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梅的語氣軟了下來,“好了,既然來了,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


    咱們這個村子是十裏八鄉最窮的,實話告訴你吧,除了我們家沒有人會收留你,我們家也是不養閑人的,你明白我說的意思吧?”


    陳澤錫急忙點了點頭:“明白,明白,我會靠自己的勞動來換取食物。”


    紅梅打量著少年問道:“對了,你叫啥名?”


    陳澤錫低著頭答道:“你叫我阿旺吧。”


    紅梅白了一眼,這名字取的還不錯,挺旺的,預示著自己家就要興旺發達了。


    對陳澤錫喊道:“阿旺啊,你去把地裏的草除了,再施點肥,把那幾畝地伺候好,少不了你吃食。”


    紅梅吩咐完就叫小兒子帶著陳澤錫去了地裏,家裏大的幾個兒子都已經分家出去,就還剩下一個小兒子,小兒子也是周大柱和紅梅最寵愛的。


    周大柱的小兒子周小熊本就在家裏閑著,現在要帶人去地裏,周大柱家的地離家又遠,周小熊自然是不高興,對陳澤錫也就沒有好的臉色。


    “走啊,做下人怎麽不機靈,幹活兒還要人八抬大轎來抬著去嗎?”


    周小熊走在前麵教育著這個家裏新來的下人,陳澤錫隻能低著頭跟在後麵,路上看到村上人打量的目光,耳朵發燙,感受到從未有過的屈辱。


    陳家雖然下人多,自己是陳家的大少爺,但是自己從未這樣對待過下人,陳澤錫偷偷抬頭看了一眼走在前麵的周小熊,這小子對待自己和姨娘對待下人到是如出一轍,就差揚起手中的鞭子了。


    到了周大柱家的菜地,陳澤錫看到菜地裏的草比菜還長的好,土壤也幹的厲害,菜地裏的菜長得又黃又小,這一看就是播種後從未管搭理過。


    “看什麽看,快去幹活兒啊,要不要本少爺一腳踹你下去?”


    周小熊在一旁的土地上盤腿坐了下來,根本就沒有打算下地。


    看著呆頭呆腦的少年說道:“現在我們家請了你來做活,我就是你的少爺,哪裏能讓少爺跟著你下地的?你又看到過哪家的少爺下地?


    真是一個呆頭鵝!”


    陳澤錫被說的一張臉通紅,在地裏彎著腰擼著地裏的野草。


    周小熊這才仔細打望起來在地裏勞作的阿旺,


    這小子長得細皮嫩肉的,關鍵是還長得那麽好看,跟自己走在一起,難免讓人認錯誰是主誰是仆,阿娘可是說過家裏的好日子就要來了。


    周小熊對在地裏擼著草的陳澤錫叫道:“阿旺,以後不管在哪裏,你都要記住叫我少爺,實話告訴你吧,等我們家把山坡上那個寡婦的營生搞到手,就要發跡了。


    你先叫一聲少爺聽聽,讓我……你熟悉熟悉。”


    陳澤錫心裏一驚,山坡上就隻住了秀英嬸子一家人,他們要搶的是秀英射嬸子家的營生?


    他咬著牙叫了一聲:“少爺!”


    終於熬到了吃晌午飯的時候了,一家人對這個多出來的人也沒有好臉色,周大柱一家三口坐在矮桌前,紅梅分著碗裏的吃食。


    家裏三口人一人一個黑麵膜膜,一碗玉米糊糊,到了陳澤錫時就是一碗麥麩煮的野菜糊糊,麵對幹了半天活兒的人,紅梅依然是沒有好臉色。


    “這碗是你的,拿去吃吧,你是下人不能和我們主人在一個桌上吃飯,去隨便找個地方蹲著吃。”


    陳澤錫也不想和這樣的一家人一起吃飯,接過碗時,看到碗裏的食物驚呆了,


    黑色的糊糊上麵漂浮著些許爛菜葉子,這就是他的午飯?


    確定不是喂豬的?


    府上的狗吃的都比這要好。


    “這是……我的……飯”


    紅梅點了點頭肯定的答複道:“對,這是你的,我們吃的黑麵饃饃,你是家裏的下人,哪裏有下人和主子吃一樣的道理。


    你要記住在這個家,隻有我們過好了,才有你的好日子過,我們吃肉你喝湯,對你該夠好了吧?”


    幹完活又累又餓,陳澤錫看著碗裏黑乎乎的湯底,心裏百般不是滋味,他想吃肉,想吃蛋,想吃有著雞味的青菜,還有那飄著茉莉花香的大米飯。


    周小熊吃著黑麵饃饃笑著道:“我告訴你吧,就算是整個村子能像我們家這樣吃上黑麵的也不多,也就是我爹娘心地善良給你一口糊糊吃,你若是去了其他家怕是要被餓死。”


    說到這裏紅梅得意起來:“全村也就我們家心好會收留你,給你一口吃的你還嫌棄,好了快吃吧,等會兒還要去地裏幹活兒。”


    陳澤錫端著碗找了一個牆角,蹲著吃,喝了一口差一點就吐了出來,他從未吃過如此難吃的食物,這真的是給人吃的嗎?


    “當家的你那事情辦的怎麽樣了?”


    紅梅一邊啃著黑麵饃饃,一邊問到


    周大柱笑著應道:“這些天我和趙存糧已經和鳳來樓的小二混熟了,再過幾日就能揭穿那個寡婦,到時咱們再使些手段把換購那門生意搶過來,有趙家大哥跟著咱們,想來鳳來樓掌櫃要給趙家老大幾分麵子。


    你就放心吧,那個寡婦已經沒幾天好日子過了。”


    紅梅滿意的笑了起來:“當家的還是你腦子活路,換成普通人哪裏能想出這樣的法子,到時看楊秀英還怎麽蹦躂,讓她帶著七個丫頭滾出村子。


    不孝敬婆母,得了好的營生也沒有說幫幫咱們這些親戚,好處全部都拿給外麵的人占了,這都是她的報應。”


    蹲在牆角的陳澤錫這才聽明白,在村裏碰到和周大柱在一起的那人就是楊秀英的大伯哥,紅梅和楊秀英的婆家帶著親……


    秀英在得知陳澤錫去了周大柱家時,實屬震驚,原本想著他是會去村長家,沒有想到卻是去了周大柱家,秀英為陳澤錫擔心起來。


    周大柱就是帶頭鬧事的人,還想著把換購的生意搶了去,陳澤錫去了他家一定會受不少的苦,秀英一直等到天黑都沒有見到山坡上少年歸來的影子。


    他為何不回來?是自己說話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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