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程心轉過身來,強硬的對上龍淵的視線,“我不信你們會這麽好心,那個搖籃計劃並不這麽簡單吧?”


    “你們想讓我對付雲天明,我想你們是找錯人了!”程心搖頭拒絕道。


    雖然,她也痛恨雲天明的做法,但並不代表她就會跟eto跟三體人站到一起。


    “你想錯了。”龍淵有些落寂道,“搖籃計劃並沒有什麽陰謀,那是一個維護計劃,針對三體和雲天明的!”


    “現在,黑森林威懾已經建立。”


    “之後,三體這邊,會按照談判時的約定,將所有eto 送到安全區,給雲天明處置。於此同時,黑森林威懾的按鈕,也會交到雲天明手上。”


    “也就是你醒來的時候,你身後的那些冬眠倉中的人。那是我們eto僅剩的成員了。”


    龍淵歎息道。


    從上衣口袋,拿出一個一手可握的白色小方塊,在程心眼前晃了晃。隻見上邊有一個紅色的大按鈕。


    想來這就是發動黑森林打擊的按鈕了。


    龍淵繼續道:“三體這邊會幫助你,收攏現在地球上散落的人類幸存者,去往安全區生活。”


    “你不是eto,你也不是在幫eto或者三體人,你是在維護這份難得的和平。搖籃計劃的真正意圖,是維護平衡,守護兩個文明共同的未來。”


    說著說著,龍淵在身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語氣也變得緩和:“沒錯,我是eto,也是你們口中的人奸、劊子手,人奸大惡魔……”


    “但是,我沒有想過傷害地球。”


    “地球是人類的家園,人類應該愛護她,而不是一再而再的傷害她!”龍淵沉重道,“我隻是痛恨人類本身。”


    程心:“即使,不惜發動戰爭,令無數生命消亡、無數家庭破碎,這樣也沒關係麽?”


    “睜眼看看吧!丟球已經被你們禍害成了什麽樣子!你們滿意了?”程心眼角含淚,氣憤道。


    “沒關係!”


    “因為,沒有我們也會變成這樣的!我了解人類,了解他們的黑暗,正如我了解我自己的黑暗……”


    聞言,程心有些動搖了。


    她來到龍淵對麵的沙發上坐下,雙眼直視著龍淵,打量了他好久好久。


    這個時候,可看不出來他是什麽eto的領袖,隻是一個落寂、失意的老人。


    “你有後悔過嗎?”


    程心突然 問。


    “後悔?”龍淵愕然,而後臉上迅速浮現嘲諷之色,“後悔那是懦夫才幹的事!我對我所做的一切供認不諱,且永不後悔!我隻是失敗了而已……”


    龍淵那渾濁的雙眼,突然爆射光芒。


    令程心感到畏懼。


    “對不起啊!嚇到你了。”龍淵收斂了剛剛那一瞬間爆發出來的氣息,又變回那個落寂老人的模樣。


    一個失敗者,一個祈求他敵人的敵人的失敗者。


    “eto已經失敗,我也沒有繼續活下去的想法了。”龍淵失笑道,“其實,我早就給自己寫好了結局……”


    話到一半,龍淵又不說了。仿佛,這不值一提,說出來惹人發笑一般。氣氛逐漸變得壓抑……


    程心:“為什麽一定要是我?”


    “因為,你跟雲天明不對付!這一點,就已經值得我們冒險,選你了!而且,你也愛著人類不是麽?”


    “現在,隻有你能夠阻止雲天明,不讓他做出錯誤的決定了!”龍淵淡然道,“為了人類、為了地球,做與不做皆在你的一念之間。”


    …


    沉默,這是無助的沉默。


    命運再一次將程心推到了無法想象的高度,要讓她站到雲天明的對立麵,去守護那份沉甸甸的和平。


    這時候,程心有些喘不過氣來。


    仿佛整個地球的重量都壓在了她的身上,她快要不能呼吸了。一邊是愈加瘋狂的雲天明、一邊是事關兩個文明無數生命未來的命運。


    她不知道該怎麽抉擇。


    雙手下意識的抓緊著自己的衣角,程心陷入了糾結之中。龍淵看她遲遲不能下定決心,於是,他打算推她一把。


    “看來,你不打算接這個位置。”龍淵起身,失落的往外走去,看樣子是不打算再勸程心了。


    程心抬頭看著他的身影 ,在他即將走出門去的時候,終是喊住了他:“等一下!我願意!”


    龍淵回頭:“什麽?”


    “我說,我願意做那個監督人,監督和製衡雲天明的行為!”程心起身,眼神越發清明,話音愈來愈大,“不是為了三體,而是為了人類自己!”


    “雲天明,他不應該將自己淩駕於整個人類文明之上,這是不對的!”程心此刻感到,她終於再次找到了自己的道路。


    撥開了人生道路上的迷霧,堅定和明確了自己的目標!她這是在為一份崇高的事業,奉獻自己微薄的一份力量。


    她無愧於自己的心!


    終於,龍淵的臉上露出了釋然的神色:“孩子,你選擇了正確的道路!我相信,人類和三體人未來一定是和平的。”


    “隻要,還有你在!”


    龍淵說著話的時候,眼裏有種名為信任的光。


    他走了回來,鄭重的將手中的按鈕放在了程心手中,交代道:“孩子,人類的未來就交給你了!不要害怕,順從你自己的心走就可以了,你是個善良的孩子。”


    “跟我們不一樣!”


    “你要相信自己,你可以給這世間來帶和平。你現在就是三體文明在地球上的和平大使了,有任何困難,智子會幫你的!”


    決定兩個世界、無數生命的按鈕輕易的交到了程心的手上。按理說,她應該要交給雲天明的。


    但是,感受著這遙控刺骨的冰寒,程心實在不想將它交給雲天明。龍淵溫燙的大手,一觸即分。


    交代完一切之後,臉上露出了滿意神色。


    他最後說道:“孩子,拜托你了!”


    而後轉身,咬破了牙齒中的毒藥,銀色的液體毒藥從破碎的牙齒中流出,迅速侵入人體。


    龍淵瞬間倒地,吐出了大口暗紅的毒血來。


    “龍伯伯!”程心大驚,焦急的蹲下身來,“你,你怎麽了!你別嚇我啊!”


    “孩子,和平,和……”


    龍淵話還沒說完,龍淵就已經咽氣了。原來,這就是他給自己安排的結局麽?


    淚水不爭氣的流了出來,模糊了程心的雙眼。一時間,她竟然分不清善與惡,分不清真和假了。


    她閉上了眼睛,放聲大哭。


    痛恨著這個世界的殘忍。


    “程心小姐,我們該啟程了。”耳邊傳來一道如春風般溫柔的女聲。


    程心停止了哭泣,站起身來,抬起手臂擦了擦眼淚,看清了身側的女子。


    她是那樣的美麗、溫柔。


    “程心小姐,我是智子。”智子輕輕的拉著程心的手,牽著她往外走,“今後,就由我來輔佐您吧!”


    “你,你是智子。”


    “是的,我是。”


    兩人的聲音愈發飄遠,“咚--”大門被關上。然而,程心不知道的是,她以為的已經服毒身亡的龍淵,這時候身體卻是瘋狂的抽搐起來。


    身體逐漸被金屬色覆蓋,眼睛突然睜開,瞳孔裏如瀑布倒流一般,快速的閃過無數的1和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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