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章拿出剛剛完成拯救竹馬任務獲得的立地複活丹,雙手遞到許文廉麵前。


    “這是最後一顆複活丹,麻煩轉交給阮先生。”


    許文廉知道阮鴻圖遇刺,全靠杜章送的保命神藥度過一劫,兩眼盯著杜章手裏的錦盒,猶豫再三,道。


    “既然是最後一顆,夫人還是自己留著以備不時之需吧。”


    杜章苦笑搖頭,“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也不怕先生笑話,前些日子鬼門關裏走一遭,正是因為此物。


    贈予願護我周全的阮先生,阮先生多條命,自然我也算多了條命,還請先生笑納。”


    一旁的浦東昇後槽牙都要咬碎了,可杜章對他有怨氣,無論杜章怎麽做他都得受著。


    許文廉瞥了眼臉色不是一般難看的浦東昇,仍是不肯伸手去接。


    杜章注意到許文廉的反應,道。


    “先生放心,這裏是鳳城,督軍再厚顏無恥也幹不出劫掠先生的事來,否則若傳出去豈不是聲名盡毀。”


    浦東昇側目,眼眸深沉的看著杜章。


    杜章臉色慘白,渾身止不住的瑟瑟發抖,可見那番酷刑給杜章留下了極重的陰影,可她仍舊用盡全力挺直脊背,堅持著自己的堅持。


    “那就卻之不恭了……”


    許文廉起身,鄭重將錦盒接過來放進內懷口袋,深深向杜章施了一禮。


    “許某替先生謝過夫人。”


    “許先生言重了,許先生肯收下,已經算是救了我一命,我與阮先生算是扯平了。”


    許文廉頗不是滋味的看向浦東昇。


    “督軍,阮先生說過,若是夫人有意離開,督軍盡管提條件,阮先生一定讓督軍滿意。”


    一個人一條命,杜章卻能再給一條,這就是在世的活神仙,不說有求必應,至少也得當祖宗似的供著,哪裏能如此糟踐。


    來之前還極力反對阮鴻圖如此示好杜章的許文廉,此時卻十分讚同阮鴻圖的高瞻遠矚,否則,哪能又白得一條命。


    阮鴻圖居然還沒對杜章死心,浦東昇麵若寒霜。


    “本督軍家事,外人沒資格指手畫腳,倒是你們先生,丟了一堆爛攤子在鳳城,不給個交代,別說他人在魔都,就是在天宮,本督軍也要抓他回來,給我那些死去的兄弟陪葬。”


    那個不入流的小幫派骨頭硬得很,知道沒了活路,居然拉著他的人做墊背一起死,害得他折了百來個兵卒,眼下還敢攛掇杜章出國,死不足惜。


    聞言,許文廉雲淡風輕地道。


    “這件事阮先生也想到了,所以這次特意致電大總統,撥給督軍一個營的兵力做補償。


    另外阮先生還自掏腰包購買了五百支步槍送給督軍,督軍覺得意下如何?”


    這已經是成倍在彌補,浦東昇若再追究下去就是得寸進尺了。


    浦東昇道,“因為吳司令的事,我得罪了我家夫人,不知阮先生又有何妙招?”


    剛剛杜章提過,為了保命神藥鬼門關裏走了一遭,如今再聽浦東昇提及與阮鴻圖同時中槍命懸一線的吳大奇,不用想都知道是怎麽回事。


    許文廉滿臉歉意,朝著杜章連連鞠躬。


    “對不起夫人,讓夫人受苦了,夫人隻管提要求,我鬥膽替阮先生做主,一定不會委屈了夫人。”


    杜章連連擺手,“此事不怨任何人,怨隻怨我自己……”


    說著,杜章視線落在浦東昇身上一觸即收。


    浦東昇一見血氣上湧,可也隻能咬牙忍著。


    “督軍……”


    被杜章突然點名,浦東昇兩眼直視杜章。


    杜章道,“若是督軍因我討伐阮先生就不必了,但若是督軍想借此敲阮先生竹杠,就當我沒說。”


    浦東昇被氣笑了,“我用敲他竹杠,杜章,你還真當他是在世活菩薩呢,小心別磕錯了頭,拜錯了廟門,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許文廉毫不示弱的為阮鴻圖辯解。


    “督軍此話差異……在這亂世求存,沒有誰是幹幹淨淨的,但我可以保證,阮先生對夫人的心天地可鑒。”


    浦東昇抬腳踹翻茶幾,皮箱滾落在地,裏麵的東西散落得到處都是。


    “告訴阮鴻圖,敢在老子地盤上撒野的人還沒出生,想耍威風滾回魔都去耍,否則,別怪老子一槍崩了他。”


    許文廉慢悠悠直起身,居然開起了玩笑。


    “夫人拿藥保我家先生,督軍又要殺我家先生,你們夫妻這是在拿我家先生試藥呢?”


    能成為阮鴻圖的得意門生,滾刀肉是基本功,許文廉爐火純青,既能讓浦東昇心裏不快,又讓他不至於翻臉,火候拿捏得恰到好處,瞬間打破了緊張的氣氛。


    反正先生交給他的任務他都完成了,也擺明了態度,許文廉告辭。


    “督軍安排許某留宿督軍府,許某榮幸之至,就不打擾夫人休息了,明日許某再來給夫人問安。”


    杜章淡笑起身,“我送送先生。”


    杜章送許文廉出門,吩咐安媽去把雅安居收拾出來。


    雅安居是督軍府專門用來招待貴賓的地方,按理說以許文廉的身份沒資格入住,但許文廉代表的是阮鴻圖,住進去無可厚非,就算浦東昇也不能攔著不讓。


    許文廉再次同杜章道謝,便下樓繼續吃酒去了。


    有浦東昇在,杜章不想回去,便沿著走廊走進茶室,煮了杯花茶端在手裏,站在窗前邊喝邊望景。


    五月份的北方初萌新綠,薄薄的一層,覆在地上林間草頭枝條上,不細看幾乎看不出來,但那生命的複蘇是不可擋的,蘊藏的力量蓄勢待發,像是蟄伏的蛙兒,一聲啼叫百蟲皆鳴。


    杜章不喜獨屬於這個時節的倒春寒,卻又特別愛那阻擋不住的春的腳步,就像她想要滅了渣男的心鏗鏘可聞。


    “子華……”浦東昇等不到杜章回來,出門來找,看到茶室門半開,推開門恰看到杜章立在光中。


    聽到浦東昇的聲音,仿佛之前的鎮定自若隨之崩潰,杜章手裏的景泰藍茶杯應聲落地。


    浦東昇幾步走到窗邊,試圖將卷進厚厚金絲絨窗簾裏的杜章扒出來。


    可他這邊扒杜章那邊死命的卷,兩個人奮力的拉扯下,窗簾架被扯斷砸落下來。


    浦東昇發覺不對,將杜章連窗簾一起護進懷裏。


    杜章聽到悶哼聲,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手撥開窗簾,搭上浦東昇腰間佩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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