,沉聲問道。


    “雨柱哥,那咱倆現在,算不算朋友。”


    “算啊。”傻柱抬聲應道,“咱倆其實一直都算朋友。”


    “不管怎麽著,就衝你一直叫我雨柱哥,咱倆都算朋友。”


    張少武聽到出來,其實何雨柱挺反感別人叫他傻柱的。


    可四合院的人,又喜歡調侃,還傻柱不離嘴。


    此時,門口又遇上秦淮茹,送棒梗上學回來。


    “柱子,昨個兒不是我不管你,我要是扶你,我婆婆又得掐我。”秦淮茹解釋著昨天的事兒。


    傻柱擺著手,“秦姐,打住吧您呐!”


    秦淮茹看著傻柱身上的泥巴,忙不迭的又說道。


    “柱子,你這衣裳脫下來,我給你洗洗。”


    傻柱理也不理秦淮茹,又走回四合院,準備回去換一身幹淨衣裳。


    秦淮茹衝著張少武尷尬一笑,就聽賈張氏在院裏罵著。


    “淮茹,少跟那小王八蛋套近乎。”


    張少武單手提著紅薯麵,抬腳就走,也不理會賈張氏的謾罵。


    他走在南鑼鼓巷的大街上,門麵關著的居多,路邊有不少早點攤,還有賣鹵煮火燒的。


    肉包子鋪的旁邊,閻解成帶著於莉,還真在吃肉包子,倆人買了一個,還有一碗豆漿。


    張少武摸了一下口袋,兜裏也有五張糧票跟六毛錢。


    這是他跟著破爛侯大半年,倒票掙的。


    張少武換了一家包子鋪,拿出五分錢二兩糧票,買了個包子。


    饅頭比包子便宜兩分錢,隻要三分錢,不過也得要糧票。


    走出南鑼鼓巷,南邊是供銷社,賣雜貨五金,街對麵是國營飯店,早上也不開門。


    供銷社的旁邊,擺著一口大箱子,裏麵擺著各種鞭炮。


    最便宜的是一百響的,要花一毛三分五,不要票。


    張少武按著腦海裏的記憶,朝著城外走著,路上人來人往,滿大街都是深藍衣裳的人,多數是工服改的。


    有些家境好的女人,會穿白襯衣跟碎花衣服,就算如此,打補丁的也不少。


    最大的特色,就是一人胳膊上都套著套袖,就怕把衣袖摸破了,以後衣裳得留給弟弟妹妹穿。


    四九城城裏的人,能換洗的衣裳也就三兩件,那還是有正式工作。


    偏遠的農村,一家子穿一件衣裳的,都純屬正常。


    一是布票緊俏,而是生產力低下。


    這年頭,能穿一身幹淨衣裳,都算生活不錯的。


    站在大街上,隨便瞅瞅,誰的屁股蛋子上,沒補幾個大補丁,就算張少武穿著的褲子,也是大補丁縫小補丁。


    可有一說一,六十年代人的精神麵貌都特別好。


    沒有覺得窮,就低人一等,反而很光榮。


    走在街麵上的人,都有一股氣勢,似乎身上有使不完的勁兒。


    等張少武出了安定門,再往北走,路上的驢車、馬車、牛車,漸漸多了起來。


    就這些牲口車拉下的大糞,誰能撿誰不能撿都有規矩。


    一是趕車的車主,二是有工作證的收糞工。


    第三,就是那糞便在哪個公社的地界,就由哪個公社的人收。


    大街上,因為一泡牲口糞便,打起來的事兒都有。


    就因為,牲口糞便是糧食產量的保證。


    沒人嫌棄不說,反而臉上都開心的不行。


    要說路上最引人注目的,隻有騎自行車的人,那比現在開勞斯萊斯的,都不遑多讓。


    鈴聲不停,騎自行車的人,腰板也是最直溜的。


    大姑娘小媳婦兒誰看見騎自行車的小夥子,都得多看兩眼。


    也不是拜金,就因為當時的自行車貴,還得要自行車票。


    更是身份的象征。


    張少武順著土路,一路快走,手裏的紅薯麵袋子,被他收進了空間裏。


    每路過一趟農村的公社,就能看見在路邊操練的民兵,拿著的都是真槍實彈。


    最近這幾年,自然災害還沒過去,公社裏的民兵承擔著看護良田的責任。


    真餓的不行的人,還管你地裏是麥苗還是別的。


    小孩兒進地裏,是大耳瓜子。


    大人進地裏,那就槍斃。


    糧食就是一切。


    四九城還算不錯,山河四省除了山東,餓死的人太多了。


    張少武腿腳快,走了三個半鍾頭,總算是看到張家店村。


    他剛走到村口,就看著村裏飄出來兩道灰白色的影子。


    嘴裏喊著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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